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强,不要像个龟孙子一样,出来!我们是老虎帮的,今天要来为我们老大报仇!”
“刘伟强!出来!”
枪声不断响起,每个人人四处逃窜,场面愈来愈乱。
这时,刘伟强竟然看见明慧躲在角落,竟然还没有躲起来!
他才想冲上去,正巧,躲在桌子后面的刘静之,一把将明慧也拉到桌子后面。
他松了一口气,暂时不须担心那个女人,可以专心应付眼前的局面。
这时,枪手大怒,开了几枪,“统统不准动,给我蹲在地上!”
每个人都很听话,蹲下身来,动也不敢动。
刘伟强趁这个时候拿起枪,瞄准大喊要他出来的那个枪手的手臂——这个人主导全场,应该是这群混混的头。
几乎所有人都蹲下身来,让他可以不用冒着射中无辜者的风险,虽然距离颇远,但凭着他的枪法,他充满自信的朝前方开枪。
子弹击中那名枪手的手臂,那人痛得大叫,放掉了手中的枪。
这时,刘伟强再举枪,对准墙壁上的一幅画开枪。
子弹击发,击中了那幅画,当然也击中了画后面的电源开关,现场灯光一暗,所有人都逮到机会,又站起身来逃窜。
那群枪手显然也慌了,黑暗中又不敢乱开枪,怕会打到自己人,甚至被自己人打到。
现场再度乱成一团!
刘伟强朝方才那张桌子奔去,桌子后面躲着刘静之与沈明慧——刘静之经验老到,甚至还安慰不断发抖的沈明慧。
他看了两个女人一眼,陷入两难——静之是傲辰托付他保护的,他必须先履行承诺;但是明慧是他爱的女人,该死……
“那家伙呢?”他说的是今晚一直跟在明慧身边的男人。
“他去外面讲电话。”沈明慧回答。
刘伟强低斥一声,下定决心,他拉起刘静之,“我先带你出去……明慧,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沈明慧看着他,心里一阵哀伤,却不能说——他先救他的妻子,这有什么不对?他不应该嫉妒的……
刘伟强带着刘静之先躲到外头的草丛间,心里却担心里头那个根本没有自保能力的女人,尤其是他听见里头再度传出枪声时,他更心急。
他安置好刘静之,立刻往回冲,他光想起那女人在枪声中害怕的模样,就快要发疯。
不过,就在他冲到门口时,他看见那个男人已经揽着明慧冲了出来。
明慧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情绪复杂。她谅解他,事实上,她没有资格怪他,她就这样躲在徐绍阳的怀里,任那男人搂着她。
刘伟强收拾起嫉妒的感觉,押在后头带着这男人与沈明慧躲到草丛间。一到安全处,他立刻拿起枪戒备,关注里头的状况。
徐绍阳安抚着明慧,“小慧,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心痛。
她看着一直背对自己的男人,心里的痛楚难以言喻。在刚刚那种危急的情况下,他选择的是他的妻子,这理所当然,却让她心痛。
徐绍阳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他开始观察着这个男人,瞧这个刘伟强冷静的模样,甚至观察他拿枪以及就击发位置的姿势,让他起疑。
这男人的样子——一手握枪,一手辅助的握枪姿势,以及他寻求掩护的姿态,像极了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察?!
正在打电话的刘静之结束通话,“阿强,我已经通知帮里了,他们就在附近,五分钟内就会到。”
“到的话,你们就先走。”
这时徐绍阳说话了,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个问题,“刘伟强,你真的是流氓吗?”
刘伟强无奈,根本懒得理他,“我现在没有心情回答这个问题。”
尤其对这个家伙,虽然他知道,刚才若非徐绍阳先将明慧给救出来,他恐怕会来不及,可是他还是很不爽。
这时,刘静之接起电话,是问忠帮派人来接他们了。
于是刘伟强要刘静之先出去,走后面的小门,当然,他也要明慧与徐绍阳跟着。
沈明慧知道刘伟强要一个人留下来,她很讶异,更有着害怕。“你要一个人留下来?”
刘静之拉着她,“我们先走,阿强有办法解决的。”
沈明慧被刘静之与徐绍阳推着走,途中频频回头,她根本没办法放心。
到了门口,问忠帮就在那里等着,刘静之先上了车。
但就在此时,那群枪手冲了出来,在门口处看见有车,还看见了站在车前的沈明慧与徐绍阳,他们找到目标,立刻准备开枪。
“不——”刘伟强发怒大叫,连开数枪,枪枪击中对方,可是子弹用完了,对方还剩一人,他愤怒,将没有子弹的枪丢在地上,直接冲向那个人,即便那人枪口转而对准他,他也不退缩!
他就用自己,来引开对准明慧的枪——他擒抱住对方,将对方撂倒在地,同时大声吼叫,“带着明慧先走——”
徐绍阳把握机会将明慧带上车,即便明慧不愿意,但是她还是上了车,迅速随着车子离开。
隐约间,她好像听见了枪声……她攀在窗户上,心不断发抖,泪水也不断掉落……
*
离开了豪宅,离开了今晚令人惊心动魄事发现场,他们在几公里外被放下了车,由徐绍阳拦车,送沈明慧回到她独居的住处。
他在那里待得很晚,将近十一点了,还没有离开——他担心明慧的状况,因为她一直不说话,默默的坐在窗前。
他不知道沈明慧的心里很挣扎,既酸又痛——她到底要拿阿汉怎么办?她宁可他不要理她,如同一开始一样,就救他的老婆就好,别理她。
可是最后,他在紧要关头还是冲出来救她,不顾自己的危险,他给她绝望,又给她希望,他到底想要怎样?
“明慧,你还好吗?”
