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寂静让万雅全身一僵,下一秒,她手忙脚乱地将胸前的小罩衫重新绑好,然后迅速跳回床上,除了脖子以上,整个人全都藏在薄薄的凉被里。
果然过没多久浴室的门打开了。
一阵氤氲雾气伴随着一抹伟岸昂藏的身影自浴室里头走了出来,她不敢出声,只能赶紧闭上眼佯装小憩。
黑暗中,她能感觉到男人似乎往她的方向投过来一眼,在看到她的睡颜后静默了几秒才转身将浴室门板轻轻关上,接着缓步走到梳妆台前擦头,直到头发半干便关了灯,挪步来到床边掀被上床。
像是深怕吵醒她,他连掀被的动作都放到最轻最慢,然后床垫一陷,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炽烫温度立刻自身旁辐射而来,让她不由自主地全身一颤。
她屏住呼吸,命令自己保持平躺的姿势,就等着身旁的男人动手拆解礼物。
刚刚掀被的时候,他应该有看到她身上的睡衣了吧?
就算没看到,夏天那薄到不能再薄的凉被也应该藏不住她凹凸有致的女性娇躯,孔子说食色性也,夫妻间的“床上交流”原本就属正常,她一定会努力实践DVD上的内容让他满意的!
于是三十秒钟过去……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奇怪,怎么没动静?
实在是沉不住气,她忍不住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观察身边的男人,谁知道却发现她新上任的丈夫正拿着一本书靠在床头,就着床头灯读得津津有味——拆礼物的戏码呢?!
万雅错愕至极,不禁瞬间睁大了双眸。
“伯韬,你——”
“抱歉,我吵醒你了?”胡伯韬一脸“意外”地看向她。“是不是我把台灯开太亮了?”
“不是,而是你怎么不……不……”她蓦然住口,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总不能直接问“你怎么不吃我”吧?
“不怎样?”
“呃,我是说你怎么不……不觉得房间有点热吗?”她硬拗,既然不能实话实说,那她用行动暗示总行了吧,于是她将身上的被子往下拉,露出底下粉嫩诱人的睡衣。
“热?”对那诱人的春光他视而不见,只是连忙拿起摆在床头的遥控器帮她开冷气。“抱歉,我刚刚忘记开冷气了。”
“……”
“冷气很快就会凉了,你再继续睡吧。”
万雅傻眼。“那你呢?”
“我习惯睡前看点书,一会儿就睡。”他温柔一笑,接着伸手把她刚拉到胸口以下的被子又拉回去,一点缝隙都不留。“冷气有点冷,小心着凉。”
万雅再度傻眼。
“你还不睡?”
“我……我……还是觉得有点热。”她不死心,再次把被子拉到胸口以下,甚至主动解开罩衫的绑带,并故意用手拓风,试图让罩衫底下的丰盈若隐若现。
黑眸骤暗,胡伯韬立刻感到腹间多了一把火——
一把又猛又烈的火!
“既然如此,那你想不想喝水?我下楼帮你倒杯冷水。”他的声音沙哑,但表情仍是一派温柔,甚至温和得牲畜无害,但只有他知道自己此刻心跳有多快,全身肌肉绷得有多紧,体温有多高。
他想好好地珍惜她,可这个小女人却一点也不懂他的用心良苦。
“不用了!”她连忙起身拉住他,简直不敢相信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却还能保持无动于衷。
难道他不喜欢她的睡衣?还是觉得她“卖相不佳”?
她不怎么有自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34C的胸,虽说比下有余,但比上确实是不足,难道他喜欢大一点的?
“还是你想吃冰?我去便利超商帮你买吧,你想吃什么口味的?”话是这么说,他却觉得最需要“冰镇”的是自己。
老天,看得到吃不到真是太折磨了!
