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今天,姬蜜用一盒凉面深刻体验到这道理。
吃饱喝足是她最心满意足的事,刚刚踏进家门,浓浓的跌打药水味扑鼻而来,望着沙发上不停按摩小腿的姊姊,瞟一眼一旁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嗯!看来姊姊今天应该也和她一样心满意足。
手持一瓶与她同名的药水,姬乐抬眼睨着妹妹,“不是说要闭关准备考试,跑去哪里鬼混啦?”
姬蜜一屁股坐到她身旁,献宝似从包包里拿出几个用卫生纸小心翼翼包裹着的甜点,“你看!这是我特地带回来给你吃的。”不是她在说,这些茶点真的都是人间美味,但她不好意思偷打包太多。
她不爱逛街、懒得出门,是不折不扣的姹女,没事就喜欢利用姹女的武器“电脑”搜寻哪里有好吃的;合购美食是她最大的乐趣,看到网路、电视介绍美食就跟着一窝疯的,她也是实实在在的“乡民”一枚,纵使偶尔也会被言过其实的美食雷到,但以她多年尝鲜的经验,今天有缘尝到的茶点肯定出自名家之手。
一颗颗甜点装在包包里虽然多少受到挤压,还是看得出手工精致;正饿得发慌的姬乐忙不叠拿起一颗试尝,哇,入口即化,极品中的极品!“这些哪来的?”
看着姊姊狼吞虎咽,肚子明明还鼓鼓的姬蜜也忍不住嘴馋,拿起一块凉糕扔进嘴里,一边语焉不详分享她今天的遭遇。
姬蜜塞翁失马的故事,在姬乐耳里立刻成了浪漫邂逅的王子奇遇记,“好好喔,那个男的帅不帅呀?”
姬蜜愣了愣,翻转着脑袋瓜子,“我没注意耶!”坦白说,她已经有点忘记对方的样子了。
饥肠辘辘的胃袋稍获纾解,姬乐意犹未尽舔了舔手指,她并不意外妹妹如此少根筋,因为这妮子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尝美食。
她们两姊妹个性南辕北辙,喜好的事物也大大相反;她可以省吃俭用、缩衣节食,也要购物血拼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至于她亲爱的妹妹则是可以俭用,但绝不省吃,宁愿缩衣也不节食。
也好,反正就算她把所有零用花在购物上,有妹妹在的地方就有食物,而若是妹妹有需要,她也不吝啬开放她的衣橱,这也算是一种互补,姊妹间相亲相爱的方式吧!
姬乐冷眼睨着妹妹瘫在沙发上打了一个饱嗝,“看来你吃得很撑?”
“对呀!”舒服啊!有什么事比吃得饱饱还令人感觉幸福呢?
“厚!不是叫你该减肥了吗?我衣橱里的衣服你都已经塞不下了耶!”
姬蜜低头凝望肚子上两圈扎实的肥肉,她嘟着圆滚滚的脸颊,还沾着果酱的嘴角苦苦垮下;她是不爱花心思装扮,但也感觉自己稍微瘦一点会比较好看。
“我有要减呀!可是今天就不小心破功了嘛!不能明天再减吗?我本来就是走自然享受路线的,说不定放牛吃草、顺其自然的情况下我瘦得比较快喔!”
呿,异想天开!“自然享受?我看你再自然下去,这辈子都别想瘦了!”
“那、那……”
“那什么那?去!回你房间面壁思过。”姬乐不耐地摆摆手。唉,她这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呀!即便妹妹启发得较晚,还没有思春想爱的念头,不过未雨绸缪总比临阵时才懊悔身材严重走样、影响恋爱过程得好。
姬蜜噘着粉嫩嫩的唇,依依不舍留恋桌上残留的两块一口酥,只是在姊姊的瞪视下,她还是忍痛转过身走上楼。
呜,好心没好报,早知刚刚就别把全部好料都拿出来,现在还能“暗坎”一些到楼上慢慢享受。享受?想瘦?其实后者真的可以慢慢来的,她不急,真的!
