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遇剌一事,齐千里不等他人大作文章,直接上奏,岂料得到的响应竟是——
“提前在明日大审?!”慕君贤错愕道。
晌午时,由慕君恩先行送回府的染梅,枯等了一整个下午,在听到齐千里带来的恶耗,更是惊诧得说不出话。
提前大审,要是向大哥无法及时将燕青带回,洗刷四爷冤屈,要是立刻判刑……那岂不是毫无翻案的机会。
如果不是她坚持要探监,又怎会发生这意外。
“都是我的错……”她自责又心急如焚,就怕慕君泽在牢里再遭刑求,甚至是被刺客暗算。
“与你无关,只不过是那些刺客如今证实是服毒而死,从身上的烙印判断是大邹宫内的侍卫。”齐千里淡声道。“因此,刑部尚书认定是七郎勾结外族……混蛋,这根本就是故意制造罪证!谁也不能证实那些死士到底是谁调派的!”
“大邹宫内侍卫!”染梅错愕道,直觉认为——那不就是和大邹大皇子有关?难道齐月皇族有人和大邹有勾结?
在大邹,立有战功的大皇子拥有调派宫内侍卫的权利,景家才因而遭难,可没想到大皇子竟会和齐月的皇族挂勾……如此想来,该不会是两方私议,互谋其利?
齐月借大邹之力除去慕家势力,先以四爷开刀,光是一个谋逆大罪就可以让慕家满门抄斩,而齐月可以帮忙找回她,将她送返大邹,与大皇子成亲好巩固其权力……若真是如此,那太可恨了!
事情变得难以收拾,可向大哥又未归,到底还有谁能救四爷?
“知道是谁调派也没用,没有实证。”慕君贤凉声道。“况且皇上至今未归,分明就是周昭仪刻意将皇上留在畅明园。”
畅明园距京城约莫两百里路,再加上今日大雨,看这雨势,皇上或许是要等到明日雨停才会回京,要是雨不停……
齐千里坐在主位上不发一语,仿佛对眼前的变化感到棘手,就连慕君恩听完消息后,只是一径地看向厅外,陷入深思。
一时间,大厅里静默无声,即便天色渐暗,厅外下人也不敢入厅点灯。
“怎么了?”娇软的嗓音响起,让厅内各自思忖的众人回神,才见慕君怜不知何时来到厅口,而厅内早已漆黑一片。“为何不点灯?”
“君怜,怎么来了?”慕君贤回神,立刻命下人赶紧点灯。
“四哥不要紧吧?”慕君怜不安地问。
她是慕家的一分子,尽管兄长有心隐瞒四哥出事,但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她早就从下人口中得知了。
“放心,不会有事的。”慕君贤安抚地道。
“可不是吗?我还有三个足智多谋的兄长,岂会救不了被陷害的四哥,”慕君怜卸下担忧神情,笑睇着染梅,“对吧,染梅。”
她听大哥说了,四哥有意要娶染梅为妻,这下可好了,她这个大红娘就等着收下大红包。
“是啊,小姐。”染梅笑得勉强。
“还叫小姐啊,等我四哥回来可得要改口了。”慕君怜热情地一挽她手臂。
“不过有件事,我实在很疑惑,所以……”
“小姐?”
“我只是想问,怎会有这张图?”慕君怜羞赧地扬着手中的秘戏图。“这图是在你换下的衣裳里找到的。”下人拿着衣裳要去清洗,惊见这幅画,赶紧拿来给她。
染梅见状,赶忙要接过。“这这这是我画的。”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慕君怜解释这图的用途。
慕君恩眼捷手快地拦截,“这是你画的?”
