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富晴静下心来,神色傲然,“冰晨,你是以什么身分在这里生活?”
冰晨微微一笑。“翼说我是他最宠爱的女人。”
“那就是情妇啰!”呵,凤凰变野鸡!
冰晨没有正面回答,漫不经心的笑道:“毛学姊今天特地来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小事一件。”毛富晴忍不住讥讽道:“本来想专程送喜帖给你,邀请你参加婚礼;不过,现在不用了,我不欢迎‘情妇’弄脏我神圣的婚礼。”
冰晨的浅笑僵硬在脸上。送喜帖给她?
常妈可气坏了,嘲讽小姐是情妇?可恶啊可恶,“侵门踏户”来家里欺负小姐!“毛小姐,请你不要胡言乱语、制造谣言。做人厚道一点,才不会遇人不淑,嫁错老公!”
毛富晴重重放下咖啡杯,冷下脸沉声道:“小姐都哑口无言、难以反驳,证明我没说错,你一个佣人还敢大放厥词?”
“常妈不是佣人,是代替我妈妈照顾我的人。”冰晨悠然道:“毛学姊如果没有其他的事,请便吧!我要回楼上画画了。”
毛富晴高傲的一挑眉,“现代的情妇不走狐媚风,改走气质派?哎呀!那我可得留心些,看牢我老公才行。”
常妈目光灼灼的瞪着不速之客,“毛小姐的耳朵有毛病是吗?我家小姐是龙先生最爱之人,不是情妇。如果我没记错,毛氏企业与龙星集团也有往来。”
毛富晴神色不善,倔强道:“你休想威胁我!”她听父亲说过龙天翼十六岁便进公司大展身手,一个工作狂不可能儿女情长。
常妈露出怜悯之色。“我哪敢威胁毛小姐?只是提醒你,做人心存厚道,福气天天报到,就像我家小姐一样。”
毛富晴笑得张狂。“当男人情妇的福气?本小姐敬谢不敏。”
常妈苦恼的对冰晨道:“怎么办?小姐,这位毛小姐的耳朵真的有问题耶!”
冰晨温声软语道:“送客吧!”站起身子,转身翩翩上楼。
回到起居室兼画室的私人天地,窝在很舒服的红色沙发上,冰晨托着香腮叹气,被毛富晴搞得心情很差,又不想象她一样张牙舞爪,显得没气质。
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过分、残忍呢?情场的胜利者特地送喜帖给失败者,耀武扬威的在别人的伤口上洒盐巴!
冰晨拿出镶水钻的手机,打给柳笑男。
“姊姊,我有打扰你吗?”
“我正要去开会,给你两分钟。”柳笑男一样不冷不热的声音。
“两分钟够了。”冰晨幽幽道:“姊姊,你觉得有一位情妇妹妹很光彩吗?”
“你在说什么?”柳笑男当然知道妹妹有合法结婚,但她失去记忆后喜欢当情妇就给她当吧!还可乘机取笑她一下。
“姊姊不是告诉毛学姊,我当了翼的情妇吗?刚刚毛学姊还特地上门取笑堂堂柳家小姐做了男人的情妇……”
“我没有告诉她,我还要面子!”
“是吗?那是我误会姊姊了,对不起!”冰晨收线。
柳笑男气不打一处来,她讨厌妹妹是一回事,但她可是很重面子的。她立刻吩咐秘书,打电话去取消向毛富晴服饰店下的订单,从此不再光顾。
她讨厌妹妹,却很爱柳家。
*
龙天翼应酬回来,常妈马上告御状,鉅细靡遗。
今天的宴会,毛董还亲自发喜帖给重量级的大人物,龙天翼手上就一张。
“小姐有没有好好吃饭?”
“小姐说没胃口,我下了一碗面给她吃。”
手中的喜帖被龙天翼捏成一团,弃之于地,上楼去了。
冰晨躺在床上,倒转钻石沙漏,看钻石沙轻旋飞舞,美得很奢华。
“怎么还不睡?”高大的身躯挡住床头灯的光源。
“翼,你回来了,累不累?”她坐起身,“你要先洗澡,还是吃点消夜?”
