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话说开后,两人如同往常一样地过日子,上班时认真工作,下班后恋爱约会,把每一天都当成是他们交往第一天那般甜蜜快乐,也当作是最后一天那般格外珍惜。
自从在创立纪念日的茶宴上大出风头后,朱佑睿几乎是收服了公司内部上上下下的员工,接班人的地位已经得到普遍认可。
郑成才听说这件事,心情大为振奋,老怀宽慰之余,身体也奇迹般地好起来,一天比一天健康,到后来不但能自己推轮椅,偶尔还能拄着拐杖走几步。
在一连串精密的检查过后,医生总算宣布他可以正式出院了。
程思曼和朱佑睿亲自到医院去接他回家,为了欢迎老爷平安归来,郑家的女佣精心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郑成才开心地大快朵颐,吃到兴致浓时,还要女佣去温一壶清酒。
“郑伯伯,你可不能喝酒!”程思曼连忙阻止。“医生说你以后要特别注意饮食,大鱼大肉少吃点,你今天已经吃太多了。”
“思曼啊,这两个月以来,你郑伯伯每天吃医院清淡的伙食早就腻了,今天就让我痛快吃一顿吧!”
“不可以,吃饭八分饱对养生才最好。”程思曼很坚持。
郑成才皱眉,朝儿子看过去,可怜兮兮的眼神分明是想要他替自己求情。
朱佑睿不觉莞尔,照理说郑成才身为董事长,该是那种威风凛凛、霸气十足的个性,没想到在程思曼面前竟好似一个无辜老人。
他忍住笑意。“爸,你就听曼曼的吧。”这阵子在郑成才面前当孝子,他已经当得很习惯了,一声“爸”叫得十分自然。
倒是郑成才听见他称呼程思曼为“曼曼”时,反倒愣了愣,墨眸闪着兴味的光芒。
朱佑睿还不晓得自己无意中露了馅,程思曼却已警觉,微微晕红了脸,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
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站在她这边劝老人家,她还不高兴?
他挑了挑眉,她一窒,又对他嘟了嘟嘴。
两个年轻人这番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打情骂俏完全被郑成才看在眼里,他既惊讶又好笑,心里乐开了花。
他早就希望这两人能凑成一对了,偏偏以前郎无情、妾也无意,现在倒好,似乎有点苗头了。
“咳咳!”郑成才清清喉咙,故作一副委屈样。“既然不能喝酒,那你们两个就陪我这老头喝茶吧!听说奇睿学会泡茶了,等会儿就看你表演了。”
朱佑睿明白老人家这是想考校自己的手艺,既然他现在用的是郑奇睿的身分,也不在乎哄哄老人家开心。
饭后,三人移驾到客厅,程思曼亲自准备了几样简单的茶点,朱佑睿则正正经经地泡了一壶功夫茶,赏茶、烫杯、投茶、斟水、洗茶……每个步骤各有各的讲究,他仪态风雅,举止从容,整个泡茶的过程令人赏心悦目,泡出来的茶汤更是色香味俱全。
郑成才这还是第一次喝到儿子为自己泡的茶,接过茶盏嗅茶香时,水烟瞬间迷了他的眼,竟感动到有些泛红。
程思曼察觉到老人家的激动,心头也是五味杂陈,朱佑睿不是郑伯伯的亲儿子,却比亲生的那位更体贴。
想起这阵子这一老一少的相处,朱佑睿由起初的僵硬淡漠,渐渐地愿意敞开心房,耐心地陪老人家说话,听训时也从不反驳。她看得出来,他心里也是渴望着亲情的,儿时与郡王父亲的冷漠疏离终究在他心上留下了伤痕,于是在这里便将郑伯伯当成了孺慕的对象。
如果他们是真正的父子就好了,如此一来,父慈子孝的画面便可以日日上演,这样的幸福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正恍惚时,门铃忽地叮咚响起,不一会儿,女佣过来报告。
“董事长、少爷,是汪总经理和汪小姐过来拜访。”
程思曼闻言一凛。汪大器和汪明玉?他们来做什么?
朱佑睿也觉得对方来意可疑,他望向郑成才,老人家寻思数秒,淡淡一笑。
“既然来了就是客人,请他们进来吧!”
汪大器父女进门后,见朱佑睿正在泡茶,自然是笑盈盈地表示也想喝一杯,众人“和乐融融”地喝茶、聊天,汪大器先是对郑成才的健康情形表示关心,接着频频感叹他生了个好儿子,有这么优秀的年轻人接班,公司的未来大有希望啊!
郑成才在商场上闯荡多年,怎么会不晓得汪大器对公司的野心?起初还对他今晚的示好有些捉摸不定,直到他渐渐将话题转移到女儿汪明玉身上,这才恍然领悟。
“奇睿小时候就爱跟我们家明玉一起玩,现在他们年轻人都长大了,唉,我们也老喽!”
意思就是该考虑儿女婚事的时候了。
郑成才揣摩到汪大器的来意,微微一笑,并不接口,淡定地喝着茶。
汪大器也不急,这种事情只能点到为止,接下来得看年轻人自己的意思,以前郑奇睿对他的宝贝女儿可是很迷恋的,只是他们都好几年没见了,现在又有程思曼介入,只能看女儿的手腕了。
之前他要女儿对郑奇睿用美人计,她还很不情愿,不过经过上回他英雄救美,当众秀了一手驯马的绝技后,她也有些动摇了。
思及此,汪大器对汪明玉使了个眼色,她会意,笑着起身。
“好几年没来郑伯伯家里玩了,我还记得这里有张撞球桌呢,奇睿,你以前还曾经教过我打撞球不是吗?不如我们现在来比一场吧!”
撞球?