夏末的午后轻风怡人,阳光尤其温和,某商业办公大楼,几乎全体动员列队恭送一名穿着简单白衬衫及休闲长裤的男子。
伊漠泽,年仅二十出头正在攻读研究所的学生,一个大胆而又谨慎的投资客,炒股经验还不到一年,获利数字急速攀升,可说是百战百胜。
十天前传言他看准一间面临解体的软体公司,十分钟前他已正式成为这间企业的经营者,短时间内买进卖出运筹帷幄,再以压倒性股份轻松将这间企业体纳为囊中物;由始至终,他步调十分稳健,一出手就魄力惊人。
长江后浪推前浪,商界里有人激赏他大胆豪气,也有人等着看他笑话;而经他拯救逃离失业命运的数百名员工,有人感激涕零决心誓死效忠、有人则依然提心吊胆担心好景不常。
至于掀起阵阵波澜的当事人是怎么想的?
始终没有正面回答,那微笑还是一贯天下太平、牲畜无害,从此“伊漠泽”三个字和高深莫测画上了等号。
天气正好,伊漠泽忽然想要悠闲地散散步,身后亦步亦趋的家仆兼司机因此赚到了半天假。
没有目的、没有特定方向,他悠哉的脚步很从容,就像一个再普通也不过的研究生,横扫股市、收购公司对他而言仿佛不过是抬手的一盘棋罢了!
他喜欢思考布局然后迎接胜利,也挺享受这种无聊盲目的瞎晃,一个小时下来,除了一堆女孩子硬塞给他的电话纸条,他手上还有几张演艺公司星探的名片。
他微笑接过是不想当面给对方难堪,转个身他不忘垃圾分类,将无意义的废纸丢进资源回收桶,一抬眼不经意瞧见前方大排长龙,他不爱凑热闹,引他注意的是蹲坐在台阶上一个落寞身影,人海茫茫能再次相逢真是有缘,他没有太多思考便向前迎去,不在意弄脏昂贵的长裤,直接席地而坐在女孩的身边。
姬蜜双手托腮、小嘴扁扁,眸光黯淡好不哀怨,察觉身旁有人靠近,她不以为意,继续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
“心情不好?”他主动开口。
是在跟她说话吗?姬蜜抬起脑袋疑惑地望着眼前的陌生人。
“你不记得我了吗?”极富磁性的嗓音透着一丝怀疑,并非他自视甚高,只是他从来都不是会让人过目即忘的男人。
“你是?”很显然的,她就是忘了。
意外的,他不怒反笑,似乎觉得这是有趣的现象,“大概一年多前的凉面、茶会,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姬蜜歪着头回忆凉面什么时候和茶会搭上边,一些模糊的片段闪过她脑海,“啊,你是那个好人!”
“好人?”他的笑意更深。
“对呀,就是被我撞到弄了一身脏,还带我去吃好料的好人。”
好人?这是他在她心中的形象?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记忆与好坏认知都构筑在食物上面的女人。
“都过这么久你还认得出我,你的记忆力好强喔!”姬蜜忍不住赞叹。
这样子很厉害吗?伊漠泽啼笑皆非,虽然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那对食物执着的表情却令他难忘,他的记忆力本来就不差,不过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她,其实他也很讶异。
“干嘛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只猫,他从不让无谓的好奇泛滥,最多是静悄悄观察再伺机而动,今天例外反常。
“不是发呆,我的钱包和手机都漏光了,我正在难过中。”
“漏光?”
“你看。”拿起一旁帆布材质的肩背包,底下一个大洞证明她所言非虚。
瞧瞧上头切口漂亮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是让人恶意剪开的,否则好好一个包包怎会莫名其妙开一个大洞?“刚刚搭过火车还是捷运?”
姬蜜不解他为何有此一问,反射性的回答:“火车。”
“人很多?”
他问话的方式好像侦探,是要帮她追回失物吗?“嗯,还蛮挤的。”
果然,真相了然于心,伊漠泽不由得暗笑她的天真,“那你打算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
“我刚刚向好心的店家借电话打给我姊了,她说下班来接我。”不知道为什么,姊听到她的遭遇劈头就骂她白痴,后来还气到说不出话,奇怪,她东西漏光明明很无辜、很可怜,姊怎么一点都不同情她?
“你姊几点下班?”明知道不关他的事,但他还是问了。
“八点半。”
睨一眼腕上的表,短针正停留在二和三中间的位置,看来这可怜的小家伙还有得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