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南·费南德兹,我跟你父亲为你挑选的对象。」
生日舞会进行到中场,常在离开,来到饭店房间上个洗手间,顺道补妆,却见母亲随后而来,傲慢的告诉她,她的对象已经决定好了。
正拿着唇蜜妆点红唇的卞珏,动作没有停顿。
「我听见了。」她抿抿唇,对着镜子审视自己的妆容,没有回头便回答了母亲,不是肯定的答案,也不是好,而是她听见了,简单的四个字,不给任何保证承诺。
「现在你父亲跟费南德兹家族关系正好,你可不要跟伊莱斯家族的人走太近,害你父亲之前的付出功亏一篑,你得离伊莱斯家族的人远一点!」之前她有意拉拢伊莱斯家族,才安排女儿成为诺顿的舞伴,但现在情况改变了。
唇蜜抹得很完美,卞珏对着镜中的自己一笑,并透过镜子,看见身后的母亲有如女王般训斥她,她嫣然一笑。
「我听见了。」还是这一句话。
母亲没有叨念太久,心系于派对上的各路人马,交代她几句之后,便匆匆回到派对上。
卞珏打理好自己,自然也得回到派对上头,毕竟她是今天的女主人……吧。
演戏,要演全套,不是吗?虽然她很不想回去。
走在长廊上,往会场前去,就看见数名退出会场的服务生,一离开便稍微松懈,露出累死了的表情,与她擦肩而过时又强打起精神对她点头,然后匆匆而过。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出现在她生日舞会上的诺顿。
听说,他每年的寒暑假都得去打工,赚取自己假期间的费用,卞珏以为那只是传言,或是大少爷闲来打发时间的乐趣,其实不然。
今天这种场合,他一点也不显得尴尬,面对挑衅更充耳不闻,达成了他今天的任务,没有惹事造成别人的困扰,如果在平时,他们站在同样的位置上,一样是天之骄子,实力相当的家世背景,没有必要忍耐。
罗南·费南德兹,我跟你父亲为你挑选的对象。
在卞珏踏进自己的舞会会场之前,母亲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止住了她的步伐。
你可不要跟伊莱斯家族的人走太近,害你父亲之前的付出功亏一篑,你得离伊莱斯家族的人远一点!
为什么她要听话?
为什么这么优秀的她要受父母摆布?
为什么她才十七岁,就找好了对象,见母亲一口咬定,就像是她跟那位费南德兹家的少爷已八九不离十。
母亲这么相信她抓住男人的本事?这么想——把她送到别人眼前?
那她算什么?
她站在会场入口,看着母亲在为她举办的舞会中如花蝴蝶般于人群中飞舞。
卞珏嘴角嚼着时笑。
她都听见了,但她没有答应会做到母亲的要求,不是吗?
脚跟一旋,她离开了会场,照着记忆进入饭店的暗门,那是饭店人员使用的通路,她穿着公主般的服饰,高跟鞋重踩在金属阶梯上,发出不协调的响声。
在轰轰作响的机房,她意外看见了正坐在阶梯上抽烟,小小休息一会的诺顿?伊莱斯。
邪恶的念头瞬间在心中萌了芽。
母亲不要她接近伊莱斯家族的人,如果她偏要阳奉阴违呢?
柔美的唇勾起一抹坏笑,她把高跟鞋细尖的后跟踩进金属阶梯的夹缝,看好角度摔了下去,扭伤自己的脚。
「啊——」她尖叫,痛喊出声。
在底下的诺顿听见声音,抬头,看见她处于危险,立刻跳了起来,迈开长腿,往她的方向走去,而后脱下她卡在阶梯上的高跟鞋,一把抱起她,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我的脚,痛——」
诺顿瞥了一眼她脚踝,上头的红肿让他眉头一皱,送她前往医务室的步伐迈得更大。
他不用低头就可以感觉到,靠在他胸口的这个女孩因为疼痛全身发抖,浸湿自己衬衫的热液,是她落下的眼泪。
卞家的公主受伤了,医务室里自然一阵手忙脚乱,在饭店驻守的护士立刻为她做了紧急护理,但还是得送医院检查一番。
「夫人目前抽不开身,我会带你去医院治好你的脚。」饭店经理战战兢兢。
这是自然的,女儿的伤,不比她拓展自己的社交圈重要,卞珏一点也不为母亲的冷落伤心,她很早就没有这方面的感情了。
可她却露出脆弱的神情,拉住诺顿的手,阻止他离开。
「你……可不可以……陪我?」她小小声的说。
「不好吧?」诺顿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似乎,看她受伤,他也不好过呢。
「拜托你……今天,是我的生日,」向来只要她设了局,就一定会让人走进她布好的局中。「……我不想一个人。」
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什么地方,纤细柔弱的外表,有让人想保护她的吸引力「好吧。」在经理的眼神示意下,诺顿只能答应了,但语气含着一股怒气。随后他扶持着行动不便的卞家公主上了车,前往医院。
「谢谢你。」在加长型礼车上,卞珏对坐在身边的诺顿道谢。「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熬过……」纤弱的身子紧挨着他的,一副痛到眼眶含泪的模样,看起来楚楚可人。
「收起你的眼泪吧。」诺顿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附在她耳边道:「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卞珏,你这一跤跌得真巧,这个伤,让你不用回去参加那个烂透了的生日舞会,也不用去迎合罗南那个色胚,如果我不了解你,也许会上了你的当,可你怎么会出现在机房,还又这么巧的在阶梯上扭伤了脚,你是这么愚蠢的女人吗?」
诺顿冷酷带着怒意的言词,一针见血的道出她行动背后的用意。
卞珏全身一凛,没想到会被识破。
诺顿竟是比她想象中更聪明的男人,这可能吗?
「你以为我很蠢吗?拜托,这里是纽约,而且我是伊莱斯家族的人,你不会以为只有你懂得玩那些把戏吧?我们只不过是生活方式不太一样,你是公主,我是得自己赚生活费的苦情王子,卞珏,我跟你是同一种人,我很清楚你的行为模式。」
诺顿看她皱眉深思的表情,不禁感到好笑,但想到这女人扭伤脚的真正目的时,他又笑不出来了。
深深的愤怒在胸口发酵。
「只是,我小看了你的决心,为了吸引我注意,竟然不惜扭伤自己的脚,你真的不怕你会算错,跌断脖子?!」
被发现了——卞珏脸上一闪而逝的神情太过精彩,有惊讶、不敢相信,更多的,是难堪。被他发现她真正目的是要吸引他的注意,好接近他,这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严重创伤。
「我叫卞珏。」既然都被发现,那么就不用再演戏了。
敛起脆弱无助,眼泪收拾得干干净净,她微笑,卞珏公主式的微微浅笑。
「我是卞家的女儿,我从小就被教导,要达成目的就得不择手段。」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迎上诺顿那双深蓝色的双眼,毫不畏惧。
诺顿皱眉看着她的笑脸,摇头道:「你不惜摔伤自己的脚也要达成目的,实在是……但就是你这样的个性才如此吸引我。」
什么?! 卞珏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错愕的表情让诺顿看了心情大好,不禁笑出声来,这大概才是卞珏真正的性情。
「下一次你若要我理你,开口说一声就好,不需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明白吗?」诺顿伸手抓抓她的头发。
「喔。」卞珏发现自己在诺顿面前会有不一样的反应,她可以说是无所遁形的。
这种感觉让她害怕,但因为都会被看穿,表示她不需要绷紧神经作戏,这样……却又让她感觉轻松无比。
真奇怪,她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也不讨厌……诺顿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