直到十一点多,小酌兼会谈终于结束了,结账的时候,异常多出的金额让周赞韬和张翔宇很是纳闷,只见酒保不慌不忙的伸手往某人一指--
徐佑美?
说时迟那时快,先是一记酒嗝,再追加一个踉跄,一切不言可喻。
“她喝了几杯?”周赞韬询问酒保。
酒保竖起五根手指头,奉送五款调酒名称。
直觉闭起眼睛,须臾,睁开,周赞韬边揉着太阳穴边消化这个事实。五杯调酒,徐佑美呀徐佑美,你真是好样的!
“哈哈哈,喝五杯,厉害喔。”一旁的张翔宇忍不住笑了。
狠狠的赏了张翔宇一记白眼。
看得出来她醉了,但她很自制,没有大吵大闹,除了偶尔左脚会拐到右脚外,她很努力的让自己像平常一样走路,周赞韬结了酒钱,抓住她的手臂,帮忙稳住她只能走S形的身形,出了俱乐部,接着火速跳上出租车扬长离去。
不过,等回到她住处,该下出租车的时候,她就不行了,浑身软绵绵的不说,还开始大声唱起儿歌,周赞韬见状,整个人都傻了。
怎么办,难道放任她大声唱儿歌直到清醒?
当然不行,要是真这样做,不用等附近住户有所动作,他自己都想先报警把人抓起来了。
周赞韬叹了一口气,也只能硬着头皮把她扛上去了。
该死的,看不出她小小只,全身瘫软的时候还挺有分量的。
爬到四楼,第一次走进徐佑美的单身小套房,周赞韬压根儿没空欣赏,一把她放到床上,自己也累得直喘气。
“该死的五杯,下次再让你碰酒,我周赞韬的三个字就让你倒过来写。”
始作俑者软倒在床上,将自己缩成了一尾小虾,依旧尽情对初次拜访的客人展现她难以入耳的歌声……
蓦然,歌声停止了,刚刚还软绵绵的她突然一古脑的正坐起身--
“怎么了?”周赞韬问。
“我想……”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周赞韬刚伸出手想要扶住她,她突然呕了一声,吐了。
“徐、佑、美!”他想杀人了。
拥挤的单人床上,男人赤裸的胸膛前,女人蜷缩依偎,长臂圈揽,掌心落在光裸细致的肩膀上,姿态是呵护也是占有。
徐佑美被手机预设闹铃声吵醒的时候,只觉得头胀胀的,人懒懒的,被窝暖暖的……真不想起来。
但脑袋实在胀得太厉害了,隐隐开始抽疼,她忍不住皱眉翻身,伸手敲了敲跟自己作对的脑袋。
热躯贴了上来,从身后环抱住她的同时,一道沙哑的嗓音跟着响起,“再睡一下。”
紧闭的双眸倏然睁开--
怎么会有男人的说话声?
发现自己正被拥抱着,当下,她转过身去,对着眼前的画面甚是不可思议的眨了眨长睫……
胸膛?赤裸的胸膛?男人赤裸的胸膛--
“啊!”
她抽气大叫,一把推开周赞韬,但却因为忘了拿捏力道,一个不小心,自己也向后摔下床。
“佑美!”
周赞韬来不及抓住她,砰的一声,可怜的小屁股直接和地板做最亲密的接触。
俏脸瞬间变得狼狈扭曲。
先是一怔,下一秒,“哈哈哈……”周赞韬忍不住笑了出来。
停止龇牙咧嘴,徐佑美错愕的看着床上的男人,手指颤抖的伸出来指着他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昨天晚上睡在这里。”
从他大面积的裸露,徐佑美注意到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布料少得可怜的内裤,双颊顿时烧了起来,连忙别过视线质问:“衣服呢?你为什么没有穿衣服?”
挑了下眉,周赞韬双眸眯成一条细线,瞬也不瞬的盯着跌坐在地板上的她,“你说呢?好端端的我为什么会没有穿衣服?你不会忘了昨天晚上你对我做了什么吧?”慵懒的嗓音透着一股危险。
“我?”惊骇的指着自己。
“对,就是你。”男人笃定表示。
她的人生截至目前为止,还不曾如此失控过,居然醉到不省人事,对于他的指控,她压根儿什么都想不起来。
徐佑美捧着脑袋懊恼呻吟,接着她注意到自己改换上一件舒服的长版T,又问:“那我身上的衣服……”
“我帮你穿的,你一直在踢被子,不穿件衣服肯定会着凉。至于内衣,我想,睡觉的时候,少点束缚会比较舒服。”
“……所以我们……有没有……”
“如果你是要问我,我们昨晚做了什么,我的回答是,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至于不该发生的--”他没说,故意吊她胃口。
“到底怎样?”她急切的问。
“也发生了。”黑眸闪过一抹恶作剧。
所以他们真的做了?
