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悟八里已来到西朝近二十天了,可西朝皇帝是什么意思?拖着始终不见我,这是瞧不起我图悟八里吗?”承乾殿外,图悟八里大声的抱怨着,因为这已是他第三度被拒于殿外,谷若扬不见他。
尤一东皱眉,不悦的道:“您最好声音小点,别吵了皇上的安宁。”
图悟八里更加怒目,此时莫千里与季汐山刚好从承乾殿出来,见他张嘴还要再骂,莫千里立即上前道——
“你别激动,皇上说还在考虑盟约之事,只要想清楚了自然会召见你,你何必心急于这一时?”
莫千里嘴上虽说得客气,其实甚为不满这人的张狂,竟敢到皇帝的殿外大呼小叫,方才在里头皇上虽没说什么,可那脸色也十分难看,大概想教人封了他的嘴巴吧。
“是啊,你这一吵,反而丢了金国大王的脸,况且,若惹恼了皇上,这什么也别谈了。”季没山也劝道。
图悟八里听了这才冷静下来,可心中仍有气,“图悟八里可以等,但西朝皇帝总要给个期限,难不成要图悟八里在这里待上一年半载的吗?我也得对咱们大王交代的!”
“皇上方才有旨,本是今日要召见您谈这事的,可听这外头动静太大,吵得他头疼,今日是不方便见您了。三天后若身子稍微舒爽会再召见您,您请等着。”尤一东冷冷的说。
图悟八里简直气得头顶冒烟了,这不是耍他吗?“你——”
莫千里与季汐山见他又要发飙,两人索性一人一手拉住他,笑着道:“皇上说了三天后见你,你就等三天吧!”为免他继续闹下去,两人架着他一同离去。
万宗离也有事来求见谷若扬,在路上遇见了被架着走还骂个不停的图悟八里,不禁侧目过去,但也没多说什么即往承乾殿去了。
尤一东见他到来,让他不必等皇帝宣见,马上就领他进去了。
谷若扬坐在御案前批阅奏摺,见到他立刻扬了眉的放下奏摺。
“如何,可有眉目?”他正等着万宗离回报消息。
万宗离肃然摇头,“臣无能,至今尚未查出当年是谁欺侮了云嫔娘娘。”
谷若扬这阵子派他去查阿紫的事,阿紫受辱于谁,这事不能善了,谷若扬绝不放过这人。
而万宗离在得知阿紫因受辱得子,亦是愤怒不已,积极要找出这人来,他同样不会放过伤害阿紫的人。
谷若扬听见他所言,有些失望。“那就再查。”他不放弃的说。
万宗离点头,“是,臣会尽全力再查的。”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谷若扬感到有些疲惫,揉着眉心说。
“皇上,您……让那孩子进宫了?”万宗离却没有依言退下,而是问起这件事。
谷若扬抬眉瞧向他,“你消息倒是灵通,朕昨天夜里才将人带回来,你今日就知晓了?”他这语气清冷了许多。
万宗离微惊,连忙解释,“臣不是有意探得皇上之事,是昨夜为查案又去了趟城郊的宅子,由张婶口中得知孩子进宫,臣只是意外您会让孩子与云嫔娘娘在一起。”
“这是阿紫的愿望,朕愿意替她达成。”
“但,万一孩子的身分被发现,那将掀起巨涛,云嫔娘娘恐怕会因此——”
“这孩子是云家的,与阿紫无关。”谷若扬冷峻的说。
“云家的人十几年前就都死了,哪来的五岁孩子?!”
“这孩子是朕疼惜云嫔,因此恩典云家,由云家远亲中寻得一幼子,赐予云家继承香火,但碍于云暮年纪尚小,不能无人照顾,所以让孩子住进景月宫,一来陪伴云嫔,二来由姑母亲自照顾,孩子当更有出息。”他已替孩子想好身分,连进宫的理由都有,如此,谁还能说什么?
万宗离神情复杂。“皇上用心良苦……”郡主虽姓云,但进了皇家,即便生了孩子,也不可能姓云,皇上设想周到,竟能用过继云家孩子的说法替她达成心愿,让她与云暮母子不分离。
谷若扬忽然冷然的盯向他,“爱卿很关心云嫔?”