“嗯。”
齐千里和慕君贤走来,三人一道观看,直教染梅不知道要把脸搁到哪去。
“那图是为了要让到书肆捣乱的人相信,印在书上的插图是被人窜改,所以……”她突地一顿。“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如果王爷和两位爷心底清楚,到底是谁陷害四爷,那么也许我可以仿一张大邹大皇子写给幕后黑手的信。”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压根也不需要感到内疚,像那种无视他人生死的恶人,就该同法相治。
“你仿得了?”慕君贤一脸兴味。
“我见过大皇子的字迹……我还记得,不成问题。”所有的书画,只要被她记在脑袋里的,她就能分毫不差地描绘出来。
要是齐月皇帝明日回京,就算没有亲审,应该也会旁听此案,届时就可以用这封信栽赃那人!
慕君怜帮腔,“大哥,染梅很擅长仿字的,每每夫子派了功课,都是染梅代笔,可夫子从没发现过。”只可惜就栽在四哥的手中,这点至今依旧令她扼腕。
话落,慕家两位兄长微扬起眉,有志一同地盯着这被宠上天的么妹。
慕君怜眼看情势不对,立刻打哈哈地一溜烟跑了。
“还请两位爷替我备上醋和……”
“等等,没有人要告诉我,为何你能仿大邹大皇子的字吗?”齐千里神色阴鸷地打断她未竟的话。
慕君贤和慕君恩对看了眼,对呀,王爷至今都还不知道染梅的身分……
刑部大堂上,刑部尚书坐在案后,还有两位王爷在堂下两侧,正副首辅亦在列,只能说今日的刑部大堂,贵气逼人。
而跪在堂上的,正是慕君泽,几名相关官员站在两旁,慕君贤带着扮成小厮的染梅在堂外候传。
染梅不住地偷觑堂内的状况。
看不见四爷的脸,但光看他微微佝偻的背影就知道他虚弱得紧,不知身上的伤是否还好。
偏偏她不能入堂,只能在这儿远远地看着他。
堂里堂外,一阵肃杀之气,众人脸色凝重,唯有慕君泽尽管脸色苍白,依旧不改戏谑笑意。
“升堂!”刑部尚书宣布升堂,朝着慕君泽一指。“慕君泽,你可认罪?!”
“草民何罪之有。”慕君泽无奈地叹口气,微抬眼道:“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大胆刁民,物证确凿还不认罪!”尚书大人一个眼神,守在堂下的狱吏立刻将书摊开至插图那页。
慕君泽不以为意地瞄了一眼。“大人,光凭一张秘戏图就要定草民通敌之罪,未免太过草率。”
“本官就让你心服口服!”刑部尚书喝了声。“秦校尉。”
“卑职在。”
“将昨儿个发生的事,说过一遍。”
“是。”负责宫中禁卫巡逻的秦校尉抱拳道:“昨日正午,刑部大牢有剌客闯入,卑职派人追查,确认那几名已死的剌客乃是大邹宫中的侍卫,而戌时一刻,再有刺客躲过巡逻禁卫,从内苑大门潜入皇上寝殿,所幸皇上不在宫中,剌客最终被禁卫发现,一举拿下。”
慕君泽微扬眉,心想大邹死士真不少,明知是死路一条,还是依令行事,借死换得他被彻底嫁祸。
“秦校尉,你看看这画,这宫门是否为剌客潜入皇宫之门?”刑部尚书再问。
狱吏将书拿到秦校尉面前,秦校尉看了眼,道:“这宫门确实是降福门没错。”
“那图上画有星斗,以时间判断,这星斗排列成如此,约莫什么时刻?”
“依这时节……约莫是戌时一刻。”
“慕君泽,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刑部尚书重喝道。
慕君泽无奈叹口气。还真是没什么好说的,这很明显是事先设好的圈套,令人无从辩驳,也令人嫌恶。
齐千里皱着眉,不住地看向堂外,就见慕君贤轻摇着头。
雨,依旧下个不停,明明是正午,却阴暗得犹如掌灯时分。齐千里收回目光,眉头不展,心忖着,难道皇上得知此事,还是没打算回京吗?还是这雨势过大,难以上路?
