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意外,如果是那个可恶的席家老六,他肯定会笑得比谁都大声,还会恶劣地补上一刀,「你应该穿男用的四角内裤才对吧。」
这是第一次有男生对她这么温柔,把她当女孩子对待,感觉很新鲜、很奇怪、很……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但是她并不讨厌。
兴许是年龄差距较大的缘故,在今天之前,她和席家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都只在两家的聚会上见到面,除此之外就没有交集了。
看来席蒲月和席荷月并不一样。
「你这个可恶的家伙就只会欺侮弱小,我饶不了你!」一道清脆的女孩声音响起,还伴随着猫狗的低吠嘶鸣声。
傍晚,席蒲月慢跑经过公园时听见女孩的斥喝声,不自觉地放慢步伐。
这个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如果是单身女子遇上不良少年或歹徒,他当然不能见死不救、一走了之。
不过现在才六点,天都还没黑呢,不良少年这么早就出来惹是生非了?治安已经败坏到这种地步了吗?
「吓!吼——」声音又传来。
咦?席蒲月有点纳闷地循声找去,却被不明暗器偷袭。
幸亏他身手敏捷,反应迅速地接住飞射而来的——一只球鞋
还有一只快速逃离的流浪狗。
球鞋和狗!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抬眼望去,赫然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她
华笙的怀里抱着一只受了伤、模样很狼狈的小猫咪,脚下的球鞋只余一只。「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慢跑经过这里,听见叫骂声,所以就过来瞧一瞧……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
事实就摆在眼前,没有不良少年调戏单身女子、没有歹徒行抢,是一只狗欺负可怜的小猫咪。
「我没事。」
原来小笙这么有爱心和正义感,见不得恃强凌弱的事发生。「那就好,不过下一次你最好有武器再见义勇为。」他衷心地建议。
方才逃离的那只流浪狗是属于大型犬,要是它突然兽性大发,小笙一个女孩子,手上又没有武器,恐怕招架不住。他不禁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拿来。」
「什么?」他明知故问。
「鞋子啊。」不然咧!
「我刚才差点被你的鞋子击中。」他只是陈述事实,没有责难的意思。
鞋子只穿一只,很怪耶!「我又不是故意的。」她伸出手。
她的手心上有两道正在淌血的伤口,那是……猫的抓痕。「你受伤了。」他握住她的手腕。
「没关系,只是一点小伤。」她想要缩回手。
他却不放,「还是到医院去包紮一下比较好。」
受伤对她而言,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手抽不回来。他的手劲很巧,正好可以扣住她的手腕却又不会弄痛她。「真的不用麻烦,我回去之后擦点药就好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轻忽随便?要是不小心细菌感染,伤口化脓的话怎么办?」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地在她的手上缠绕了两圈,然后打了个结。
她的手握成拳,「谢谢,这样就好了。」
普通女生伤成这样,可能早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她却不当一回事。「倘若伯母知道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肯定会很伤心。」
死穴。「……我去就是了。」
他曲膝蹲下。
「你要做什么?」她吓了一跳。
「你可以靠在我身上,把脚抬起来。」他才好帮她把球鞋穿回去。
他要帮她穿鞋子?华笙慌乱地退了一步,「我、我可以自己来。」她刚刚只穿着袜子踩在地上,袜子肯定弄脏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让他看见。
「你的手受伤了,还要抱着小猫咪,别逞强。」他的声音温温润润的,却有种让人遵从的魔力。
她依言而作。
「喵呜?」小猫咪瘦弱归瘦弱,仍是竖起背脊上的毛向席蒲月龇牙咧嘴。
他失笑出声。
现在是什么情形?是他的样子太和善可欺了吗?连一只小猫咪都敢向他示威。
「小猫咪,乖乖!」她柔声地安抚怀里的小猫。
他握住她的小脚,温柔细心地轻拍掉袜底沾染的灰尘脏污之后,才帮她套上球鞋。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底某一个地方悄悄地被打动了。「我记得,你大我七岁对吧!」
「嗯。」他起身,「怎么突然对我的年纪感兴趣?」
七岁的差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和班上那些幼稚的男生比起来,他简直成熟温柔得接近完美了。
她没有回答。
他也只是顺着她的问题反问罢了,并没有非要她回答不可。「走吧。」
她装傻,「去哪?」
「医院。」他觑了她一眼,仍旧是温温地道:「人跟猫都得去。」
华笙只能乖乖地听从他的安排。
他先带她到医院包紮伤口,再找了家动物医院处理小猫咪身上的伤,打了预防针,最后才将她和小猫送回华家。
「记得换药,伤口不要碰到水。」他不忘叮嘱。
「我知道。」她顿了一下,才鼓起勇气开口邀约,「要不要进来坐一下?我请你吃蛋糕、喝果汁,谢谢你送我和小猫咪去医院包紮。」
他微微一笑,「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现在得回家吃晚饭了。」而且,他不怎么爱吃甜食。
「哦。」她的眼底疾速闪过一丝失望。
他瞧见了,不自觉地道:「明天下午三点我有空,可以吗?」看见她失望的表情让他胸口荡漾着一丝莫名的不忍。
或许是她和末叶同年纪的缘故,他便习惯性地把她当妹妹来对待,忍不住就想多包容她一些、多宠她一些。
华笙的眼眸倏地亮了起来,「当然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了。」点点头,他随即吩咐司机开车。
华笙站在大门口目送席蒲月乘坐的计程车远离之后,才刚要转身,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轻柔嗓音在耳畔响起——
「车子都走很远了,你还在看什么?」他们的对话她全听见了,不是存心偷听,只是凑巧。
小笙肯定也没有察觉,每回见到蒲月,她总会不自觉地稍稍收敛个性里冲动、粗鲁的因子。
或许……或许……华筝忍不住笑了。
「吓!姊——」华笙猛一回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盈满促狭笑意的眸子。「我哪有」
华筝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眸光停驻在她缠了绷带的手上。「你的手怎么了?」
「只是两道抓痕而已,已经给医生处理过,没事了。」
她拉起她的手审视,叹了一口气,「小笙,我知道你很有同情心,不忍心看弱小动物被欺侮,但是以后要行动之前能不能为了爸妈、我,多替自己的安危想一想,然后更小心一些,尽量不要让自己受伤,好不好?」
她明白,小笙很有正义感,要她不管闲事独善其身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希望她能尽量保护自己别受伤。
「好,我会小心一点的,」她满心歉疚地点头应允,「可是……」
「可是?」居然还有但书!
华笙小小声地道:「打架就一定会受伤……」那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那你就不要跟人打架。」一针见血点出根本解决之道。
「呃……」她的眉头打了个结。「我也不想打架啊,是他们不肯放过我。」总不能要她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吧。
「我替你找个保镳。」
保、保镳?!她一愕,「不要、不要、不要……」那太夸张了啦!她又不是什么政治名人,也不是艺人明星,哪需要保镳啊?
「小笙……」
「姊,我先回房间休息了。」华笙一溜烟地跑了。
华筝只能无奈地叹息。
忽然,有颗小头颅又从转角探了出来,双手合十地请求,「姊,我晚餐要在房里吃,拜托拜托。」没有姊姊罩她是不行的。
「好。」她怎能不帮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