“臣是关心云嫔娘娘,可那也是因为奉了皇上的命令调查有关她的一切,皇上莫非疑心臣什么?”他整了面容,躬身说道,背脊已是一片冰凉。
谷若扬神情难测的看着他,一会儿后才淡然挥手道:“朕没疑心你什么,你不必紧张,退下吧。”
万宗离屏住气息,低着头退出去,可脑中仍挥不去谷若扬方才那暗沉多变的眼神,手心不由得沁出汗来。
走出殿外,见入冬后,虽还未落雪,但天色暗得极快,迎面来了一群人,领头的人裹着狐裘,明灿耀人,在昏暗中他仍看得极为清楚,她的身后跟着几个宫人。
“云嫔娘娘……”他倏然停下脚步。
阿紫没想到会遇见他,一愣后,朝他笑了。
“万大人别来无恙。”自受封为嫔进宫后,她便没有再见过他。
“娘娘也别来无恙……您要去见皇上?”他傻傻的问了傻话,她这方向不是见皇上是做什么?枉他口才辩给,竟会在她面前笨了舌头。
阿紫见他似乎有点失神,便道:“是啊,我去见皇上。”其实,今夜的她,不仅仅只是去见那男人而已,她必须依诺留下……
“恭喜云家得子继承香火,而您也能亲自好好栽培这孩子了。”晓得她必定欢喜能与儿子相守,他道喜的说。
她这回是真心展颜笑了。“谢谢,多蒙皇上恩典了。”
他定眼凝视她,“皇上……为何肯?他……不恨了吗?”他忍不住问。
她脸色微僵,“他……”
“娘娘,您可到了,皇上等了您许久,快请入殿去吧!”尤一东发现她到来,过来催道。
阿紫松了一口气,因为实在不知要怎么回万宗离这个问题,幸好尤一东及时出现,她立即朝尤一东点头道:“我这就过去了,万大人,幸会了。”她不再多言,转身入殿。
“万大人,入夜后更寒,您还是快出宫去吧!”尤一东神色略沉的提醒他。
他却怔怔地站着未动,心里有份悸动,只想着何时才能再看到她一眼?
“万大人?”尤一东提高了声音。
他看向尤一东,叹了口气,“多谢尤公公提点,下官这就出宫去了。”
他低头离去,尤一东也随即入殿去了。
这时两名内侍刚由殿内出来,这天色暗没留意到万宗离,边走边说话——
“大伙儿快将手头上的事做好退下,云嫔娘娘今日侍寝,尤公公特别吩咐一干人等不得靠近打扰,谁今晚要是没眼色扰了皇上与娘娘的兴致,那是找死!”
“可这是怎么回事啊?往常皇上临幸谁,哪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尤其那云嫔娘娘又不是第一天进宫,皇上之前也去过景月宫,这回召人到承乾殿,怎么就如此慎重起来了?”
“这你就不知了……这可是秘密,你别多嘴说出去,皇上那几次去景月宫都没发生什么事……听说啊,云嫔娘娘醋劲很大,恼皇上初夜去了宣荣宫没到景月宫,因此一直不肯让皇上亲近,这会儿听说是皇上终于安抚了娘娘,让她肯了……啊!万大人?”
这说着话的人,眼睛忽然瞄见前方隐在廊下的万宗离,立即吓了一跳,脸色发青。
“大……大人还没走?”内侍揣揣的问,害怕他们方才的话让他听见了,他若去向尤公公告状,他们两个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万宗离一脸怒容的瞪着他们,不发一语,忿然离去。
原来,她是被逼的,谷若扬用云暮逼她承欢!
他怒不可遏。
阿紫进殿时,谷若扬正立在窗前,背对着她,那背影虽挺拔,却也冷峻。
她心情紧张,手脚甚至有些冰冷。
昨夜带着暮儿回景月宫后,他便没再出现在她面前,他虽没交代什么,可她明白,他要她自己来找他,所以,她来了,依诺来了。
“皇上……”她轻唤。
谷若扬回过身来,深深地看着她,“你来了。”
“嗯。”她轻轻吞咽了口水。
“云暮呢?”他问。
“在景月宫由宫人照顾着。”张婶毕竟不懂宫中诸事,便没让她一起入宫。
“他还习惯吧?”
“他很高兴……能与嫔妾一起生活,十分感谢您成全。”
“你知道的,朕没那么宽宏大量,这是你拿自己与朕交换来的条件。”他苦涩的说。他明知她心中有伤,却依然苦苦相逼,自己如此卑鄙,她当也暗恨着他吧……
但他再也不能忍了,明明人就在眼前,自己却碰不得,想要她的欲望与日倶增,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他要真实的拥有她!