“尚书大人,本官这里有一张舍弟替这本书所画的手稿,请大人明察。”慕君恩自怀里掏出染梅所仿的秘戏图。刑部狱吏接递到尚书大人面前。
“尚书大人,这书上的秘戏图,要说真是出自舍弟之手,这暗示的手法也未免太粗糙,太容易教人定罪?”慕君恩神色沉敛的指出。
站在齐千洋身旁的周首辅冷笑了声。“也许是因为慕君泽以为大邹刺客能够顺利刺杀皇上,大乱齐月宫廷,所以才会大胆行事。”
“若真是如此,这书上市的日子就不该挑在七夕,甚至是干脆就别上市,直接发给大邹刺客不就得了,何必多此一举。”
“若老夫说,这分明就是慕家兄弟里应外和呢?”周首辅指着狱吏手中的书。
“在宫中,知晓禁卫巡逻时间的,不就是慕副首辅吗?”
慕君泽闻言,心头一凛,急欲起身,却被强押跪地。
“来人,将慕副首辅拿下!”刑部尚书重喝一声。
一声令下,狱吏立刻向前,欲擒下慕君恩,齐千里却往前一站。
“放肆,并无实证,就想擒拿朝廷重臣,刑部尚书,你好大的官威!”
“王爷,这宫中禁卫巡逻一事,慕副首辅确实是极为清楚。”刑部尚书无所畏惧地道。
“本王也知道,难不成你也要说本王勾结外族?!”
“这……”刑部尚书眼神一飘望向周首辅,对方一记眼神,他立刻明白。“慕副首辅一事可以再查,然而慕君泽勾结外族,叛国谋逆一案,罪证确凿,慕君泽,还不认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慕君泽真的恼了。为何非得如此不留余地?他以为自己入狱,一切就可以到此为止,为何就连三哥也不放过!
“来人,拶指!”刑部尚书喊道,狱吏立刻取来刑具,套在他的十指上。
染梅在外见到这一幕,急得要冲进堂内,却被慕君贤拉住。
“刑部尚书,有必要用刑吗?”齐千里沉声问道。
“回王爷的话,依齐月律例,凡是涉有谋逆重嫌者可用重刑。”刑部尚书说时,脸上还一派洋洋得意的表情。
齐千里气得牙痒痒的,但见慕君恩只是沉着脸不吭声,他也只能不忍地别开眼……拶指,如果拶指可以换回七郎的自由身,这就罢了,但要是皇上不回京……他保得住七郎吗?
“慕君泽,你认不认罪?”
“有罪的是你这狗官!”慕君泽怒道。
“绞!”
两名狱吏,一人扯着一边,用力一扯,慕君泽浑身剧颤,双眼殷红地瞪着刑部尚书和看戏的齐千洋。
“不!”染梅无法忍受,甩开慕君贤的手,欲冲进堂内时,突然听见外头传来——
“皇上驾到!”
慕君贤往后望去,果真是皇辇缓缓接近,通报太监已来到面前,他赶紧拉着染梅跪伏在地迎圣驾。
堂内的官员和两名王爷也立刻出堂迎接齐月皇帝。
齐月皇帝徐步走进堂内,路经慕君泽身旁,睨了他一眼,随即走到案后坐下,刑部尚书赶忙随侍在身旁,将这堂上的事快速地说过一遍。
“皇上,案上有微臣递上的舍弟手稿,还请皇上圣裁。”就怕那张图被遗忘,慕君恩赶紧向前禀报。
齐月皇帝扫过案上的淫书和手稿,未发一语,反倒是周首辅先启口。
“皇上,副首辅护弟心切,可是副首辅,慕君泽会被认定为通敌之罪,绝非只因为这本书,而是因为,”周首辅顿了顿,作揖道:“皇上,老臣盼能传唤一位人证上堂。”
齐月皇帝目光锐利,低声道:“准。”
“来人,把人带上堂。”
话落,众人皆往堂外望去。
等在外头的慕君贤和染梅也张望着,在那抹纤白身影被狱吏押着经过面前时,两人几乎错愕得说不出话。
直到人被带进大堂,染梅才急声问:“大哥,不是说向大哥去找他了吗?”
