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时间走到五点五十分。
这是顾亚牧正式回到X集团之后,破天荒头一回这么早离开公司。
他飞车回家,打开门,迎接他的永远都是一片让人窒闷的沉寂和晕暗。
没有开灯,他弯身脱下皮鞋放进鞋柜里,踏入一片寂静的客厅,信步来到落地窗前,拉开厚重的帘幔,夕阳余晖淡淡从落地窗前洒入屋内,映照在晕暗的屋内一角。
他站在窗前,眺望对面大楼没有一丝灯光的某间公寓,高大颀长的身躯沐浴在黄昏光晕中,神情落寞。
已经三天了,没有讯息,没有可爱滑稽的道歉贴图,屋子里冷清空荡,没有蓝色玫瑰花,没有纸条礼物。
什么都没有!
她这么轻易就气馁放弃,决定打退堂鼓?
顾亚牧开始反省起自己,他会不会做得太过分?她都已经低声下气求和,他却一再拒绝,就算她脸皮再厚也没脸继续纠缠下去吧。
顿时,他烦躁起来,一手爬过头发,吞下一声又一声的懊恼叹息,他来来回回在客厅里跺步,快要把地板给踩平,却想不出一个对策来。
突然间,紧闭的门传来开锁的轻巧声响。
顾亚牧只花半秒钟反应,他将随手搁在沙发上的公文包捞起,转身躲在落地窗的厚重布幔后头。
深色布幔长度几乎碰触到地板,刚好遮住他的脚。
他直挺挺站着,静静聆听着布幔外的动静。
梁海宁轻轻关上门走了进来,在玄关脱了鞋后将灯打亮踏入客厅。
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小长型的黑色盒子,慢慢跺步走到沙发旁,将盒子放在茶几上。
为了展现自己的诚意,梁海宁特地前往一间手作工作室,带着诚心诚意亲手为他制作一条独一无二的皮革手环。皮革手环以头层牛皮染成温润稳重的深咖啡色,用专属的雕花工具在皮革上镂刻出细致却不失粗犷的图案,并委托店家在皮革内面刻上“LOVEU”低调倾诉爱意,但愿他能接收自己的心意。
她拍拍黑色礼盒,嘴边凝着苦涩的笑,喃喃的说:“对不起,你一定对我很生气吧,才会到现在都不肯原谅我……我很抱歉,我真的无法亲自跟你当面道歉,我不想利用孩子逼你回头,不想用孩子绑住你啊——”
实在不该来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又偷偷闯进这里,或许这个礼物的下场一样是惨被丢弃在垃圾桶里,但她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心、自己的双脚,她再度踏入这里,也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
除非他肯原谅自己,要不,之后她再也不会厚脸皮的干扰他的生活。
梁海宁的一举一动,全被隐藏在布幔后面的顾亚牧透过玻璃窗影像反射,看得一清二楚。
他一双黑眸紧紧瞅着那腹部明显隆起的圆润身影,心中的疑惑转为震惊。
他浑身一僵,完全没了方才灵敏过人的反应,这一瞬间,他头脑整个当机,完全呈现呆怔状态——
她、她怀孕了?!
砰!手里拎着的公文包因过于震惊而掉落在地板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谁?”正准备离开的梁海宁惊得转身,她惊愕的睁大一双美眸看着顾亚牧缓缓从布幔后现身。
四目相交的瞬间,梁海宁眼中充满惊慌,顾亚牧则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几个月了?”
顾亚牧率先打破沉默,声音紧绷沙哑,目光死死地盯着在宽松娃娃装下隆起的肚子,眉头紧紧蹙起,神情掩不住震惊。
一声小小的抽气声响起,梁海宁这才从惊慌中回过神来。“我、我没怀孕,只是变胖不少。”她慌慌张张的往后退,坚持不肯透露半句。
她转身就走,匆匆穿上鞋,手抓住门把就要把门打开。
他大步杀过去,站在她的身后,手臂一伸,将门紧紧压住。
她打不开门,又急又慌。“抱、抱歉,我不该来的。”
“回答我,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孕?”
“我没有怀孕。”她打定主意扯谎到底。
“你——怎么这么嘴硬?为什么每次到紧要关头你不是不肯说话就是说谎欺骗我!梁海宁,你是存心耍着我玩?把我玩弄在股掌之中很好玩吗?”
这女人嘴硬的程度真是无人能及,都到这种地步了还不肯承认,以为他眼睛瞎了吗?肚子这么大会看不出来?变胖有人只胖肚子的吗?
顾亚牧大动肝火,整个人气炸!
“我没有——”
还要否认下去?!他咬牙将她拦腰抱起,将她往沙发的方向带。“你今天话没说清楚,不准踏出这间屋子半步!”
既然这么嘴硬,别怪他用非常手段。
“小、小心点。”整个身子腾空,她惊吓之余慌忙拍打他的手臂。“别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哼,总算承认了吧。”倏地停下脚步,他凌厉的眼神朝怀里的女人一扫。
呃,情急之下说漏嘴了!她别开脸,尴尬又懊恼。这下该怎办才好?
她想了想,开口道:“顾亚牧,孩子跟你没有关系,我会一个人生下来好好带大。你放心,我跟孩子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
她极力撇清关系,不想给他带来压力。这是她最不想要的结果,却偏偏遇上了。
顾亚牧眼睛一闭,方才刚灭不到一秒钟的怒火再度在胸口间狂燃起来。“你只有这些话跟我说,还有呢?”要不是怕伤了她和孩子,他真想痛打她一顿屁股。
“别拿无话可说四个字来搪塞,我要确切的理由,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压制住怒火,才不至于掐上她纤细的脖子。
她张着无辜的大眼,一只小手护在腹部,另一手揪着他的西装襟口。
都说了不需要他负责,她不明白他怒气所为何来,只得小心翼翼回答,“我不能也不该拿孩子当武器逼你回头,你实在不需要因为这个孩子而改变,你不肯原谅我,不愿接受我的道歉,我现在就走,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
从她话里的意思加以推敲,他胸口燃烧的那把怒焰瞬间灭了不少。“你因为担心被我发现怀孕,担心孩子带给我压力,因而迟迟不肯亲自当面跟我道歉?”
