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人尤里·金斯基靠着苏联解体时期的混乱谋夺了国家的大量财产,一九九一年至今,尤里·金斯基不断壮大自己的势力,他资助各国有潜力的候选人当选,以便左右该国政局,还媒介各地的犯罪者互相合作,近几年甚至金援恐怖组织策划攻击……一切行动之目的,都是为了让他能够从中获取暴利。
“俄国方面正在追查尤里·金斯基于苏联时期夺取的不法财产,国际刑警组织也针对他犯下的案件发布‘红色通报’,名列前十大通缉犯。可惜尤里·金斯基精通多国语言,各地都有他藏匿之处,不易发现他的行踪。
“六天前,我国驻俄罗斯代表处接获通报,加上警政署境管局的协助调查下掌握了尤里·金斯基潜入我国活动一事,在刑事局国际科布署下,终于一举逮捕尤里·金斯基,却在押送回警局的路上被他脱逃。
“负责开车押送尤里·金斯基的刑警邱丰年不幸中枪受伤,跟邱丰年同车值勤的刑警安雅各疑似收受尤里·金斯基贿赂的一亿现金,助其逃跑,并且开枪射伤邱丰年之后逃逸,目前下落不明。
“同时,达安区的便利商店前,发生了歹徒挟持十岁人质向巡逻警员开枪的事件,幸好人质平安救出,警方正在扩大搜寻逃掉的三名歹徒。”
电视新闻快报、电脑入口网站、手机社群通讯页面……所有的媒体都大篇幅报导突然发生的重大案件。
特别是警察让受伤的孩子上救护车送医院的画面,被一些民众用手机拍照上传网路,赵毓芬还是经过员工提醒,才知道被挟持的人是安琪拉,吓得她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赶到医院。
尤里·金斯基逃逸无踪,邱丰年右腿中枪,正在接受手术,安雅各下落不明,挟持安琪拉的几个暴徒眼见警员叫来支援的人手众多,直觉不妙,立刻作鸟兽散,来不及跑的索性开枪和警察对干,最终都遭到击毙。
这一切喧嚣吵闹的事情,处于昏迷中的安琪拉完全无法知晓。
她躺在病床上,被恶人揍过的双颊瘀肿,骨折的左臂已经给医师动手术处理,妥善包扎。
迷迷糊糊之中,她觉得似乎有人靠近,想睁开眼却做不到,那人在她额头轻轻的印上一吻,凑近她耳边低语——
“谢谢,也对不起了,害你受伤……”
是谁……是不是爸爸?安琪拉好想张开双眼,可眼皮沉重得像巨石,根本没法张开来,等她终于努力集中涣散的意识醒过来,却四处都找不到爸爸。
自己为什么在医院病房里面?为什么左臂痛得要命?
忽地,半开的房门外传来人声,都在说她被歹徒挟持的事,还说到爸爸的名字上了新闻,说他贪钱放走通缉犯什么的……她惶惶然搞不清楚状况,挣扎着撑起身体,右手伸长捞到遥控器,急于打开墙上悬挂的电视,转到新闻台。
当护理师定时进房来巡视病患时,惊讶小女孩已经醒来,赶紧出去通知医师和警察。
很快的,安琪拉看见医师前来问诊,爸爸的同事们也进来病房,还有邱伯伯,他坐在轮椅上,就像电视新闻说的腿部受伤。
邱丰年得知安琪拉和他都被送来同一间医院,不顾自己才刚刚开完刀取出子弹就赶过来探视,庆幸医师说她的手臂没有伤得太严重,也不忍她哭丧着脸,忙叫同事关掉电视,不让她再看安雅各的新闻。
安琪拉见了爸爸的同事们,也看到赵毓芬,她急问:“爸爸有没有去餐馆找我?今天是我的生日啊!”见赵毓芬摇头,她眼眶倏地湿热,控制不了地呜咽,“爸爸在哪里?为什么他没有过来……”
邱丰年和同事们比小女孩更想知道,安雅各拿了一亿现钞逃往何处?
