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依依气喘吁吁地徒步走着,她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路,却还不见任何建筑物,抬眼望去,看见的就只有山和树,没有半个人影,她停了下来,两手插腰,脸上带着疲惫和愤怒。
她用力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头,此刻她正身处一座鸟不生蛋的山里,山路崎岖,她的小车停在山脚,她被迫只能靠两条腿走着。
“什么书法家!要陶冶性情也不用躲在深山野林吧!”害她找个半死。
今天在她熟睡到不知几点的时候,老板一通电话便把她叫醒了,要她找一位名为朔风的书法家,真不知道老板到底想什么,不过当她看见老板传真给她的书法作品的时候,嗜睡细胞立刻滚开,她全身的艺术细胞都为之沸腾。
那幅书法作品绝对有收藏的价值,只是她得先找到本人,并将他其他的作品都拿到手,传给鉴赏部门,经由他们确认再收购。
乔依依喜欢艺术,身体里有着浪漫的艺术细胞,可是她没有鉴定艺术以及成为艺术家的能力,比起枯燥的鉴定工作,她更喜欢谈判,将那些艺术品全数纳入“岚”集团。
“唉,大概也只有生存在这种杳无人烟的地方,才能创造出好作品吧……反正艺术家个个都是怪咖……”
蓦地,她倒抽一口气,低头看着脚上,她慢一拍地哇哇叫,金鸡独立地跳到一边,坐在一旁的石头上,脱掉鞋子一看,后脚跟磨了一层皮下来了。
“天哪!”脚跟的皮磨破了不说,将皮轻轻地撩开,少许的血水立即渗了出来,她痛得咬紧牙关,她真的是太乱来了,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跑到深山野林来,结果后脚跟受伤就算了,她还……
乔依依回头看了看走过的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早已不记得来的路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自我安慰。
她从包里拿出面纸,抽了一张面纸垫在脚后跟,重新穿上鞋子,跛着一脚往前走,一路碎碎念:“一定要找到他,找不到我就不回去……一定会找到……”
说到口渴时,她从包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快速地扭开,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定定心神,她看了看手机,上面完全没有信号。
已经下午两点了,她抬头看了看头上正不断聚拢的乌云,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身体的本能让她尽快地找一个隐蔽的地方。
乔依依加快步伐走着,在下雨之前,她看见了一幢两层楼的屋子立在不远的前方,她松了一口气,终于让她看到一幢房子了,不过她的喜悦只维持了一秒钟,当她看清那幢房子犹如废弃的鬼屋之后,她萌生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但她还来不及逃,门竟然主动打开了,她僵在那里,嘴巴张得大大的,种种诡异的场景如走马灯在她的脑海里呈现。
然后一个灰色的人影出现在她前面,她立刻吓得嘶吼一声,“啊……”
当乔依依疲惫地收住声音时,她发现灰色的人影还伫立在她眼前,在她快要崩溃之前,一道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你找谁?”
找谁?她眨眨眼,从灰色的衣物往上看,看见一个蓄满落腮胡,类似阿拉伯男人的人。
“朔风……”她呆呆地脱口而出。
“我就是,有什么事情吗?”男人低着嗓子说。
“我……”乔依依深吸一口气,稳住气场,转眼间又变成了八面玲珑的女强人,“你好,我是“岚”艺术集团的公关部经理,关于你……”
朔风看着女人的嘴张张合合,她说什么他都没有听清楚,他一个手势打断了她的话,黑色的眼眸打量着她的脸蛋好半晌后,开门见山道:“要不要跟我做爱?”
她很喜欢他的作品,他的作品令她有一种落笔无悔,一笔勾勒而成的大气和豪壮,而此时她站在他前面,她能感觉到男人儒雅的书生气质,以及全身散发出的性感气息……
“呃,你刚刚说什么?”她乔依依出社会这么久,对她有企图、有暗示的男人不在少数,但她从来没遇过这么直接的男人。
男人一点也不慌张,轻松地倚在门边,嘴边是悠闲的笑容,“我说,你要不要跟我上床?”
她差点要破口大骂了,她深吸一口气,“不好意思,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她定力极强地看着男人,“跟你发生特殊关系,我来这里是为了跟你洽谈……”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乔依依的脸直接由白变黑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远处的天边轰隆一声巨响,雷声透过层层云朵穿透了她的耳膜。
她伸手按下了门铃,门开了,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OK?”
乔依依冷冷地看着男人,对他超乎常人的天赋已经没有多大的仰慕了,“No!”