“十二点,你早该睡了。”他轻抚她的脸,柔声道:“是不是受了气,心里不舒服,所以睡不着?”
“常妈跟你说了。”他的话抚慰了她的心,轻笑道:“我没有那么脆弱啦!常妈老是把我当小孩子。”
龙天翼神色复杂。“冰晨,你想嫁给我了吗?”
“好啊!”美眸中流露出梦幻神采。
“真心的?”
“嗯。”用力点头。
“不是因为今天受了刺激?”
“都说了,我没那么脆弱!”她了然微笑,认真望着他。“只因我深爱着你,所以想嫁给你。”
“好,你等我一下。”他起身去取来两人的身分证,配偶栏上均登记着对方的名字。“在岳父病危前,我们已请牧师公证结婚,只是没有在饭店宴客,少收了一笔红包而已。那时你还在大学上课,不想公开喜讯,排斥早婚……”
一只小手贴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往下说。
“翼,谢谢你!你一直迁就我,怕伤害我,明明是我威胁你和爸爸不许公开婚讯,否则我不结婚,我跟爸爸一起死好了。”她抬起盈盈水眸,含泪道:“我真的很幼稚,对不对?”
“冰晨,你恢复记忆了?”他艰涩地咽下口水,心乱成一片。“什么时候?啊——你突然想去住民宿……”
“我醒来之后,心里很乱,因为我保留了所有的记忆,感觉自己从一场很长的噩梦中清醒,终于看清楚自己对‘初恋’的执着有多可笑,拿纪洋和你比较有多荒谬,我想到自己对你的残忍,心里很难过、很羞愧。”她难堪地轻咬下唇,无奈苦笑。“我怕你不相信我已不在乎纪洋或毛富晴了,所以便决定一切如旧,当成自己没恢复记忆,继续做你的‘情妇’,只要你觉得快乐就好。”
龙天翼脑中灵光一闪,“那天深夜,你听到我在医院说的话?!”
“如果没有听到那番话,我会立刻跟医生说我恢复记忆。听了那番话,我偷偷哭了一夜,回首前尘,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你,心想离开几天,想清楚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你想清楚了吗?”
“我想清楚了,我只想跟翼牵手一辈子!”
终于说出口了,她不要两人之间再有秘密、隐瞒,即使是善意的。
望着她那双深情无悔的温柔眼眸,龙天翼心头一紧,“冰晨!”将她搂入怀中,轻柔拥着她,“你这小东西真的骗过我了。”
“我没有骗你,只是隐瞒。”她声音低柔,“我只须尽‘情妇’的职责好好爱你,也乖乖被你宠爱,就什么问题也没有。”
回想起来,也不是没有蛛丝马迹可寻,但精明的龙天翼却情愿难得糊涂,只想将甜蜜幸福的日子继续过下去。但心底某个角落,却不时担忧有一天冰晨若恢复记忆了,却忘了这段美好时光该如何是好?
邀天之幸,她没忘记。
他心里有说不出的踏实与惊喜。
“你是我的妻子,我龙天翼的妻子!”他终于可以大声说出来了。
“翼,我还是喜欢人家叫我‘小姐’,叫‘太太’好老气。”本性难移,浪漫毛病不时要发作一下。
“我父亲还健在,教底下人叫你‘少夫人’如何?”
“我还是先当‘小姐’好了,等举行过盛大的婚礼再改口。”
他忍不住想笑,语气有些调侃。
“柳冰晨小姐,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龙天翼先生,请你娶我为妻吧!”她的笑更甜蜜。
“如你所愿,公主。”他怜惜的在她唇上轻吻。
“翼,待嫁新娘的喜悦心情,我感受到了。好浪漫喔!”