朱佑睿挑挑眉,正思索着该如何响应,眼角余光瞥见程思曼似笑非笑的表情,忽地心念一动。
“好啊!”
居然答应了?
程思曼暗暗懊恼,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程秘书要不要也过来一起玩?”汪明玉故作大方地邀约。
她浅浅一笑。“不用了,我不会打撞球,你们玩吧!”语落,意味深长地瞟了朱佑睿一眼。
暗潮汹涌,醋味弥漫,郑成才装作没看见,借着喝茶的动作悄悄勾唇偷笑。
朱佑睿果然跟着汪明玉进了娱乐室,那里头除了放置了一张撞球桌外,还有一套声光效果极好的家庭影音设备,想听音乐或看电影都很方便。
程思曼继续坐在客厅里喝茶,但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郑成才看了好笑,故意命令女佣切一盘水果送进娱乐室。
“我送过去给他们吧!”程思曼乘机将水果盘接过来,主动接下这项任务。
“好,那就麻烦你了。”郑成才眼角和眉梢都是笑意。
程思曼心一颤,总觉得老人家好似看透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却仍是端着一张肃然的脸孔来到娱乐室门口。
室内光线昏蒙,朱佑睿正和汪明玉站在窗边说话,汪明玉的身子微微倾向他,弯出一个曼妙的弧度,分明是有意展现自己的女性魅力。
她不知说了什么,忽地撒落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程思曼听了颇觉刺耳,看她轻抬素手掩唇,眉目间尽是风情,更加觉得刺目。
而汪明玉彷佛还嫌不够似的,娇躯又往朱佑睿贴近几分,嗓音有着说不出的酥媚。
“奇睿,这么多年不见,你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你是什么时候学会那么高明的马术的?都比我还强了!还有,听说你在公司的茶宴上舞剑,看到的人都被迷得神魂颠倒……怪不得人家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啊——”
缠缠绵绵的一叹,深意无限。
“奇睿……”
眼看汪明玉整个人都要偎入朱佑睿的怀里了,程思曼发现自己的耐性到此为止,重重咳了一声。
“不是说要比赛撞球吗?怎么还没开始?”她盈盈走进室内,脸上笑咪咪的,一派甜蜜亲切,可扫向朱佑睿的目光却如极地寒冰,足以冻死人。
他微微勾唇。“你来了啊。”
再不来你就要被人家拐走了!
她愤恼地眯了眯眼,娇哼一声。“我是来送水果的。”
“这种事让佣人做就可以了,你不需要亲自来。”他似笑非笑。
她狠狠瞪他一眼。“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她将水果盘重重搁在撞球桌上。“你们慢慢玩吧,我不打扰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曼曼!”朱佑睿懒懒地扬声唤。
这声亲昵的呼唤一落,让程思曼脚步一顿,汪明玉则变了脸色。
“曼曼,你生气了吗?”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声调。
程思曼却听出他嗓音含笑——这坏家伙!是在捉弄她吗?
她回头,两道清锐的眼刀砍过去。
朱佑睿牵唇一笑,也不管汪明玉神色难看,径自朝她走过来,一手拉住她的手,另一手漫不经心似地撩起她一绺发在指间把玩。
“别生气了,嗯?”他轻柔地哄着。
她愣住,一时弄不清他玩的是哪一招,直到看见汪明玉跺了跺脚,气呼呼地离去,这才恍然大悟。
“你故意的!”她指责。
“就是故意的。”他坦承。
“干么这样气她?”
“谁教她癞虾蟆想吃天鹅肉!”
“什么?!”她哑然。批评一个风姿妩媚的大美女是癞虾蟆,这话也只有他说得出口!“那你自己就是天鹅?”
“就是。”他理直气壮。
“呵!”夜郎自大。
“曼曼。”他看出她的不以为然,星眸闪了闪,刻意俯身在她耳边吹气。“难道你不觉得我委屈吗?我是这么英俊有才的男人,就凭她也敢觊觎?”
她噗嗤一笑。
“曼曼……”他的语气更委屈了。
堂堂一个大男人还跟她撒娇呢!他不是说他在明朝可是个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大将军吗?
程思曼凝睇眼前的男人,明眸璀亮,心窝不自禁地软成一团,不管他是不是有意哄她,她很乐意见到他对自己撒娇。
一个在人前强悍的男人,却愿意在她面前示弱,这表示他真的很爱很爱她,对吧?她在他心目中是最特别的……
“坏人!”她投入他怀里,双手环抱着他的腰,娇娇地埋怨。“你就是想让我吃醋,对吧?明知道我会不开心,还故意跟她一起进来。”
“人家盛情邀约,我能反对吗?”他回抱她,大手在她曲线美妙的背脊上下游移。“而且我也想给她一个教训。”
“说得好听!谁知道你一开始是不是被她给迷住了?你不是说她长得很像你过世的元配吗?说不定她也是那个赵月薇投胎转世的呢!”愈说愈吃味了。
他听出她酸溜溜的口吻,不免顾盼自得,男人最得意的就是心爱的女人为自己吃醋。
“我说过了,我从没爱过月薇,就算她是月薇转世的又怎样?!我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是喔?你好跩喔!”
“就这么跩.”
“哼!”她娇嗔地别过头。
他顿觉好笑,伸手捏捏她俏美的鼻头。“放心吧,对你我可不敢践。”
她又羞又甜,啪地打落他的手。“就会甜言蜜语!”
“那你不爱听吗?”他暧昧地轻咬她耳垂。
她倏地耳根发热,在灯光掩映下,蔷薇色的耳朵格外娇弱惹人怜爱,教人恨不得用力咬上一口。
朱佑睿也的确不客气地咬了,这一咬,顿时浪漫满屋,粉红色气泡在空中旋扬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