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班,刘嘉欣就感觉到公司内部气氛怪异,不是风雨欲来沉闷的感觉,而是一种不甘、不爽和嫉妒的复杂情绪,为什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了中午时,堂哥要她去他的办公室,说是要跟她吃午餐,便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而且还与她有关。
吃完了便当,见堂哥还是不开口,她心中的疑惑更深,看来事情挺严重的,他严肃的脸色让人有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可左思右想,她想不出自己最近有闯什么祸?
“我吃饱了。”露出微笑,“该回办公室了。”就不信堂哥不说。
刘伟豪喝了口水,淡淡地瞧了她一眼,“这么急是要去会情人吗?”
刘嘉欣觉得好笑,“哪来的情人让我会啊?”连对象都没有。
他不啰嗦,直接问:“你最近很喜欢去员工餐厅?”
她顿时明了堂哥话中之意,“还是学生年代吗?讲个话就是男女朋友?”都几岁人了,还这么稚嫩。
刘伟豪打量神情坦荡荡的堂妹一会儿,又问,“你的车是随便可以让人家上的?”
她愣了愣,想起昨晚的事,一定是被其他同事看到,难怪今天上班气氛这么怪异,于是便将赵凯文和育爱的关系,以及怎么认识他的,一五一十地向堂哥解释。
“他只是担心我的安危而已。”不得不说大家真会捕风捉影。
“真的只有朋友的关心?”语气质疑。
“我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让他进来公司,更何况他在进公司之前,根本就不认识我。”所以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的关系。
刘伟豪眯了眯眼,赵凯文在进公司前和严大哥有接触,为什么?他不是为了若瑜而来的吗?
“他跟你不配,你离他远一点。”一个为了若瑜而来的男子,对嘉欣不可能是真心的。
“怎会不配,我们都是孤儿。”话一出口,刘嘉欣惊觉说错话,连忙捂住嘴巴。伯父一家人最不想让她感觉到的就是她是孤儿
刘伟豪果真脸色一变,“你不是孤儿,你把我们当作什么?路人甲吗?”
自知说错话,刘嘉欣微微低下头,小小声地回应,“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起身坐到堂妹身边,“你是刘家的宝贝,刘家的小公主,我们刘家的一分子,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你受到委屈而不出手帮忙。这就像是,有一天若严大哥出了事,你会当作什么事也没看见吗?”
“怎么可能。”虽然严毅钧和刘家一丁点血缘关系也没有,但在他们眼中,他是他们的大哥。
“这就对了。”刘伟豪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赵凯文他人不错,但有些心高气傲。他或许不会因为钱接近你,但情侣间难免会有争吵,而他不是那种会让女人的男人,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委屈。”
“我懂,但我们真的只是朋友而已。”瞧堂哥说的,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似的。
“那就保持适当的距离,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我爸妈去调查他吧。”使出狠招。
刘嘉欣心头一惊,伯父和伯母是不会干涉她交朋友,但如果是男朋友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诚如堂哥所言,赵凯文是个心高气傲的男人,如果让他察觉到伯父伯母调查他的话,一定会不高兴的。
她点头,“我知道了。”
刘伟豪满意点头。
为了不带给赵凯文麻烦,她选择避开他,却没有想到他们之间会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他们两个拉在一起。
如同往常,她开车上班,车子却在半路上爆胎。
她看着轮胎,有些头疼,一大早到哪里找修车厂?
正当她决定要找堂哥过来帮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顿住她正要滑开通话键的动作。
“嘉欣。”
她抬头,看着赵凯文朝她走来,倏地瞪大眼睛,怎么会在这里碰见他?
赵凯文脚步在她面前停下,“干么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不认识我了?”她一定不知道,她脸上的表情写着:怎么办?怎么会遇见?
刘嘉欣干笑了声,“你要去上班?”明知故问。
他眉头一挑,她现在是在问废话吗?虽是如此,还是回答,“早上有个会议要开,怎么了?”