安琪拉不相信爸爸会做坏事,哽咽地道:“他才不会收钱放走通缉犯,更不会伤害一起工作的伙伴……邱伯伯你说,我爸没有对你开枪……”
她怎么都无法理解,也无法面对其他警察怀疑的表情,努力地辩驳,“我爸爸他不是那种人,他是很好很厉害的警察,才不是像电视说的那样……新闻都在乱讲……”一股委屈终究憋不住了,她哇啊一声大哭起来,热泪淌过瘀肿的脸颊。
赵毓芬心疼地搂住抽抽噎噎的孩子。
邱丰年急忙安慰,“琪拉你先冷静下来,现在你爸爸状况不明,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干出傻事,等局里的人找到他,就会真相大白,还有,你爸爸朝我开完枪逃走的时候掉落了这个,我想应该交给你。”
安琪拉感觉到邱丰年把一物交到她手上,是爸爸随身配戴的米迦勒项链,链子断了,她心生不祥的预兆,哭到一片模糊的双眼茫然而空洞。
十一年后
安琪拉凝视前方的双眼坚定而明亮。
十岁发生的事情她始终记得,新闻报导的尤里·金斯基和挟持她的歹徒逼问的是同一个名字。
当时她告诉邱伯伯,也把追踪器什么的说出来,他非常惊讶,怀疑除了警方,还有另一群人要抓尤里·金斯基。只可惜那些人是谁无从得知,他们逃掉后就未被逮到,被击毙的尸首亦查不出所以然,即便搜出他们的护照,上头也是假名字。
邱伯伯问她被挟持之前,是否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或者碰见什么人,否则歹徒不会盯上她,她身上也不该放有追踪器。她努力回想,若要说不寻常,只有碰见那个受伤流血的大哥哥,他要的矿泉水她还没有买回去。
仔细回想起来,流血的大哥哥、抓住她的歹徒,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邱伯伯的同事去过小兔森林餐馆附近搜寻,没有找到那个大哥哥。
而爸爸失踪十一年,至今仍旧毫无消息。
安琪拉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爸爸不回来看她?她无时无刻不念着他,记着很小的时候还在育幼院里时,院长说起她的爸爸跟着警局行动破获藏于教堂地下室的军火制造厂,混乱之中,是他发现她这刚出生没多久的弃婴。
院长描述当时的情况,因为她哭哭啼啼的很难安抚,爸爸只好使出浑身解数逗她抱她,甚至拿起教堂桌上放的圣经随便翻页,念上帝派天使守护小婴孩的故事给她听,没想到她听了就渐渐停止啼哭,冲着他笑,他也笑了,自然地喊她Angela(天使)逗着她玩。
之后她被爸爸送进相熟的育幼院。希望遇到好人家能领养她,可惜事与愿违,因为她身体差,时常生病又哭闹难带,即便有些夫妻一开始想要领养,等到看了她体弱的模样后都打退堂鼓。
反倒是爸爸,只要抱一抱她就不哭了,因此,他只要没值勤的时候,都会绕过来育幼院探望,她在他的关怀下慢慢成长,身体也逐渐好起来,她自然视他为父亲,一大一小日久生亲情,他听院长说她尚未找到领养家庭,干脆自己填表格收养她,平常总是喊她Angela,正好他姓安,就给她取了安琪拉这名字。
爸爸的警察工作忙碌,无法时时照顾她,幸好育幼院的院长和老师全力帮忙照顾,等她大到会走路会自己吃饭刷牙洗脸上厕所,才让她过去爸爸的家里居住。
爸爸说,他的名字是信仰虔诚的基督徒母亲所取,雅各(Jacob)来自圣经中的以撒之子,不过他并非同母亲一样虔诚,他在警局里,为了早日抓到犯人也跟着同事拿香拜关公,笑说有拜有保佑,不管东方的神佛西方的上帝或阿拉真主原本都是一家亲,也说他定是和她有缘,才会在教堂遇见,她幸运躲过军火贩子跟警方的枪林弹雨,是天使米迦勒在守护她。
安琪拉很爱自己的名字,从不因为安雅各非亲生的爸爸而介意,很感激有他和育幼院师长们的照顾关爱,让她不因为弃婴出身而自卑。
爸爸一直是她的偶像,她喜欢他爽朗的笑声,壮硕厚实的身材给她安全感,他时常手舞足蹈,夸张的大唱Frankie Valli的“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说她是他的小天使小Baby,说她就像英文歌词里形容的——
You're just too good to be true(你好得不像是真实)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我的视线无法从你身上移开)
爸爸正直、坚强无畏、嫉恶如仇,配枪出勤去抓坏人的样子最帅了,虽然他三不五时会念说刑警这份工作太忙又危险还赚不了钱,可也说过戴上警察徽章做人民保母是一种荣誉和骄傲。
就因为爸爸这么看重他的警察身分,所以安琪拉始终无法相信他会贪图那一亿元的钱财而纵放罪犯。十一年来,她不放弃寻找爸爸和真相,受他影响,她选择进入警专就读,去年毕业后即到警局工作。
当上警察,才能够持续追查爸爸失踪的案子。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年,赵阿姨将爸爸订制的生日蛋糕送到她的病房,那是有五颜六色各种水果装饰的布丁蛋糕,上面竖立巧克力做成有翅膀的小天使,上头还写着她的名字,她看了大哭不肯吃,没有爸爸一起庆祝的生日变成了她最深的痛!