她喉口微涩,“皇上……传膳吧,阿紫饿了。”
他晓得她仍在逃避,眸光掠过刚走进来的尤一东。
尤一东立即说:“奴才这就去传膳。”
不一会儿,菜肴端上来了,不多,五菜一汤,谷若扬不是个奢侈浪费的君王,在吃这方面吃得简单。
阿紫与他坐下来用膳,一旁的尤一东忙着替两人布菜,阿紫低着头吃饭,一张脸始终红艳艳的。
忽然,一碗汤递到她眼前,她微抬起头来见是谷若扬亲自舀的,这脸庞更烫了,忙要放下手中的碗筷去接他的汤,急乱间,那碗汤不知怎地便洒了出来,烫了她的手,耳边立时传来尤一东的惊呼,她身子一紧,已被谷若扬抱进怀中。
“疼吗?”他紧张的问。
坐在他腿上,她脸色绯红,忙摇头道:“汤不是很烫,不怎么疼……”
他本要立即宣御医的,瞧她的手只是略红,放了心,抬眸见她双颊娇艳,起了一股悸动,温热的唇慢慢覆了上去……
门“喀”的一声,轻轻阖上了,尤一东识趣地领着内侍与宫婢们下去了。
阿紫甚至来不及反应什么,他已横抱起她往那张鎏金乌木龙床上去,她身子一沉,人便躺了上去,而他的吻追随而来,更加的缠绵,她紧闭着双眸,蜷缩着轻颤的身子。
“阿紫,朕要你!”他压抑了很久,现在不想再抑制了,看她的眼神中有着势在必得的强势。
他吻上她的耳珠,她耳畔尽是他粗重的气息,她微惊,下意识伸手想推开他……
他不允。“别怕……此刻拥着你的是朕,不是别人,朕是你的男人,你的丈夫,你将来一辈子的依靠……而你,根本不需要怕朕……”
这话令她瞬间柔软下身子,心头涩涩,他以为她想起那段遭遇了吗?
不,她既是已失去那段记忆,又怎么会害怕什么?
她不怕与他亲密,只怕自己不洁的身子玷污了他天子之尊。
他的唇落到她的颈项上,反覆吮吸着,尝着她每一寸的滋味。
他的手探进了她的肚兜内,把丰盈握住,揉捏占有,令她喘息着沉沦不已,呻吟不自觉地逸出唇口,他大掌扯落她的肚兜,凝脂的肌肤毫无遮掩的呈现在他眼前,诱人至极,他含上了那柔软的蓓蕾,身体的滚热坚硬已让他感到痛苦了,他动作越发急促,在她破碎的低吟声中,将她一双玉足分开来——
阿紫让不知餍足的皇帝翻覆了一夜,在谷若扬离开去早朝后,她疲累至极的昏睡过去,这一睡醒来,那男人居然下朝回来了,一见自己还裸着身睡在龙床上,自是起心动念,狠狠地又吞了她一回,本要再吞她第二回时,莫千里说是有要事求见,他这才放过她。
她赤红着脸趁机离开承乾殿,但实在被那男人折腾得太厉害,腰酸背痛得紧,这会儿连走路都吃力,软着腿回到景月宫,却是意外见到莫香凝坐在殿中,且正盯着云暮不放,朱丹在一旁表情十分忐忑,她一惊,赶紧上前去。
“暮儿!”
云暮一见她回来了,立即扑进她怀里。
朱丹也像是松了一口气,昨夜她没跟着主子去承乾殿,主子嘱咐她得照料好云暮小少爷,可怎知主子竟会一夜都没回来。
“姑母一夜没有回来,这是上哪儿去了?暮儿很担心。”云暮眼眶微红的问。尽管早熟懂事,毕竟还是个孩子,到了陌生的宫中见不到亲人难免不安,就怕自己会被娘亲丢下。
“对不起,我这是去皇上那里了。”让儿子苦等一夜,阿紫充满歉意的说。
“你昨夜宿在承乾殿?!”莫香凝惊讶道,皇上从未让任何嫔妃到承乾殿侍寝,而她竟能去了承乾殿直到过了晌午才回来?思及此,莫香凝妒火中烧。
“阿紫见过淑妃娘娘。”阿紫脸色泛红的看向莫香凝,很快的朝她屈膝见礼,但她不愿提昨夜在承乾殿的事。
然而她也无须提什么,因为莫香凝已见到她玉白颈上的痕迹,以及那潋艳红肿的唇瓣,这些分明是被疼爱出来的娇媚。
莫香凝妒上心头,皇上对后宫冷淡,哪知道她云绦紫一来就夺走了他所有的宠爱,先是国宴上让她坐在他身边,如今又让她夜宿承乾殿,这让自己如何能甘心?