“你——”她再次拉住他,紧紧地拉住他,满脸忐忑与困惑。“你是不是……不喜欢粉橘色?”她试图捉出剧情“走精”的原因。
他不由自主看向她身上那袭把她肌肤衬托得更加雪白晶莹的粉橘色睡衣,瞬间口干舌燥。
“怎么会?”他爱死了好不好!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穿这样不好看?”既然不是颜色不对,难道是款式不对?虽然问这种问题实在令人羞耻,但了解丈夫的观感和喜好,进而想办法改善自身缺点不也是妻子的责任义务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穿这样实在好看极了!”他实话实说,唯一没说出口的是,他就快欲火焚身、壮烈成仁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她满脸羞红,一双小手绞啊绞的,几乎都快把凉被给绞烂了。“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不是吗?”最后,她索性直奔重点,说完迅速低下头,再也不敢直视他的俊脸。
他重咳一声,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想把持住的自己实在好蠢。
但即使再蠢,他也不打算轻易改变想珍惜她的原则。
“我知道,但我们今天都累了,所以先休息一下比较好,况且这件事……我们并不用急于一时不是吗?”他很乐意爱她,却不乐意她只把他当种马,若是结合,他希望她是因为爱。
为什么不用急?万雅可学不来他的气定神闲。
她都已经二十八岁了,而且还打算生三个孩子,若是按照怀一胎休息两年的计划来算,生到第三胎她就已经三十五岁了,而这还是在每胎她都能顺利怀孕的前提之下。
但偏偏他的出发点却是为了她好。
虽然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累,但她也不能不考量到他忙碌了一天,下午还在书房里工作了三个多小时——
唔,看来他是真的累了,而作为一个合格的贤妻,她应该学会适时体谅。
“好吧。”她脸红红、一脸娇羞地迅速抬头看他一眼。“既然你累了,那我们可以明天晚上蜜月时再过新婚之夜。”
“……!”
“明天早上我会提早起床收拾蜜月旅行的行李,顺便准备早餐,你可以睡晚一点,等你醒来了我们再开车去。”自从确定要结婚后,每一块钱她都花得精打细算,虽说当时她并不知道他的家底竟如此丰厚,才会选择登记结婚并将蜜月订在国内,但就算她事先知道了,恐怕也不会改变想法。
即使他们成了夫妻,也不代表她就能理所当然挥霍他的财产。
他的每一分钱都是他辛苦赚来的,所以更应该将钱用在更实在的地方,例如他的食衣住行,例如这个家。
“……好。”某人忍不住冒冷汗。
“那我先睡喽,你看书别看太晚。”她温柔叮嘱后,拉了拉棉被打算躺回床上,谁知道这个动作却让她肩上的小罩衫滑了下来,露出她右边粉嫩藕臂上一道长约十公分、宽约两公分的狰狞疤痕。
伤痕的位置正正巧巧就位在袖子能够掩盖的地方,让人平常难以发觉。
想起耿亮报告书上的调查结果,他的心钝痛得难以忍受。
即使早已明白她这伤是因何而来,他仍轻握住她的手,满心酸涩地问:“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伤得这么重?”
没料到他会看见这伤疤,她先是一愣,然后才轻描淡写地回答。
“是海啸,我是当年南亚海啸的幸存者,我父母就是在那场灾难中丧生的。”虽然已事过境迁,但每一次想起父母,她的心总是隐隐作痛。
身上的伤会好,但心里的伤她却觉得可能永远都不会痊愈了。
胡伯韬眼里掠过一抹心疼,但更多的却是懊悔和愧疚,他差点就想开口与她相认,但是理智阻止了他。
“我很抱歉。”很抱歉弄丢了你,很抱歉没有做到我的承诺一直陪着你、保护你,更抱歉为了拯救我,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楚,而我却不知道。
“没关系,都是快十年前的往事了,而且叔叔婶婶对我很好,我现在很幸福。”想起待她如亲生子女的叔叔婶婶,她不禁露出一抹幸福的浅笑,但怕他会觉得伤疤太过丑陋,她有些不自在地想把小罩衫拉回去,谁知道他却阻止了她。
“还疼吗?”在昏黄灯光的照映下,她亲眼看着他以膜拜者的姿态跪到了她身边。
她有些愣怔地摇摇头。“早就不疼了。”
“但我觉得很疼……”心很疼。他忍不住低头轻轻吻上那道疤。
他的动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宛若她是什么易碎的奇珍异宝;他的表情是那样的虔诚,仿佛她就是他一辈子寻找的唯一信仰。
她的心弦剧烈震颤,一股被人深深怜惜疼爱的感觉充满了她的心,让她瞬间有种幸福到想哭的冲动。
比起生孩子,她忽然觉得被他捧在手心里更令她眷恋,她仿佛感觉到自己人生中被海啸吞噬掉的那块大缺角,正慢慢拼凑回来。
她是他的妻子,而他是她的丈夫,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她……终于又有家人了……
一颗细泪不经意地自眼角落下,随即被他的嘴唇温柔吮去,他伸手将她拥入怀里,以生命作为代价,向她起誓。
“我会保护你,永远保护你,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你受伤。”
她没有回应,只是揪紧他的衣角,本能朝温暖的他靠近。
而他则是更加地拥紧她。“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她含泪点头,不知怎么的又落下一颗泪,但这颗泪却一点也不酸涩,而是温暖甘甜的—
就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甜。
人海茫茫,她何其有幸才能遇到这么温柔的男人。能够遇见他真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