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是财迷(上) 第三章 妻妾起争执(2)
作者:陈毓华
  「王妃真这么觉得?」已经站在众人身后好一阵子的晁寂,把几个女人的对话都听了去,这才施施然走出来。

  「爷。」赵兰芝和汤氏异口同声道。

  赵兰芝反应快,把乳母抱着的叡哥儿接过来,好言好语地催促他喊人。

  叡哥儿怯怯地看了晁寂一眼,最后被赵兰芝逼得没办法,好半天才声若蚊购地喊了声爹。

  晁寂蹙了下眉头没作声,因为他没反应,本来胆子就不大的孩子干脆把头埋进他娘亲的怀里,做鹤鹑了。

  蕴月光对晁寂的做法投去不赞同的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那不是她的孩子,他想怎么教都是他的事,她没有批评的立场。

  对于晁寂的问句,她无法像对待两个妾室爱理不理的,「这府邸平常人想住都住不上,有的人穷其一生尚无片瓦安顿所在,妾身比起那些人已是很有福,很满足了。」

  对于不准备长住的地方,她有什么好挑剔的,「而且我觉得很多美好的事物,不在于它有多贵重,哪怕是草屋茅舍,能叫人安顿身心就是好宅子。」

  「想不到妾身随口两句话也能叫王妃说出一番人生道理来,往后妾身要向王妃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盼姊姊多教教我。」赵兰芝楚楚可怜。

  「多谢赵侧妃夸奖。」她态度大方,没有半句敷衍,「你年纪比我还大上两岁,不敢当起姊姊这两个字,往后还是请你称呼我王妃就好了。」

  想恶心人,她偏不想如她的意,可蕴月光没想到自己捅了马蜂窝。

  赵兰芝吞下委屈,强装笑脸,可眼眶挂着要掉不掉的泪珠,可怜兮兮的模样全落入晁寂和下人的眼底,「妾身知道王妃不喜欢婢妾,于你而言,是我分了爷对你的喜爱,但是我爱爷的心,半点不输姊姊你啊!」

  真是好一出正妻欺凌妾室的好戏,相信很快府中就会谣言四起,一个是委屈求全的侧妃,一个是目中无人的正妃,同情弱者向来是人的本能,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站在赵兰芝那边吧。

  旁人要怎么想她不管,可晁寂……她觑了这男人一眼,他的神情果然有些波动。

  要认真说,这赵兰芝还不算是妾,侧妃的身分也是由皇帝册封,属于诰命夫人,她不是奴、不是婢,生死不由她这主母做决定的,想打杀,她蕴月光也没那权力。

  她后悔了,在现代的时候只忙着和她的姊妹淘到处游玩吃美食,无暇多追一些宫斗剧大菜,以致于到了大咸朝后半点武力值也没有,只是这样你慰过来我慰过去,有意思吗?没有自己的人生理想目标,只想倚靠男人的宠爱过一生。

  无论如何,这都是个人的选择,只是这么急着宣告自己会是府里真正的女主人,何必呢,等自己离开,这里的一切不都是她的了?

  蕴月光冷冷笑了,在她眉目如画的清丽容貌中添了几分清冷,离去前,她朝赵兰芝一瞥,看得赵兰芝心跳加速,头皮发麻,本来都不太当蕴月光是一回事了,如今又突然感觉到了危机。

  「要没有别的事,容妾身先退下了。」小老婆还没什么大动作,让蕴月光就觉得累了,她朝晁寂福了福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带着婆子丫头远去的背影,赵兰芝没忘记晁寂还在她不远处,「不管妾身如何讨好姊姊,姊姊就是讨厌妾身,也不知道妾身到底哪里得罪了姊姊,叫她这般不喜……」适时的给男人上眼药,是把他拉拢过来的不二法门。

  闻言,晁寂的神情莫测,这一夜,他果然歇在赵兰芝院子里。

  对此蕴月光完全无感,在她眼里,晁寂本来就是个渣男,要求渣男偏向她这边倒不如她拿剪刀把他喀嚓了还比较省事。

  正院名字叫蕴香坞,也不知是凑巧还是取名的人别有心思,恰恰合了蕴月光的姓氏,这座院子虽然不若京中王府那么大,却也不小了。

  换下累赘的礼服,痛快地洗了个澡,一扫赶路的疲惫,是的,就算她一直待在马车里,外人的脸都见不着,但她身为正妃,还是得一丝不苟地打扮整齐,这是礼数。

  那繁复的发型紮得久了,头皮都痛,琉璃贴心的替蕴月光按摩头皮,再替她梳了个简单的凌虚髻,衣着也力求简朴。

  新的府邸新气象,一幅双面绣大屏风,金丝楠木的家具,宋明的大花觥,摆放在妆奁上的百宝格,蕴月光随手摆弄了一下,箱盖中有盒,盒中有套匣,套匣中又有屉,转钮便可以看见门,门的后面又另有一番天地,因此观赏时常有寻寻觅觅,扑朔迷离的趣味。

  蕴月光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百宝格。

  令她意外的是,梳妆台上的镜子不是模糊不清的铜镜,而是一面现代的玻璃镜,虽然清晰度还不到百分之百,却是一面确确实实用硝酸银和还原剂混合涂到玻璃的镜子。

  原来雍州也有这么出类拔萃的匠人。

  「我想进城去瞧瞧。」

  既然已经没有心要在王府住下去,这里的好坏都和她没什么关系,她迫不急待地想去看看城里有没有什么商机,不然坐在家里银子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还有,要是可以,她也想顺便看看有没有适合栖身的地方,总不能出去后去露宿街头吧?