冰晨欢喜投向他怀中,紧紧抱着他,他主动亲吻她白皙的芙颊,吻住她的樱唇,两人一起沉醉在心意相通、倾心爱恋的浓情蜜意中。
毋需言语,二唇相贴,肢体交缠,全是化不尽的浓烈恩爱……
*
毛董嫁小女儿,龙天翼礼到人没到。
接着,毛氏企业去“龙星集团”接洽下半年的合作案,一再踢到铁板,连总经理都亲自出马了,龙天翼只是神色不善的给了一句,“我不跟不识相的人做生意,省得不愉快。”
毛氏的总经理听了一头雾水,只好求助于柴泓,“拜托指点一下迷津,我这回再空手回去,老董会砍了我。”
柴泓深思地望着他。“详细内容我也不清楚,只听说毛富晴小姐专程跑去副总裁家,取笑冰晨小姐做了男人的情妇。”
总经理脸色大变,连连道谢,赶紧回去报告。
毛富晴和纪洋度蜜月回来,照毛董的家规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晚上吃饭时,全家人排排坐,当天晚上,毛董便发难了。
“富晴,我问你,你当真跑去龙家取笑柳二小姐当了男人的情妇?”先问清楚再骂人。
“爸,这不是取笑,而是事实!”尚陶醉在蜜月情绪里的毛富晴,娇声道。
“谁告诉你的?”
“她不明不白的住在龙天翼家里,不是情妇是什么?”毛富晴转头向新婚丈夫示威道:“你没有看到她哑口无言的样子,真可怜!落难的凤凰变野鸡……”
“砰”的一声,毛董一拳击在餐桌上,怒声咆哮道:“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混帐!”
全家噤若寒蝉,均埋怨的看着毛富晴。这一顿饭又食不下咽了。
“爸……”
“因为你,‘龙星集团’拒绝跟我们做生意,一年最少损失两亿的净利,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爸,我又没说错什么,龙天翼怎么可以这样不讲理?”毛富晴花容失色。
“蠢猪!白痴!柳董捧在掌心的公主怎么可能去当男人的情妇?”
“因为她丧失继承权,一无所有了啊!”毛富晴神色慌张的看一眼纪洋,因此纪洋才下决心放弃柳冰晨啊!为了怕父亲反对婚事,他们均刻意隐瞒纪洋追过柳冰晨之事,她才不是第三者,她认识纪洋在先。
“真是家门不幸,养出一个智障女儿。”毛董的声音很冷,如同他那满布寒霜的老脸。“柳董对外公布‘干鹤企业’由柳笑男一个人继承,那是枱面上说法,而枱面下的呢?柳董的个人财产,现金、土地、房子、艺术品……所有的动产与不动产,到哪里去了?除了柳家的祖宅,全登记在柳冰晨名下。”
毛富晴呆住了,纪洋懊悔得想去撞墙。
毛董沉声道:“你以为公王是天生的吗?不对,是从出生就被当成公主一般呵护长大,不容许受到任何辱骂,娇贵、有气质、有涵养。柳董曾经说过,柳笑男是生来当女强人的,柳冰晨则是生来当公主的,他的公主只能嫁给王子,也只有王子养得起公主。”
“王子就是指龙天翼?!”
“哪一国的王子比他更富有?即使是龙天翼,没有正式结婚,柳董也不会让他碰一下公主。”
“可是,爸,龙家的佣人叫柳冰晨‘小姐’啊!”毛富晴做垂死挣扎。
“谁不知道柳二小姐出名的爱浪漫,她喜欢当‘小姐’你管得着吗?”毛董气得头顶要冒烟了。
毛家的大哥忍不住编排道:“富晴,你也真无聊,就算柳冰晨当了龙天翼的情妇,那也不关你的事,你干什么找上门去侮辱人?没水准的人是你耶!还连累公司损失惨重,你拿什么赔?”
其他人纷纷埋怨毛富晴,因为她一句话而害了公司。
毛董下令道:“你明天去给我登门道歉,就算要下跪,也要求得柳二小姐原谅,‘龙星集团’下半年的合约一定要拿到手。”
“爸……”毛富晴快哭了。
毛董眼中精光暴射,冷酷道:“这事若办不成,我会将你剔除我的遗嘱之外,就当作你‘花掉’我两亿元。”
开饭了。
毛富晴和新婚丈夫纪洋,食不下咽,味如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