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平原上一整片野草染上一层橘红色光晕。
比人还要高的草丛里,有一名女子隐身其中,身上银白色的铠甲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半,肩头还插着半支箭,冰冷的汗珠一颗颗自她光洁的额头滑落,一张清艳绝色的脸庞十分苍白,盈满了痛楚。
但即使身处剧痛之中,女子依然咬紧牙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轻轻晃首,试着想甩开逐渐涣散的意志,接着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握上插在肩头的细长弓箭,然后运劲向外用力一抽——
当淬毒的墨黑箭头自肩头拔起的瞬间,带着腥臭气味的黑血“嗤”的一声喷出,随即自伤处不断涌出,让女子雪白的容颜染上一层青光。
她紧咬下唇,忍着剧痛,撕下衣角简单地包扎伤口,接着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仰头吞了一口,然后开始褪下身上的衣物配件;银白色铠甲、装备配饰,以及系在腰间的软剑……所有能够让人辨识出她身分的对象,一样都不能留在身上。
不一会,女子身上仅剩下一件单薄的月牙色中衣,她低下头,看向自己微微颤抖、隐隐泛着青色的掌心,手心的正中央还多了一颗紫金色的圆点,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那女人当真恨透自己了是吧?肩头那一箭不但喂了毒,还下了如此凶残的咒术,除了要散尽她身上的灵力之外,还要她受到屈辱吗?
哼!很可惜,她并不软弱,也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她要活着,也会继续活着,就算日后解不了身上的毒,临死前,她一定会先取那个女人的性命。
她伸出指尖按向自己的眉心,凝神运用最后残存的灵力,以指尖逐一划过脸上的眉、眼、鼻、唇,当修长的指尖颤抖的放下时,原本惊为天人的绝美容颜已让法术隐去,顿时成为一名面貌清秀的女子。
她此刻身受重伤,再加上体内的咒毒锁住了灵力,就算运气好没遇上敌人,但绝色的容貌也会惹来麻烦,在找到让自己恢复灵力的方法之前,她得先隐藏身分、隐藏容貌,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谨慎。
确定一切都准备妥当,女子以左手扶着右臂,十分吃力地从草丛里起身。
留在这里不安全,此刻能走多远是多远。带着这样的意念,她拖着疼痛而疲倦的身子,开始往前方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往哪里前进,体内的余毒继续侵蚀着她早已透支的体力,身子很痛、很热,脑袋更像是有人拿了千百支针在刺着一样,但她告诉自己不能停下,不能放弃,再撑一下,再走远一点……
当最后一丝体力耗尽,连一步都无法再迈出的时候,她“咚”的一声倒下,躺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当一只略微冰冷的手掌抚上她的额头的时候,她奋力睁开了双眼,眼前却是一片模糊,隐约中,她似乎对上了一双十分温柔的眼睛。
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她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意识全灭,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