徐佑美羞愧得无地自容,怎么也不敢想象,自己居然会仗着酒意对周赞韬做出那样的荒唐事。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喝醉会……”
他从容起身下床,单膝蹲跪在她面前,倾着上身,将额头压在她肩膀上--
“嘘,别道歉,我说过,早就决定要对你以身相许了,你想怎么做都没关系,只是下一次,可不可以温柔一点?”
带着委屈的低嗓摩擦过她的耳膜,令她好生愧疚,忍不住责怪自己--
天啊,徐佑美,你骨子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恶魔啊?
“下次不会了,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让你不舒服的事情。”她觉得内疚又丢脸,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哼,记住你说的话,要是下次你又吐得我一身,我就打你屁股!”跟方才委屈的语调截然不同,周赞韬骤然直起身,没好气的瞪着她,非常“好心”的警告。
“啥?谁吐了?”
“除了你还会有谁!”他面露不悦的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
她眨了眨迷惘的眼睛,须臾,似是想起什么,“等等,你骗我对不对?昨天晚上我并没有对你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我只是吐了--”
只是吐了?那种事情可以用“只是”吗?周赞韬有种被惹毛的感觉。
“徐佑美,你的国民礼仪去哪里了?公然呕吐是有礼貌的行为吗?”
这女人吐了两人一身,整个晚上,他光是为了把他们两个弄干净,就已经搞得精疲力竭,事后她呼呼大睡,他却还得像个佣人似的跪在地上帮她擦地板,这还不够可恶吗?
试想,他周赞韬何时这么卑微过?要不是看在是她的分上,他早走人了。
唯一庆幸的是,这屋里虽然住着一个没良心的女人,至少还有一台兼具洗脱烘三重功能的滚筒洗衣机,让他可以把衣服丢进去洗,而不至于沦落到委屈的蹲在浴室里,可怜兮兮的用手洗被弄脏的衣服。
以上,就是他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的事情发展经过。
“你吓到我了,我还以为我非礼你了呢!”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如果只是非礼,我还比较甘愿。”他不满的低吼。
被女人吃豆腐总好过跟呕吐物打交道。
她缩了缩肩膀,有点吃不消的压住自己的脑袋,“小声一点,头很痛……”
周赞韬立刻放缓语气,“宿醉头疼了是不是?”
“不知道……”她也搞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宿醉,以前又没喝醉过,就是觉得好像有人在她的脑袋里狂奔,难受死了。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周赞韬举起手帮她揉着太阳穴,见她始终皱着眉,一脸难受,也不忍再苛责她。
“等一下我先回去洗澡换个衣服,再过来接你去上班。”
“不用了,我自己搭捷运去就可以了,你别跑来跑去的。”要是跟他一起去上班,那不天下大乱才怪!她瞄了一眼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
“再帮你揉一下。”他恰到好处的按摩力道,舒缓她的不适,“待会洗个澡应该会舒服点,如果还是很难受,就请假休息一天。”
“嗯。”他的关心,让她觉得心里好暖好暖,头疼,顿时成了一种幸福。
片刻,他拿出洗好的衣物,逐一穿戴整齐……
徐佑美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太阳穴,忍不住瞄了他一眼--
哇,好紧实的屁股!害羞……
捕捉到她好奇窥视之后的害羞表情,周赞韬嘴角轻扬,也不说什么,慷慨的满足她窥视的欲望。
折腾了一整晚,都还没有机会好好看看她住的地方,直到现在才注意到她在靠近窗台的地方,种了好几棵仙人掌科的多肉植物。
在住处种些可爱的小盆栽点缀一下,是许多都市人会做的事情,可一般人种的大多是些讨喜花俏的花花草草,像她这样的年轻女子,又如此钟情于仙人掌,他还是头一次碰到。
“种这么多仙人掌,你很喜欢?”
“嗯,胖胖的很可爱,看似一堆刺,其实里头的茎肉很柔软。你看过仙人掌的果实吗?绿不溜丢的外表,划开是热情的艳红,是一种外表冷酷、内心热情的植物,不用刻意照顾,一点点水,就能活得生气勃勃。”她难得话闸子大开。
外表冷酷、内心热情,不用刻意照顾,一点点水,就能活得生气勃勃。
周赞韬直觉联想到她。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笑眯眯的介绍着仙人掌,可周赞韬却隐约从她的话里发现一种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卑微渴望。
如果说,人对外在的好恶,某种程度而言是反应着自己真实的内心,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借由对仙人掌的喜爱,向外界透露一个讯息--
关爱无须多,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能让她活得很好很好。
这样的念头一闪过,周赞韬的心猛地揪紧,为了这样卑微的情绪而感到心疼。
转过身去一把紧紧抱住她--
我给,不只是一点点,而是很多很多的关爱与呵护。周赞韬无声的向她承诺。
“赞韬?”她纳闷他突如其来的举动。
不想吓到她,周赞韬赶忙平复自己的心情,轻松道:“只是想跟你说声早安。走了,晚点公司见。真的很不舒服就请假,知道吗?”
“嗯。”
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周赞韬在朝阳的照射下,走出她的小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