“娘娘来景月宫可是有事吩咐?”见莫香凝神色大变,阿紫才注意到自己颈子上那点点嫣红,赶紧拢了拢衣领,尴尬的问。
“宫中无后,宫内诸事暂时是由本宫与德妃共同统摄,但德妃至今仍被禁足中,本宫听说你这儿多了个孩子,便过来瞧瞧了。”莫香凝暂时忍下妒意瞪着云暮说。
云暮进宫时,谷若扬在后宫下了一道诏,告知众人云暮的身分以及他将住在宫中的事,莫香凝就是在见到这道诏书后过来的。
皇上宠爱云绦紫,赐云家孩子就算了,但她不能理解,为何让一个外姓的孩子住进宫中,这宠也宠得过分了。
阿紫有些紧张,暮儿进宫虽能与自己一起生活,可也是十分危险的事,他们的关系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否则暮儿定无生机。
“暮儿,过去拜见淑妃娘娘,以后见了淑妃娘娘要行大礼。”她推云暮上前去对莫香凝行礼。
云暮皱着眉,他并不喜欢莫香凝,这女人漂亮是漂亮,可凶巴巴的,自见他的第一眼起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瞧,吓得朱丹姑姑一步都不敢离开他,怕他让这凶女人给怎么了。
“不要。”他不愿意对这女人行礼,跑回阿紫身边。
阿紫愕然,忙板下脸来对他说:“在宫中一切要讲规矩,与宫外生活时不一样,你不能任性,去,快去向淑妃娘娘叩首问安。”
“不去,暮儿不去。”他难得倔强,竟是不肯听话。
“哼,云嫔教得好,这才进宫就已目中无人了。”莫香凝冷声道。
“淑妃娘娘别误会,暮儿只是刚进宫,不懂规矩,阿紫会再教他——”
“不用再说了,让这孩子进宫是你的意思吗?你怎能向皇上提出这种要求,这成何体统,是不是往后众人都能从娘家带孩子进宫扶养了?本宫这当如何统御后宫!云嫔,你不能恃宠而骄,忘了分寸。”莫香凝忍无可忍的训斥,而这也是她来的目的。
“阿紫有错……请淑妃娘娘通融……”阿紫为了孩子忍气吞声,不去顶撞莫香凝,只求云暮能顺利的在宫里待下。
可那云暮不肯娘亲委屈,马上气呼呼地反骏道:“是皇上自己提让暮儿进宫的,不是姑母要求,淑妃娘娘若要怪,该怪的是皇上才对。”
莫香凝气炸了,“你好大的胆子,敢说皇上的不是,怡然,替本宫掌嘴这孩子!”
阿紫大惊,立即将云暮推到身后去,不让怡然碰他。
“你敢?!”她怒视怡然。
怡然有莫香凝撑腰本来是敢的,但见到阿紫的怒容后,这又不敢了。
“是本宫的意思,她有什么不敢的,怡然,给本宫动手!”
怡然被主子这一喝,没了的胆子又生了回来,上前要去揪过云暮,阿紫这回真怒了,谁也不能打她的孩子,沉脸的朝莫香凝说:“暮儿没说错,他是皇上下旨留下的,他若有损伤,只怕皇上也会不悦,还请淑妃娘娘三思。”
“你威胁本宫?!”
“这真正威胁的话阿紫还没有说出口,不过这会儿淑妃娘娘若想听,阿紫便说了,阿紫不会眼睁睁见暮儿挨打,孩子若有损,阿紫必定为他讨公道!”为了云暮她本想在这宫中与人为善,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想欺到她头上就是不行!
莫香凝让她的气势给惊到了,之前这云绦紫即便让季霏嫣惹怒,也不至说出讨公道的话,可这回竟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冲撞自己。“好,本宫不打孩子,就打你!反正你也不是没有被打过脸,那还在当待选秀女时,就教德妃妹妹打了十个耳光——”
“那事朕记得,淑妃这是也想效法?”
谷若扬蓦然到来,阿紫瞧见他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朱丹,这才明白朱丹不动声色的去搬救兵了,而同行过来的还有莫千里,想来他正好在承乾殿,听到这消息,便与谷若扬一道过来瞧了。
这景月宫里的人见皇上出现,马上跪了一地,莫香凝也心惊起来,急忙跪下道:“臣妾见过皇上。”
谷若扬神色阴沉,没有叫起的意思,一干人不禁心惊胆颤起来,阿紫晓得他这是气坏了。
莫千里察言观色,快步到女儿身边去佯怒道:“娘娘这是在闹什么,都已惹得皇上不快了,还不快向皇上道歉!”
莫香凝脸色发白,“爹,女儿教训云嫔,何错之有?”她委屈回道。
“你!”莫千里气她不会看眼色,如今明显是云嫔当宠,她何必硬碰硬?想之前她与季老头的女儿相斗,也没这么不懂事,今日这是怎么了?
他怕女儿触怒龙颜,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