她泪水滑落,“绍阳哥,我真的没有办法忘记他……对不起。”
“你……太傻了,这样值得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他了……”
她带泪水,既是微笑、也是苦笑。
她也不知道刘伟强竟然现在就在门外抽着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更不知道该不该按这个门铃?
他受了一点枪伤,子弹擦过手臂,状况还好,处理过伤口,裹上纱布,他坚持不待在医院。
其实有几颗子弹都冲向他的胸口,但是他预先穿上了防弹背心,才能逃过一劫。
那群老虎帮的家伙大部分都被他开枪打中,受伤被逮。这整起事件,最幸运的是,他的真实身份并没有被揭穿。
警方很快控制了现场,问忠帮也没有涉入太深。至少,整件事情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还有一点时间……
他坐在外头的阶梯上抽着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可以想像那家伙一定陪在明慧身旁,他嫉妒,却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安慰明慧。
十一点半了,刘伟强突然听到里头有了动静,他站起身,往一旁的柱子后面躲藏,他看见了会让他嫉妒到发疯的画面——果然是那个男人,这么晚了,从明慧的屋子里走出来。
“我先回去,你……保重。”
“绍阳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摇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接受你的选择,不管如何,你保重。”
他抱了抱她,沈明慧也回以拥抱,方才,她正式拒绝了他的追求,她了解自己的心,这辈子难以摆脱那个男人的影响,既然如此,就别拖累绍阳哥了。
徐绍阳走了,沈明慧站在门口,看见徐绍阳开车离去,她正想走回屋内时,突然一愣——她闻到了一种气味,熟悉的气味,那好像是……阿汉的烟味……
淡淡的,并不刺鼻,难闻的烟味在他身上却能让她镇定、冷静下来,让她感觉到舒服。
她走出来看看四周,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以为是自己太想念、太担心他了,今天晚上,她经历过太多事情,她或许需要冷静冷静。
正在她准备走回屋内时,她站在门口,依旧停下了脚步,轻轻喊了一声,“阿汉……是你吗?”
果然,一旁的柱子后面走出来的那个男人;沈明慧的心漏跳好几拍,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走到她眼前。
他气色略显苍白,让他下颚的胡碴更明显,但颓废的气质更诱惑人心。
沈明慧就这样看着他,心里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开心;该难过,还是该高兴?
他先开口,“你……没事吧?”
她含泪,自嘲一笑,“你关心我?我真应该开心,对不对?”
“明慧……”
她转过头看向他,“你不是选择先救她吗?那这样……你为什么要管我?为什么……”
“我很抱歉……”
“抱歉!抱歉!自从我遇见你之后,你到底说过多少次抱歉?”
他无言,对她的歉疚,让他羞愧到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既然选择救你老婆,那我就懂了,我也不是这么不要脸,一定要介入你跟你妻子之间!你可以不要救我,我不会做这么过分的奢求……”她边说,泪水边难以自抑的掉落。
从头到尾,他都安静的听着,看着她的哭泣,无从安慰她。
想起他让她面临的一切,一下子是希望、一下子是绝望,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她又伤心、又愤怒,冲到他面前,捶打着他的胸口。
甚至有拳头落到了他方才包扎好伤口,他忍住,不痛呼出声,任由她发泄一切的悲伤。
尽管痛,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让她发泄她的愤怒。
沈明慧哭泣,全身没力,几个挥打不重不轻,却让她的气力用尽;她的眼神空洞,不再理他,迳自往屋内走,顺道关上了门,将他挡在屋外。
他看着深锁的大门,手臂上的伤渐渐痛了起来,他可以感觉到伤口好像又裂了,血流了出来,湿了他衬衫,湿了他的外套……
屋内,沈明慧也没有走进去,依旧靠在门板上哭泣,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不想让自己哭出声。
她边哭,却隐约发现眼前一片红艳,她含着泪,不解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讶异不已。
那上头有血,被 她抹开了,晕成一片,在夜色与路灯的映照下,显得诡异,显得不真切,可是她很确定那是血!
她停止哭泣,心跳不停跳动。下一个动作,她立刻转身,打开门,冲出去,他还在外头,抱着手臂靠在墙上,闭着眼睛,似乎在忍耐痛楚。
“阿汉……”
他张开眼,回过身看她,“明慧……”
她发抖的走向他,看着他抱住自己的右手臂,她颤抖的手轻轻抚上去,果然可以感受到一湿润。
“我没事,别担心……”
她的泪水再度滑落,“这是在我上车的时候,为了我而受的伤吗?”当时她都看见了,她也听见了枪声。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他受过更大的伤都有。
可是这让明慧震动,全身不断发抖,她哀伤苦笑,笑泪交加,“你……你是要让我下地狱吗?难道我注定要做第三者吗?”
她宁可他不救她,只救他老婆,因为那只会让她一个哀伤,至少比为了救她而受伤,因为这让她重拾一丝希望,心甘情愿沉沦。
“不是,明慧,我不是这个意思……”
摇头,摸着他的脸,任由泪水画过自己脸颊,“没关系,我认命吧!阿汉,我爱你啊……”
她主动吻了吻他的唇,泪水同时掉落,也沾湿了他的唇。
如果他能这样为她不顾一切,就算受伤也要保护她,那她无话可说,就下地狱吧!
从此斩断后路,什么都不管!眼前她只剩下一条路,就是爱他。
她紧紧抱住他,彻底投降。之后她无路可走、无处可逃,他可以将他放在任何位置,最卑微、最不起眼的角落。
经过这一夜的恐怖,她想开了,只要他安好,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就算不是他的唯一也无所谓,只要她安好。
说她下贱、说她无耻都好,她都承受……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只要他能安好,她都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