她点了点头。“如果你不想爱了,我不能勉强你。”用孩子威胁他回头她做不到。
“你就这么笃定我不想爱了?”
“你一直不肯接受我的道歉,我以为——”
“我不接受没诚意的道歉!”
“我很有诚意——”后面的话被他狠瞪给瞪吞回去。
好吧!她承认,她的诚意不足,但那是有原因的嘛,她不能现身,才会躲躲藏藏。
“你这没诚意的笨女人,我如果不爱,何必急急拦住你,刚才大可让你直接走掉,而不是将你小心翼翼抱在怀中舍不得放开!”
顾亚牧不得不认清事实,这女人在工作上表现干练厉害,遇上感情却迟钝的让人头痛,看来以后他势必得辛苦点,拿出耐心和毅力好好守住这迟钝又老是惹恼他的女人。
梁海宁轻轻笑开了,眼里泪光闪烁。“牧,谢谢、谢谢你还要我。”
夜,越来越沉。
晕暗的室内转为漆黑一片,只剩下微弱的星光透进屋内,勉强洒落一点光点。
黑暗中,顾亚牧坐在单人沙发上,梁海宁仍旧脱不了身,她被顾亚牧安稳的抱在怀中,两人以非常亲昵的姿态依偎着。
顾亚牧凝视着她的目光是那么的炙热,让她心跳微微加快,他的手轻轻摆在她的腹部,力道轻柔,像怕伤了她和孩子般小心呵护。
他凑过来,鼻尖在她脸颊上轻轻蹭着,灼人的男性气息钻入鼻息,烫着她的脸颊。
她感到困窘,有些不自在。“你怎么不说话?”她在他腿上轻轻扭了扭。
“我无话可说。”他的手立即摆在她的臀上,制止她。
“你可以放手了吗?”这好尴尬呀,他的手……
“不放。”微微使力,她的臀和他的身体更加紧密贴合着。
她倒抽一口凉气,清晰感觉到他腿间的坚硬,吓得想逃跑。
他圈住她,不给她逃脱的空间和机会。
她嘟囔的说:“那现在……我们……这样算什么?”
他宽肩一耸,回道:“你说算什么,就算什么。”
什么跟什么嘛。“不是我说了算,决定权在你手上啊。”
好,他说了算。“那好,你留在我身边,不准离开。”就这么说定!“今晚留下来,不准你走。”
“这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虽然还无法说服自己原谅你,但我愿意给你机会好好表现,说不定我很快就会被你感动,原谅你过去那些不信任的态度所对我造成的伤害。”他从沙发抱着她起身,摸黑走往主卧房。
“那孩子……”
“我对你的感情不会因为孩子而有所影响,你少胡思乱想,孩子从来不会是我决定要不要跟你复合的重点。”
将她轻轻摆在大床上,他高大的身躯跟着躺上去,床垫因为他而陷落,她的身子往旁边一歪,他顺势将人搂入怀里。
她如释重负,感动的泪水在眼眶里流转着。“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的包容和耐心,之前我做了错事,我真的感到相当后悔……”她哽咽着。“牧,谢谢你还要我。”泪水再也隐忍不“,从眼角滚落。
怎么动不动就掉眼泪?顾亚牧从床上跳起来,惊愕的看着已经泪流满腮的女人,胸口划过一抹心疼。“别哭,你不怕肚子里的孩子取笑有个爱哭的妈妈,我都替你感到丢脸了好吗。”
嘴巴虽不饶人,但动作可是小心呵护,深怕不小心把她打破似的,轻轻拥着她,低头用唇怜惜的吻去她脸颊上的热泪。
吻着吻着,气氛转为暧昧。
他轻捧起她瘦了一圈的小脸,温度灼人的唇朝她小嘴儿贴上,四面唇瓣紧密分享属于情人间的甜蜜,辗转缠绵,温醇似酒——
当吻结束,他离开她的唇之际,她嘟囔抗议。“不要——”
“不要我结束这一切?”他低低笑开,一双黑眸眨也不眨地落在她娇羞诱人的脸蛋上,大手轻轻抚摸着她透着一层粉嫩色泽的脸颊,慢慢滑向纤细的颈,在她性感的锁骨流连,停留在她雪白的胸前。“小宁,我的宝贝,只要你开口邀请我,我会继续,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在她耳边引诱似的说着,他的手往后滑向她的背,慢慢往下扣住她的臀,蓦地一压,两人的下半身密合贴在一起。
他的yu/望已经坚硬又热烫到快要爆炸!
她脸一红,呐呐害羞的开口。“牧,你、你要我吗?”
他咬牙。“证据还不明显吗,我永远都要不够你,你这诱人的小妖精。”
“那、那就别客气……今天晚上……我是你的礼物……”她怎会说出这么不知廉耻的话来?!喔,梁海宁好想挖洞把自己埋起来。
顾亚牧挑了挑眉,露出邪恶笑容。“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深夜,从高楼眺望出去,云层是迷离漂亮的深蓝色,稀稀落落的星子挂在天际微弱闪烁。
低头,霓虹闪烁的城市与黑幕中的星子相互照映,形成一幅美丽迷人的的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