“这个嘛,该不会又是找不着方向了吧。”慕君贤苦笑道。“四弟要是见着燕青,大概也要在心底咒骂临春了。”
毕竟,临春是四弟派去的。
不过,他耳尖地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脚步声,抬眼望去,不禁错愕。
而堂上,慕君泽瞧见燕青,神色微变了下。
周首辅启口,“皇上,此人乃是慕君泽的闭门弟子,这事众人皆知,廉亲王也曾在慕君泽举办的茶会上见过此人,而此人七夕前夕,在北城门鬼鬼祟祟,被守城士兵拦下,发现此人竟是……”
就见周首辅一个转身,扯开燕青的衣襟,露出肩头上黑色鱼形烙印。“皇上,这人可是大邹的武身太监哪!”
话一出,堂上近乎鸦雀无声,毕竟只要熟知大邹风俗者,皆知大邹烙印的文化,尤其是宫中的烙印和民间大不相同,是将肩上皮肉割开再埋入竹炭,于是烙印出的伤痕是泛着自然的黑色,此法唯有大邹内务省才会使用,也证明了此人确实是大邹的武身太监。
“皇上,慕君泽收此人为闭门弟子,明着教授画技,可暗地里却是经由此人勾结大邹,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难道还不足于判慕君泽……不,是整个慕家涉嫌谋逆!”
慕君泽怒目瞪去,冷笑着说:“周首辅说得这般义愤填膺,倒挺像一回事,可为何不转个弯想,是草民识人不明,误收此人为闭门弟子,又让此人逮住机会在草民的画作上动手脚,借此栽赃草民?”
“慕君泽,本官敢在这堂上开口自然是有真凭实据,这段时日大邹出兵扰我边防,镇守西北的慕君能既是出兵攻打大邹军马,又为何放行商旅通行?要不是他大印盖下,这些商旅又是如何入境齐月?说到底,这就是借兵大邹,意谋造反!还有,你慕家旗下商号将铁、马、粮等管制物卖给大邹商旅又是何等居心?还需要本官一一点明?”
慕君泽尚未反驳,慕君恩一贯沉稳嗓音响起。“皇上,说到大邹商旅一事,可否请微臣的家兄上堂禀报一桩古怪之事?”
“……宣。”
皇帝的贴身太监才唱音,慕君贤已经快步入堂,掀袍单膝跪下。“草民慕君贤叩见皇上。”
“平身。”齐月皇帝状似漫不经心地道:“你在商场多年,何来古怪之事?”
“回禀皇上,这事说来话长,草民就长话短说了。”慕君贤将大邹商旅如何分批分地购买管制物的事说完之后,又道:“草民不明白大邹商旅为何如此大费周章,于是便追查此事,岂料这些商旅竟将所有管制物都卖给了京城一位牙贩高世延。”
周首辅闻言,脸色大变,出口打断他的话,“慕君贤,你这是在混淆视听,想借此脱罪。”
“慕君贤,说个详实。”齐月皇帝神色微凛地看向周首辅,等着下文。
“前两日,草民发现高世延将货全都送到城北的一处仓库,草民一查不得了,那仓库可是周首辅家仓库呀。”慕君贤唱作俱佳地道。
“慕君贤,你没有实证,根本就是血口喷人!”周首辅大喝。他根本就没收那些货物,因为货物早就应该送往朝阙城,顺利运回大邹了。
“草民若无实证,岂敢踏进大堂。”慕君贤笑得一脸抱歉,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皇上,草民认为或许是有人要嫁祸周家,所以草民便私自进了那仓库,结果却瞧见了这封无字天书,一沾水,上头可是满满的天机。皇上,可否差人打盆水?”
