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王府马车才刚行至黎府大门,颖王府的侍卫已经在黎府各个角落驻守,如果不是黎府里还是一派喜气洋洋,张灯结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官府在办案呢。
龙泽率先下马车,转身亲自扶着李玥晴从车上下来。
早已在门外等候的黎府众人齐齐下跪,准备行礼。
看着让龙泽扶下的李玥晴,黎老夫人大惊,怎么会是这贱蹄子,她的宝贝外孙女,月霜呢?!
早已下跪准备率领众人跪拜的黎敬白见母亲还站着,急得头顶又是冒出一阵白烟,赶紧使眼色提醒黎老夫人跪下。
龙泽表情淡漠冷峻,有着压人的气势,黑眸不疾不徐扫了脸色瞬间发白的黎老夫人一眼,语似呢喃的道:“看来黎老夫人对于本王与王妃的到来很不欢迎……晴儿,既然这样……不如打道回府吧。”
“不不不,王爷请见谅,下官母亲年纪大,行动稍微迟缓,快、快,快扶着老夫人下跪迎接王爷及王妃。”龙泽那森冷难测的表情让黎敬白沁出一身冷汗,忙催促下人。
“下官黎敬白,率领家眷们拜见颖王殿下、颖王妃殿下。”
该有的礼数做足了,龙泽淡淡颔首,这才让黎府所有的人起身。
黎敬白躬身道:“请王爷及王妃到厅内叙话。”
龙泽牵着李玥晴的手便往大厅走去,一行人赶紧跟上。
来到大厅,龙泽没在高位上落坐,而是在主位下方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又拉过李玥晴,让她在自己身旁的位子坐下。
众人见龙泽没坐在主位上,黎敬白也没敢坐在那儿,便在龙泽对面的位子坐下。
自认为在这黎府里辈分高人一等的黎老夫人便径自往那主位上坐下,等着龙泽给她行家礼,可半天不见他有所表示,她不由得眉头皱起。在外头,她已经给足了龙泽脸面,下跪迎接他,这在黎府里她算是龙泽的长辈,怎么也该跟她磕头行礼。
无视面带不悦的黎老夫人,待众人坐定后,龙泽朝身后的卫风抬了抬手,一份红色礼单随即递到他手中。
龙泽拉着李玥晴朝黎敬白走去,行了半礼,双手递上礼单,“岳父大人在上,小婿给岳父大人请安,薄礼敬上,望岳父大人笑纳。”
听到龙泽唤他一声岳父,算是给足了他面子,黎敬白那张尴尬僵硬的脸庞这时如春花绽放一般的笑开,手中的礼单看也没看,转身交给身后的江玉枝。“王爷客气了,自家人何须如此多礼。”
龙泽又牵着李玥晴的手朝江玉枝走去,抱拳,“小婿给岳母大人请安。”
“颖王殿下快快请起。”江玉枝赶忙制止他。
必要的过场仪式一完,龙泽再度牵着李玥晴回到位子,黎老夫人见自己被龙泽彻底地无视,一肚子气恼却又不敢当众发作,只能将不满全都咽到肚子里,现在她只觉得自己气得肺都要炸了!
一盏茶后,龙泽对着李玥晴交代,“晴儿,为夫有事情要请教岳父,你与岳母不是还有许多话要说?”
李玥晴挑了挑眉,瞧他那眼底流泻的精明眸光,看来他是准备跟黎敬白算一算总帐了。“是的,夫人,我们上您院子去好吗?”
“当然好。”
憋在胸口那口怒气再不得到纡解,她的肺会炸掉,黎老夫人也借故离去。
只见龙泽阴森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黎老夫人留步,本王有事要请教你。”
黎敬白疑惑地看向那一脸扯着若有似无的冷笑的龙泽,连正准备离去的江玉枝也诧异地回过头,纳闷不解地看了过来。
李玥晴勾着她的手臂,“我们走吧,夫人,我们快过去看看我特地为您准备的礼物,不知您喜不喜欢,大姊也在您院子里等您许久了呢!”
女儿的吸引力还是比较大的,颖王要找那老太婆所为何事她没兴趣知道,江玉枝点了点头,“嗯,走吧。”
待李玥晴离去后,龙泽冷眼横了眼黎敬白,“黎大人,还是让不相关的人下去吧。”
黎敬白连忙挥了挥手,大厅里一竿子不相关的人等瞬间退出,消失无踪,偌大的大厅仅剩颖王的侍卫外就只有黎氏母子两人。
黎老夫人被人押着,跪了下来。
龙泽在主位上坐下,低沉毫无起伏的嗓音让人听了不寒而栗。“老夫人,你可知罪?”