从此以后,她不再过生日了,对她而言,四月是最残忍最悲伤的月分。
当年她仅有十岁,无法独自生活,邱伯伯不想她再回去育幼院,得邱伯母同意,接她到他们家去住,为免她难受,不愿她再多听多问爸爸的案件。
可她怎能不管爸爸?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她差点以为要断了寻找爸爸的线索,想不到每年四月的时候,都会收到无名氏送她的生日礼物,第一年是满满一箱的零嘴,有她最爱的Kid-O奶油柠檬三明治饼干;第二年是亮晶晶的小皇冠和缝上一对天使翅膀的洋装;第三年是打开就会传出“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旋律的音乐盒。
第四、五、六、七、八年……直到今年春天她还有收到礼物,今年是拿到清理警用枪枝的工具组。每次的生日礼都是她喜欢的东西,对方似乎很了解她的喜好,她几乎要认为送礼的无名氏就是爸爸,可他为什么不出现?像是怕她追查,连地址都不留,难道有什么隐情不能来见她?
甚至她以警察职务之便,请监识科的人帮她扫过每份生日礼物上的指纹、详查包装的纸张出自于哪个厂商或哪个店家,可惜最终调查的结果总是令她失望,每个礼物都干干净净的没有留下指纹,包装纸方面也问不出什么,彷佛对方连这一点都想到了,要她无从查起。
幸好她还知道尤里·金斯基这一条线索,总觉得找到此人就能明白爸爸发生过什么……只是十一年前尤里·金斯基脱逃出境,从此消声匿迹,无论是国际刑警组织、俄国政府都难再发现他的行踪。
可即使尤里·金斯基隐匿起来,他的势力依旧活跃,在世界各地都有他的代理人为他效命。
安琪拉会知道这么多,最要感谢的是邱伯伯的儿子邱敏德,同为刑警,位阶较高的敏德哥愿意提供尤里·金斯基的资料,她才晓得这个俄国罪犯十一年前忙于逃离警方搜捕之后,他在亚洲的地盘也被信任的伙伴贾昆并吞。
今年五十二岁的贾昆比尤里·金斯基年轻十岁,当时他不只抢了金斯基的亚洲地盘,甚至说动一些同金斯基友好的黑帮头子支持他经营赌场、供政界和商人钜富玩乐的顶级俱乐部,还有以合法掩护非法的人口贩卖,必要时杀人也无所谓,大赚黑心钱。
邱敏德根据各方卷宗资料探出,十一年前尤里·金斯基之所以被逮捕,很有可能就是贾昆泄密所造成。更惊人的是最近接获线报,尤里·金斯基日前放话要到贾昆的地盘进行报复。
警方高度重视这项情报,追查下去发现贾昆急邀与他合作的黑帮头子共同商量如何对付尤里·金斯基,防止俄国佬抢回他们赚钱的亚洲区域。
目前得知贾昆邀人聚会的地点就在国内俱乐部,甚至安排余兴节目,送上年轻女孩做他们的玩具,若是被“享用”过后还没坏掉的,就会转卖去做娼妓—— 警方责无旁贷,绝不让黑帮聚集犯罪,遂拟定逮捕计划,由邱敏德担任此次行动的指挥官。
安琪拉既知尤里·金斯基很有可能出现在贾昆的俱乐部,就算他没现身,只要抓住贾昆,她还是有机会从贾昆那边打听尤里·金斯基的事情,当然要参与逮捕行动。
而正因为相识多年又心系于她,邱敏德十分了解她和安雅各的亲情,她怎么成长的,在警专又是多么拼命努力学习,无论笔试、拳脚对战、弹药枪枝射击、攻坚伪装等等的项目,她都以优异的成绩过关,他知道若是给予机会,她一定会有好表现,况且她对这次行动有强烈的渴望,他很想帮她达成。
加上这次计划欠缺一个人混进贾昆的俱乐部搜证,安琪拉自告奋勇,邱敏德见她打扮起来的确不错,比其余女警还要适合,也希望他初次担任指挥官能有她的见证,一同分享他的成功,遂同意让她这菜鸟加入此次行动。
到时候一口气逮着贾昆和那些黑道头子,甚至有可能让尤里·金斯基落网,这算是破了国际级的大案件,他能够升官,也帮助安琪拉晋升,到时说不定她就可以问到安雅各的下落,他再顺理成章的向她告白、请她做他的女朋友,他光想到她答应的样子就心情愉快。
邱敏德怀着满腔热血加速计划,和同仁讨论围捕罪犯所需要的人力、还有安琪拉扮演的角色。
现下已知贾昆俱乐部的余兴节目由伊丽公关公司承包,首先安琪拉要做的,就是必须进去那间公司挑选入俱乐部的女孩名单之中。
于是安琪拉化名小雅,很快的就来到伊丽公关公司应征服务生,由伊丽的女主管亲自面试,她手拿一叠求职单,抽出安琪拉的资料,再上下打量对方一番。