  两个丫头互相递了个无声的小眼神,最后是玉璧开的口,语气颇为幽怨,「这不好吧,箱笼都还没归置,府里许多事还要您拿主意,怎好挑这时间点出门去?不如王妃盯着咱们把事情理顺些?再说了,王妃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夫人,哪能随便出去抛头露面。」王爷要是知晓了,会先把她剥一层皮下来吧?

  蕴月光把头摇得像波浪鼓,拿到手的实惠才是真的,什么是实惠?银子咩,手中无银心中慌,有了银子心不慌。

  唯有让自己的经济独立才有安全感,得有银子她才能出得了王府的门。

  「嗯,院子就交代你和琉璃督促下面的人整理了。」原主把侍候的人调教得很好,这些琐事根本不用她操心。

  她心急的是,觑着赵兰芝今儿个的表现,是想先声夺人呢,与其傻不愣登地在王府里穷耗,还是赶快找活路才是正事。

  「夫人怎能轻易地出去抛头露面?」还把她们姊妹留在府里,一个人都不带?

  蕴月光听了噗哧一笑,「凭什么不许抛头露面?我一不偷,二不抢,更不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这府里不还有香缇姑姑和蓝瑛姑姑在,你们有事尽管去问她们就是。」

  原本留在咸京替她打理铺子产业的蓝瑛姑姑,日前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也交接了铺子、田庄一应的帐册,钜细靡遗地描述了她和那些掌柜碰头后发生的事情,因为得了主母的吩咐,那些个别有心思的掌柜该撤的撤、该留的留,实施钢铁手腕大大的整顿过一番。

  毕竟她们都知道往后天高皇帝远,晁寂这一去封地,也不知道有没有返京的一天,蕴月光手伸得再长,也没办法把陪嫁的铺子、产业都收拢在手心,所以留下来的都是那些值得信任的家生子掌柜,暂时打理不了的,便全都卖了换成现银。

  总而言之,不负蕴月光托付就是了。

  蕴月光自诩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办好差事的人自然少不了赏赐,这也让她看到蓝瑛姑姑不输男人的工作能力。

  梳妆完毕,蕴月光戴上帷帽,继续给两个丫头洗脑,「后院女人为什么会被男人吃定、吃死?原因很简单,就因为自己无法独立,不管是精神还是经济都必须倚赖丈夫,可只要女人经济能独立,对男人别无所求,那男人在你跟前就是个屁。」

  这话一出,琉璃、玉璧心里的冲击之大,彷佛如遭雷击几乎腿软,这……是她们认识的王妃吗?不会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居然从她口中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不行不行,这些话只能烂在她们的肚子里,绝对不能让第三者听了去,死都不能!

  蕴月光也知道这话对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来说肯定难以接受,所以她也不勉强,转了话头,打哈哈过去了。

  她觉得,改变不了别人就改变自己,都说在家靠父兄,出嫁靠夫君,老来靠儿子,其实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老,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来得安心,她想要自由自在的人生,那么这一步首先便要迈出去。

  拗不过两个丫头要是不带上她们就死活不让走的架式,蕴月光只能领着玉璧、琉璃和蓝瑛姑姑,主仆四人低调地从王府角门出来,随意的走上麒麟城的街道。

  蓝瑛姑姑对于蕴月光甫进王府就要出门的举动非常不赞同,可她很快就发现这个主子不再像以前听她的话,她再不赞同,一旦主子发话了,她们身为奴婢又能说什么?

  说实话,蕴月光立马就后悔了,泥土路的风沙特别大,一踏出门,迎面就是一阵风,裹尘挟沙,瞬间吹迷了她的双眼,这还是她戴了帷帽的情况下。

  王府周围那段路,因着他们回府所以才洒过水,又是夯土筑路,除了脏了鞋底,别的问题都没有,可一离开王府的主要干道,只要牛、马、驴车过去,没有不灰尘满天的,到处洼洼坑坑,这能叫路吗?

  一旦下雨岂不是泥淳不堪,寸步难行了?玉璧是太傅家的家生子,可以说是陪着蕴月光长大的,所以就算是奴婢,日子过得也比小官家中的小姐不差什么;蓝瑛姑姑虽然出身贫困,从小被卖进宫,从苦日子熬出来的,可被王爷派到王妃身边侍候后,也是多年没吃过这样的苦头。

  她原以为王妃个性绵软,那般金尊玉贵的人,哪里承受得起这样的风沙,但是蕴月光一句抱怨也没有,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以前王妃可不是这个样,都说磨难能砥砺人的心智,也许经过小产和挨了一刀,性子也不一样了。

  她不由得高看了蕴月光一眼,心里生出一股「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感觉。

  琉璃扶着蕴月光的手,一手捏着鼻子避过一辆载满屎粪的驴车,一边道:「早知道应该坐马车出来的。」

  「不亲自出来走动走动,哪能看见这里的百姓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有蓝瑛姑姑在,蕴月光没再把寻找商机这话题搬出来,而是换了个说法,她可不想被唠叨堂堂一个王妃与民争利什么的,能少一事是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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