朔风冷下了脸,转身离开,右手狠狠地推了一下门,身后却没有传来预料中的关门声,他转过身,只见她一只脚伸进了门内,她笑得灿烂至极,只是内心却在滴血,她偏偏伸了受伤的那只脚挡门,痛得她都要叫出来了。
“干什么?”男人好整以暇地抱着胸。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跟“岚”合作……”她忍着泪意,坚持不懈地想说服他。
“不!”这一次他给了她明确的答案。
“为什么?”乔依依看着他的脸,可是大胡子遮住了一切,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为什么?”他反问。
乔依依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对方是问自己为什么不愿跟他炒饭,这个人绝对不好对付,不是她以往那些看见钱、权就会投降的人,说好听一点,他这叫个性,难听一点就是……非常难缠,比清朝女人裹小脚的布还要难缠。
“我们不熟!”她乔依依又不是发情的小母狗,看见男人就兴奋。
朔风盯着她的脸半晌,接受了她的理由,“我跟你们也不熟!”他从没听过什么“岚”……
呃,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乔依依确信自己碰上了一个顽固的男人,“所以我来跟你谈谈,让你了解我们“岚”集团。”
“然后呢?”男人挑眉。
“到时候就随你的意愿,来决定是否跟我们合作……”她笑着说。
她肯定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就像黄鼠狼般不安好心,朔风盯着她谄媚的脸,注意到她眉间轻轻地皱着。
“你了解我以后,会跟我做爱吗?”他抛出一个纠结的问题。
“当然不会!”她立刻否决。
“那么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朔风抓着门把,试图关门。
乔依依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等等!”糟糕,从刚刚见面到现在,她似乎就一直处于劣势,她急中生智,“这种事情,是需要相处以后才能确定的……”
她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可他精明得很,“哦?那你常常与合伙人做这种约定?”
没有女人喜欢被一个陌生人随便怀疑自己的清白,她忍住想要挥拳的冲动,沉声道:“我不是那种女人。”她才不会靠外貌、靠身体来得到自己想要的,她乔依依靠的都是自己的能力。
这一次,他没有再为难她,淡淡地说:“进来吧,要下雨了……”
他同意给她机会去说服他了?乔依依正欲进一步地说服他,他下一个动作却吓飞了她半条命,“啊!”
朔风拦腰抱起了她,她吓得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他抱着她进了屋,走进客厅,把她放在客厅后,转身离开了。
怪人!乔依依在心里偷骂,见他又回来,手上拿着一个急救箱,她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有些错愕。
他脱掉她的鞋子、袜子,动作熟练地为她上药。
“你怎么知道我的脚受伤了?”
他沉默不语,专心上药,上好药后叮嘱道:“这几天别碰水!”
“嗯,谢谢。”她感觉怪怪地收回脚,感觉他手炙热的温度还残留在脚踝处。
外头开始下雨,滴滴答答的雨声像是奏乐般,乔依依抬头往上一看,这才发现客厅的屋顶是玻璃做的,她惊喜地看着头上的玻璃,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她的眼前,她瑟缩了一下。
朔风好笑地看着她又是喜欢又是害怕的模样,手按了一下墙上的开关,头顶上的透明玻璃拉上了布幕,他打开灯,黑暗的客厅瞬间一片明亮,“这雨会下到明天早上。”
那她要借宿了,“打扰你了。”她客气道。
“这里有空着的房间,你自己找一间吧。”他大方地说,又补充道:“我不介意你跟我睡同一张床上。”
真的是……乔依依干笑着不说话,这个男人好奇怪呀!她从没有碰过这么奇怪的男人。
绵长的冬雨下了好一阵子,雨势才缓慢地转小,这一段时间内,朔风躲在他的房间里,叫乔依依不要打扰他,她只好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看一些书,脑子里想着如何说服他。
他真的是她见过最难缠的人了!他甚至都没有听她说什么,就拒绝了她的要求,这样的人该用什么打动他呢?
除了他表现出对自己强烈的兴趣之外,她实在很难想得出打动他的东西。
开门声响起,她立刻雀跃地看过去,男人走出房间看向她,“我要准备晚饭,你要来吗?”
当然!进一步的了解,她才能说服他!
“你都一个人住吗?”正在洗着马铃薯的乔依依探听道。
“嗯。”朔风点点头,专心地切着葱,拿过她洗好的马铃薯,快速地切丝,乔依依惊讶于他熟练的动作,她都不擅长下厨呢!
“为什么不住在台北市区里?”没有便利的商店、没有快速的交通,在这里生活真的很不便呀!
“这里环境好。”他这么说。
还真乖,她问什么他都回答,可是她问的问题,他都很聪明地避开了重点。
乔依依垂眸看着手上的马铃薯,“像我肯定不能适应。”她坦白地说。
男人停下了动作,看了她一眼,“你该不会以为,我一直住在山上吧?”
“不是吗?”她反问,关于朔风这个人,她能得到的讯息太少了,连他住哪里,她也是找了好久才有线索。
“我之前一直住在台北。”他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