由于安琪拉本就天生丽质,加上邱敏德请来造型师为她精心打理,最后终于获得一句“恭喜,你合格了”,她紧张的心情这才松懈下来。
可她没想到过了伊丽这一关,还有贾昆那边的人复查,让她又多等了两个星期,直到俱乐部活动的前一天晚上,她才接到伊丽的电话,要她去公司领取贾昆宴会的员工证件。她照对方电话里讲的,换上她准备在俱乐部穿的衣服去拿员工证,却意外被面试她的主管拦下。
“明天你该不会要穿这一身去俱乐部?”主管眼神在安琪拉土气的穿着上来回扫视,撇嘴道:“不行,这种服装会砸了我们伊丽的招牌,你得换掉。”
她直接拨了一通电话,交代服饰店的人员,“妮娜,你得晚些再打烊了,我这边有个孩子大约三十分钟后到你的店里,把你昨天从日本带回来的那一件连身裙给她,对,她不用试穿,我看尺寸正合适,你再帮她挑一双鞋。”
安琪拉被对方嫌弃目光盯到开始怀疑自己的穿着真有那么糟糕吗?也完全没机会讲话,主管已将服饰店的名片塞到她手上,要她不管坐车还是用跑的,务必在三十分钟内去名片上的地址拿衣服,她为了明天的任务,只有急忙赶去服饰店。
安琪拉搭着计程车死赶活赶的,好不容易在三十分钟内到达目的地,店门口灯光亮着,她加快脚步冲入服饰店内,就见站柜台的妮娜竟是一个……男的?
“你是小雅?”男人开口询问来客。
“是,我是小雅。”安琪拉点头,记着自己的假身分,也被店员吓一跳,因他有轮廓深刻的混血儿脸庞,却是会说中文,若非他是金发蓝眼睛,蓄着一撮胡子,鼻上还戴了黑框眼镜,她会以为他就是她十一年前见过的那个人。
她笑自己的想法过于荒谬,忙拉回心思,直视高出她许多的男人,她有一六○公分,猜测他应该有一九○,可他的模样跟妮娜这名字一点都不相配,不禁问道:“请问……你是妮娜?”
“我不是妮娜。”金发男人笑说:“我叫布雷克,是妮娜的同事,现在已经过了打烊时间,妮娜一下子赶不回来,而我离这边较近,她就拜托我过来开门把东西交给你,你还要一双搭配的鞋子吧?来,先坐着,你穿几号?”
安琪拉新奇地听着混血儿说出好听又流利的中文,一面收下他递交过来装了连身裙的提袋,她坐下来说出自己穿几号的鞋,没想到他主动半跪在她脚边帮她脱掉球鞋、换上镶了水钻的黑色高跟鞋,被他大手握着脚丫,她好害羞。
“我、我自己穿就好了……”她满脸通红,急缩回双脚。
布雷克由着女孩手忙脚乱的试鞋,依然笑容可掬的待在她身边,问她鞋子是否合脚?是否要保留鞋盒,还是直接穿走?
如同骑士受勋般的帅气跪姿,仅仅就只是待在她身旁,都让她有一种被重视被体贴的感受,觉得自己像公主似的被服侍。她飘飘然且愉快的把高跟鞋放在鞋盒里,连提袋一起拎上准备离开,不料听他说了一句——
“你要刷卡还是付现?”
“蛤?”安琪拉傻住,过了一下子脑袋才能够重新转动。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原来给她的连身裙与高跟鞋是要花钱买的,天啊啊啊!
当她看见衣服鞋子的标价,整个人在心中呐喊好几回,就像被撞球台上母球打到的球团,一个一个猛力散开弹来滚去的,她只能从包包里拿皮夹,取出信用卡对金发帅哥说:“我用刷卡的好了……”
这一笔消费可以回警局报公帐吗?直到安琪拉走出服饰店还在想这一件事情,刷自己的信用卡很痛啊!
“你在伊丽公司上班?”
“不是,我只是接短期活动的临时职员。”
“临时职员需要这么贵的穿着吗?”
“我也希望不需要,但是又一定要啊。”
“是吗?不管怎样,这裙子和鞋子很适合你,你穿起来一定超正的。”
布雷克竖起大拇指赞美,让安琪拉又开心起来,趁他关灯锁店门的时候和他多聊几句,融洽气氛使两人有相见恨晚的感受,不想要离开,却又找不到逗留的理由。
安琪拉终究不忘有任务在身,为了明天警局的行动,今晚她得好好的睡一觉,随即向布雷克道别,拎着服饰店的提袋转身而去。
布雷克凝望女孩背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行动,仅仅走向离店不远的牛肉面摊买好宵夜、挂在车把手,骑上他的摩托车戴好安全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