她尴尬地道:“爆胎。”
他没说话,走到后车厢,打开车盖,取出备胎和工具,卷起袖子,更换轮胎。
刘嘉欣站在一旁看着,直到他换好了轮胎,“你好厉害。”
望着她崇拜的眼神,赵凯文觉得好笑,“这种事情大部分的男人都会,不需要这么大惊小怪。”
“是吗?我看他们都直接打道路救援电话。”一通电话更方便。
“为了安全起见,晚点车子还是送修车厂。”他交代。
“为什么?不是好了。”干么还要送?
他瞧了眼一脸不解的娇容,“轮胎也有保存期限的。”
她听懂意思,“好的。”
“该去上班了,免得迟到。”其实就算她迟到,也没人敢说话。
刘嘉欣回以一笑,看着他转身,一股不该有的感觉倏地涌上心头,她冲动地喊道:“凯文。”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怎么了?”
她深吸口气,说出想说的话,“一起去上班。”
赵凯文看她像是豁出一切的表情,哭笑不得,“你不需要这么勉强。”
“我没有。”她连忙否认。
赵凯文挑挑眉,是吗?他眼睛又没问题。
面对他的无声质疑,她觉得怪不好意思,老实道:“上次你载我去育爱,不知道被哪个同事看到,隔天有小小的八卦传出来。”
“你上次不是不怕吗?”他早就警告过她了,是她自以为是。
“我没想到会闹这么大。”既然堂哥说话了,不得不听。
“你刚才不是说小小的。”提出质疑。
真会捉人语病。
“如果单纯只是朋友,我伯父是不会管的,如果是交往的对象,就会稍做调查,这种感觉会让对方很不舒服。”她直接坦白招认。
赵凯文讶异她的体贴和细腻,难怪育爱每个人都很喜欢她。
“我没什么好查的。”事实上他早就被严毅钧查得彻底了。
她讶异,以为他会很生气,“多少会感到不舒服吧。”看他的表情是理所当然,反倒是她多想了。
赵凯文不答反问,“以后你会让你的小孩带朋友回家里吗?”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她仍回答,“会,这样我才知道他交什么朋友。”
“这也是另外一种探查方式,我能够理解你伯父他们担心的心情。”顿了下,“你看起来就真的很容易被拐走。”
刘嘉欣不苟同他的话,“我没那么笨。”
“只是单纯而已。”不理会她赐来的白眼,“快迟到了,上车。”
看他走向驾驶座,她微讶,“你要开车?”
他点头,“我不相信你的技术。”
真会损人。她张嘴欲言,但见他已经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只好跟着上车。
“你在富扬待得还习惯吗?”总觉得该讲点话。
“尚可接受。”反正他也没打算回来定居,无所谓适不适应的问题。
是她的错觉吗?他给她一种不会在台湾久待的感觉。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忍不住试探性的问。
赵凯文微愕,趁着停红绿灯之际,看了那张疑惑的小脸一眼,“有时候太敏感不是好事。”
他的意思是她猜对了?
“你真的没打算留在台湾发展?”其实他在这里没有亲人,不留在这也没差,她只不过找话聊而已。
赵凯文没回答,将车子停在离公司一条街的地方。
她见他突然停车吓了一跳,以为他生气了,“我随便问问而已。”有这么容易生气吗?
“我可以理解总监疼妹妹的心情,但有时候他很孩子气,我懒得应付,别多心了。”话了,下车。
刘嘉欣看着他越来越小的背影,突然间觉得,他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冷漠,他其实还挺体贴的。
这是恶梦吗?
刘嘉欣睁开眼睛,目光直直地望着天花板,脑中回想刚才的画面。
她梦见了过世的父母亲。
不同以往,在梦中母亲会拉着她,喊着跟她走,父亲则拉着母亲,喊着不行。
但这一次,他们只是看着她,没说半句话。
其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所作的梦是母亲真想带她走,还是车祸的后遗症?