“颖王殿下……不知下官母亲何时得罪了您……”黎敬白赶紧上前打算斡旋,虽然他不知道老母究竟是犯了什么罪?
“老身不懂王爷在说什么。”黎老夫人心下大惊,莫非那事被颖王给查出了?
“来人!”龙泽用力一拍案。
不一会儿,一名穿着粉色衣裳的丫鬟被押进来,嘴里大喊着,“老夫人救我、救我啊……老夫人……”黎老夫人的脸色瞬间惨白。
“老夫人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龙泽沉声一问,黎老夫人整个人顿时瘫软在地。
黎敬白赶紧向前,也跪在跟前惶恐询问,“王爷……不知道家母做了什么事情,惹得王爷如此震怒,能否告知下官……”
“黎大人,你不如问问黎老夫人,她外孙女洪月霜现在的下落?”龙泽冷冷地扯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为何颖王扯到那对被他轰出府的贪心母女?黎敬白茫然了。
“既然她这么急着上花轿嫁人,本王也就好心地赐她一门婚事,对方是个杀猪的人家,婚后日日有猪肉可吃,不错吧?据说这户的主母是个孔武有力,连十个男人也打不过她,一稍有不顺心便是一阵打骂,更是个十足十的大醋桶,黎老夫人对于这桩婚事还满意吧?”
黎老夫人一听完,整个人瞬间像秋风扫落叶般簌簌抖个不停。
龙泽鄙夷地扫了眼满脸懊悔的她一眼,兀地大掌愤怒一拍,“说,把大婚那天你们所做的事情给本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若有半句谎言,死罪难逃!”
那名丫鬟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点头如捣蒜般,用力磕在地板上,将当天的来龙去脉说了,“我说、我说,老夫人要奴婢帮洪小姐达成她的心愿,在给六小姐的四喜汤里加入老夫人交给奴婢的药粉……掉换新娘……事成后便将奴婢的卖身契还给奴婢,还会给奴婢一大笔钱……”
掉换新娘这种杀头抄家的灭族大罪,他这愚蠢母亲竟然做得出来?!黎敬白一口心血差点喷出,整个人瘫软坐在地板上,一句话也说不出,心头懊悔不已,当时就该不顾一切把母亲送回瑞阳,今天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
他的脑海中猛然跳出一段画面,前一阵子因心烦,他让相士为他卜卦,结果那相士什么也不多说,只对他说了句成也母亲,败也母亲,如今这情况,真的是如相士所说!
龙泽不疾不徐地把弄着拇指上的扳指,凝声问着早已汗湿了整个衣裳的黎敬白。
“岳父,这事你看怎么处理?”
颖王既然还肯问他的意见,就表示这事还有转机?!
“我……”黎敬白楞了下,随即重重往地上猛一磕头,冷硬的地板瞬间发出一记重重响声。
黎敬白再抬头,额头已经沁出一片血渍,“请王爷饶了下官愚蠢的母亲一命,下官明日即刻送母亲回瑞阳养老……”
龙泽横了黎敬白一眼,冷言提醒他。“看在你是本王名义上丈人的面子,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这机会用在自己的母亲上,日后你要是再有什么事情要求本王法外开恩,可就没有机会了,岳父,本王劝你最好想清楚!”
黎敬白用袖子擦着额头上不断掉落的豆大汗渍和血渍,心下飞快地盘算着,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一向是处理隐密,这么多年从没泄漏过一点蛛丝马迹,朝廷也彻查过多次,没有一次查到他身上来的。
日后就算又有什么风吹草动,查到他身上,即使颖王不卖他面子,那些查办官员知道他是颖王的岳父还会不卖他面子吗?
这母亲不救,一个不孝大帽子扣下,被提倡孝行的皇上知道,他今生也别想再有什么好发展,而母亲因此被治罪,她所做事情若传出去,黎府上下就要遭殃,恐会被打入天牢,思来想去还是保下母亲为上策。
黎敬白又重重往地板上一磕头,“请颖王饶过家母……”
“行,这面子本王定是卖给你,但黎大人最好记住今天所说过的话。”龙泽起身,“本王还有事,就不留在这里用膳。”语毕,他甩袖大步离去。
在经过黎敬白身旁时,那深邃黑眸朝他射出一记无情的寒光,微勾的嘴角露出一抹讥讽。
哼,日后就别后悔,而这让你后悔的日子相信很快便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