齐月皇帝轻点头,身旁的贴身太监立刻打点。
而周首辅脸色忽青忽白,像是没料到慕家竟有此举。
待宫人送进一盆水,慕君贤将空白的纸平搁在水面上,不一会,上头竟浮现了字迹,而抬头写的竟是“千洋吾弟”……
慕君贤拿起纸张,呈上堂去。
齐千洋见状,二话不说跪下。“父皇,这分明是栽赃!”他今日前来,是抱着几分看热闹的心情,要看慕君泽如何死在刀下,好教他一吐茶会上的怒气,想不到竟被反咬一口!
齐月皇帝见信,怒火中烧地站起身,还未开口,又听始终沉默不语的齐千里道:“原先本王查到这封信时,以为是皇室内斗,有人欲栽赃五弟,没想到五弟真是有意造反。”话落,他神色万般痛苦地从怀里取出一封信。
“三哥?!”齐千洋难以置信他竟在这当头落井下石。
“呈上!”齐月皇帝拍桌低喝。
贴身太监赶忙从齐千里手中接过信,齐月皇帝摊开一瞧,一目十行地将齐千洋如何向大邹大皇子借兵,如何谋逆又是何时动手,甚至为互谋其利,各取所需,如何栽赃慕家,找回神官之女等巨细靡遗的内容读完。
齐月皇帝看得浑身发颤,狠狠地揉成团丢向齐千洋,重喝道:“来人!”
“在!”
“将廉亲王、周首辅和刑部尚书一并送往大理寺!”
“皇上!”刑部尚书立刻跪地求饶,而周首辅像是没料到这转变,当场错愕得说不出话。
“父皇,我是冤枉的!”
就当秦校尉领着堂外侍卫押人时,一得解脱的燕青身形极快地窜出堂外,却被早有防备的向临春拦下,三招之内将他拿下,反押在地。
一阵喧闹过后,刑部大堂上鸦雀无声,只见齐月皇帝脸色阴沉地坐在案前。
慕君贤想了想,从怀里取出另一封信。
“皇上,这是舍弟托人快马送回的信,请皇上过目。”这是刚刚在外头,向临春交给他的。
方才见到随后出现的向临春,慕君贤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向临春本就不是为逮燕青而离家,而是慕君泽早猜到将有这出戏,所以要向临春将计就计罢了。
事实上向临春是出城到驿站等待这封信,只是就不晓得二弟特地写这封信是何用意,而四弟又怎会知道二弟送了快信。
齐月皇帝拆开一瞧,神色无波,教人难测君心。
慕君泽双眼眨也不眨地跪在堂上,就算皇上不开口,他也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在赌,赌皇上到底是要借他当棋,还是想要将慕家一并清算。
所以他布下数个局,哪怕是嫁祸也得要让廉亲王认罪,好让慕家洗刷冤屈,如今事实证明,皇上纯粹借他当棋,但不曾有意伤害慕家。虽说伤害在十年前便已造成,但事隔十年,他可以稍稍释怀,慢慢放下。
“慕君泽。”齐月皇帝突道。
“草民在。”
“朕,很喜欢你这回所画的七夕屏画。”
慕君泽愣了下。“谢皇上盛赞。”
齐月皇帝徐缓起身,低哑道:“朕会答应慕总兵的要求,还有,待你成亲时,朕可以为你主婚,就当是朕对你的弥补。”
慕君泽闻言,心底五味杂陈,仍旧叩头谢恩。“谢主隆恩。”他知道,这已是皇上最大的让步,也是皇上隐晦的道歉。
“慕家无罪,择日另审廉亲王。”话落,齐月皇帝便由贴身太监扶着离开。
“恭送皇上。”其他刑部官员低声喊道。
送走了齐月皇帝,齐千里将搁在案上的快信取下,瞄了一眼便交给慕君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