叹了口气,坐起身子,望向床头柜的闹钟,快十一点,也就是说她睡不到一个小时就醒来。
了无睡意,当下决定去外面走走。
拿起钥匙,她走到隔壁条街一间营业到午夜的咖啡店。
明知道这时候喝咖啡会睡不着,还是点了。
其实每次只要作恶梦,就睡不着了,就算真的想睡,也不敢睡,就怕再回到那个会令她窒息的梦里。
拿着咖啡,她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透过玻璃窗,看着车子和行人来来往往。
这个梦从那场车祸后纠缠着她到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歇?
坦白说,有时候她也怀疑到底是母亲到死都还想着要带她走?还是其实是她的幻想?
都已经是科学时代,不该去信神鬼的事。
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告诉自己不能再被那场恶梦绑住,一定要想办法走出来,她暗吸口气,慢慢地沉淀恐惧心情,完全没发现到店里的另一个角落,坐着一个她认识的男人,更没发现到,打从她一进门,他就看到她。
赵凯文看到刘嘉欣进来,本想跟她打招呼,后来发现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恍惚的气息,观察了一阵子后,更加确定。
见她喝了口咖啡,又继续看着窗外,突然有种疑惑,她是刘家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吗?怎么看都觉得她整个人是灰暗的。
迟疑了一下,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哈罗。”
见她似乎没听到,他眉头微微一皱,敲了敲桌面。
这回,刘嘉欣有了反应,缓缓转过头,望进一张熟悉的面孔,“凯文?”
赵凯文再次皱了下眉,她的反应很不寻常,有一种刚从虚幻世界回到现实生活的感觉。
“可以坐吗?”指了指她对面的空位置。
“当然可以。”说不可以才奇怪吧。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很老套的开场白。
“是啊。”她附和。
冷场。
赵凯文眯了眯眼,更加肯定她有问题。她虽然不聒噪,但还不至于会让气氛冷下来。
“你一个人出来,总监会放心吗?”没话找话。
“放心。”伯父一家最怕她出事,不像她的父母。
赵凯文挑起眉,“是吗?”
咽下满腹苦涩,她笑道:“我都这么大了,当然是一个人住,所以他们对我很放心。”
赵凯文眯了眯眼,发现她的回话怪怪的,或者应该是说,她的反应慢了好几拍,加上此刻她脸上的笑比哭还要难看,让他更加确定她出了事。
“你住这附近?”应该是的,她才会来这间咖啡店。
“隔壁街,你该不会也住这附近?”不然怎么会碰到他。
他指了指对面,“那栋大楼。”
刘嘉欣微讶,“那是前几年推的案子。”那里的房价不便宜,就算是租的也一样,不过依他的资历,严大哥会安排他住那里,也不意外。
“你对公司的案子倒是挺了解的。”他以为她是那种吃饭不知道米价的千金小姐。
“还没进公司前,大哥和堂哥有时候会带我去看公司推的建案。”他们怕她在家觉得无聊。
“他们会让你去工地?”他意外。
“很意外?”他的表情干么这么惊讶。
他点头,“你看起来就像是从城堡走出来的公主。”
城堡?公主?她多么希望是父母亲疼宠的公主,可事实证明,她在母亲眼中,是不折不扣的恶魔。
到现在,她还记得母亲凄厉指责的声音,说她是破坏她婚姻的凶手。
“对父母亲而言,小孩都是公主跟王子。”偏偏她不是。
赵凯文愕然,不明白她的脸上为何会出现这种悲哀的神情?眼前这个女子,真的是他所认识那个无忧无虑,脸上总是挂着甜甜笑容的小公主吗?张嘴欲言,她比他快一步。
“我该回去了,要是迟到太多次,堂哥会关心的。”她拿堂哥当挡箭牌,事实上除非她出了事,否则他们不太会管这种小事。
赵凯文听得出来这是藉口,但她都这么说了,也不好拦她,只能打声招呼,看她离开,只是脑海里一直挥不去她恍惚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