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男子在渐深的暮色中摇摇晃晃的行走着,落日的霞光映照在他那漆黑的身影上,让他浑身像是散发着一种异样的诡谲色彩。
黑衣男子一边甩着手中那把也是一身漆黑的长剑,一边踢着路上小石子,脸上的表情甚是不悦。
他来到一幢木屋前,抿嘴瞪视着掩上的大门,甩了甩头,接着用力一脚踹开了它。
砰一声巨响,让正坐在厅里埋首绣着手绢儿的陆可亲着实吓了一大跳,手也跟着被针尖扎了一下。
「是谁……」受惊的她抬眼瞥向门口。「阎濬……」
她惊慌的眼神认出了这名不速之客。这会儿他虽然没有晕过去,不过从他苍白的面色看起来,状况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喔,你家今年没办丧事?」阎濬坏心的问了一句,黑眸随意扫了屋子里一圈,立即又将目光移到眼前盛怒的人儿身上,眯眼打量着她。
「呸呸呸……你别乱说话啊!」
这个人的嘴怎么这么恶毒,明明长得斯文俊秀,声音也这么清朗悦耳,为什么说起话来如此口无遮拦,好歹她也是救过他两次的救命恩人哪!
而且,如今家里只剩她跟弟弟两人,弟弟又长年卧病在床,她实在好怕听到这类的话。
「对了,你是不是叫什么可亲来着?」
阎濬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然后迳自走向前,将长剑随意扔在桌上,随即执起她的小手,将她被针扎到的纤指放入口中吸吮起来。
「啊……你你你……放手……你……做什么?」
阎濬这突如其来的骇人举止让陆可亲顿时陷入慌乱之中,只能死命地抽动突然被他抓住的手,然而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挣脱不了他的大掌。
这个人明明脸色苍白,一副好像随时要倒下去的样子,怎么力量还这么大?
还有,他怎么可以莫名其妙的这样对她,不但牵她的手,还将她的手指放入口中……
这可是有着亲密关系的人才能做的事情啊!这个阎濬真是无礼的登徒子!
「我是替你止血啊。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叫可亲来着。」阎濬的黑眸定住她惊慌泛红的小脸,一副理所当然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
「我……我叫陆可亲,不知阎公子来此有何要事?」虽然挣脱不了他的箝制,陆可亲依然不死心地甩动着小手。
「啐,没事就不能来吗?」
阎濬放开那只白皙的小手,随手拉了张椅子坐在她面前,好整以暇地盯着她那敢怒不敢言的神情。
她说起话来轻轻软软的,圆圆的小脸儿干净无瑕,长得不能说是挺美,但那清妍秀气的模样自有一种自然怡人的魅力,嵌在柳眉下的是一双澄莹透亮的眸子,还有她沉静娴雅的气质,更是让他不自觉踏进这幢木屋,想回味之前那两次待在这里时清静优闲的感觉。
这两年来,他的脑海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便浮现陆可亲这张有着温暖光芒的可爱俏脸,不但如此,他的心竟能因为这样的淡淡甜笑而感到平静。
是不是那两回晕倒在这儿的时候,这个女人偷偷对他作了什么法,还是下了什么迷魂药?照理说,向来只有姿色绝佳的美人才入得了他的眼,绝不可能对这种无趣又古板的女人有兴趣才对,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对她念念不忘?
这次,趁着上天罡寨找那几个老鬼比武之余,他一定要把这件事弄个清楚明白才行。
「你我非亲非故,不知公子来访是为了何事?」
陆可亲偷偷地瞄了他好一会儿。虽然已经时隔两年,但她对他依旧存着一丝遐想,明明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多看他几眼。
「我曾两次在你这里住下,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故人了。」阎濬挑着邪气的眼眸,大言不惭的说。
最好是!陆可亲斜斜地睨着他没个正经的笑脸,蹙了蹙眉后问:「那么请问阎公子,今日前来不知究竟有何贵干?」
「我受了伤,想在你这里休养几个月。」阎濬直截了当地道,毫无愧意的瞅着她惊愕的小脸。
「你说什么?」
「我受了很严重的伤,想在你这里休养几个月。」他重复了一次,说得比较清楚些。
「你你你……」
陆可亲瞪着他不停眨动的细长美眸。他的唇角还勾着弯弯的笑弧,模样看起来既暧昧又碍眼。
她不以为然地轻挑起眉。世上哪有这么轻佻无赖的人?只因为她当初年纪小不懂事,不小心救了他两次,他就来个无三不成礼吗?而且还要在这里待「几个月」!她又不是开医馆的,他要养伤,应该到别处去吧?
「阎濬公子,你是说笑的吧?」她一脸正经地道。
她陆可亲可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女子,明着赶人走这种话,她还真的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不过,这个登徒子若真的把她逼急了,她或许会索性直接把他撵出去。
「我当然是说真的。我受了内伤,很严重的,你要不要确认看看?」
说着,阎濬突然伸手扯开衣襟,露出胸前那几道已经浮现淤紫的掌印。
「你……」陆可亲慌张的把瞪着他的双眸移开。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明明还说着话,竟然就扒起衣服来!「我又不是大夫,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瞧她那张涨红得像快要滴出血来的俏脸,阎濬就笑得越是得意。
前两次他怎么没有发现陆可亲这么可爱的一面呢?这样逗着正经八百她,竟能让他忘了所有烦郁之事!
阎濬越说心里越是振奋,他忍着胸口伤处的痛楚,继续放肆地与她调笑。
「喔,我三年前和两年前不就是在你这儿养伤吗?虽然可亲你的确不是大夫,但你那迷人可爱的笑容可是能够为我疗伤的圣品呢!哈哈……」
受了重伤还有心情调戏她!
陆可亲的目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正经的开口:「胡说八道,我才没有那个能耐。」
「你有的。」阎濬的语气十足肯定。
「我没有。」这种说法实在莫名其妙,如果她的笑容真的能疗伤,她岂不是成了圣女?
「可是你当时确实救了我。」
「那时你晕过去了,我只好……」
「喔,原来要晕过去才行。」阎濬突然起身倾向她,戏谑地道:「我要晕了,可亲宝贝,你快将我扶住。」
「喂,你……」这个无赖竟然还唤她宝贝!若是让人听到了,她还要不要做人呀?
陆可亲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得连忙起身,在慌乱中急急往后退了数步,决定与这个无赖保持距离,免得惹祸上身。
「可亲宝贝……你太狠心了吧!居然不管我的死活?」阎濬伏在桌上,奋力的喘着气,一副气血极虚即将晕厥的模样。
「你我非亲非故,请你喊我陆姑娘便可。」陆可亲靠着墙角,远远地斜睨着装模作样的他,压根不想与他有任何关联。
哼!还有心情非礼她,显然他目前并没有性命之忧。
「哼,我偏要喊你可亲宝贝,你又能怎么样?」
阎濬站起身,大摇大摆地欺向斜靠在墙边的陆可亲,一副没人能拿他如何的坏模样。
「我的确是不能拿你怎么样。」陆可亲开口,声音依旧温温软软的,不过清澄的眼神却是坚定无比。「但这里是我家,我有权请你出去。」
虽然很不愿意将受伤的阎濬赶走,但他若是再继续这样无理取闹,她肯定会受不住怒意将他撵出去的。
「呵呵,你倒是试试?」有权赶他出去?那也得要赶得动才行啊!
「你、你……」瞪着他挑衅的眼神,陆可亲愤怒得一时说不出半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