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cle Angel,你一定谈过恋爱吧?
你认为爱情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但我想,爱会使一个人更坚强,也更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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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Uncle Angel。
名动国际金融界的梁查理,梁冠雅的师父,就是她的天使,她最最敬爱的人。
就是他……
直到两人来到餐厅包厢里,对面而坐,于香韵仍挣扎在惊涛骇浪里,透不过气,几乎灭顶。
这个老人,该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但看著他的时候,她感觉不到熟悉或亲切,反而有一丝丝恐惧。
他眼神无情如刃,脸部线条尖锐,全身上下,透出一股冰冷的氛围,画出一道警戒线,外人只要稍稍僭越,便会惨遭冻伤。
“你好像很不自在。”梁查理看透她的惊慌。“你不高兴见到我吗?”
她一凛,极力压下负面情绪,菱唇扬起。“我只是……有点意外而已,没想到我的Uncle Angel是这么有名的一个人。”
“你不是想像过我应该是个事业有成的菁英吗?”他嘴角一撇,似嘲非嘲。
于香韵又是一震。她的确想像过他是个成功人士,但如此高高在上,甚至被某些人奉为华尔街之神——她宁愿她的天使更平凡些、更温暖些。
她涩涩地苦笑,振作精神,轻快地扬嗓。“我们先点菜吧!Uncle Angel,你想吃点什么?”
梁查理接过菜单,一面浏览,一面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要叫我Uncle Angel,听著怪别扭的,直接叫我名字吧。”
她一愣。“叫你名字?你是说……查理?”
“嗯。”
她怎能那样直呼他的名?多没礼貌啊!“我还是叫你梁叔叔好了,可以吗?”
“也好。”他漫应,搁下菜单。“还是你点吧!我没意见。”
“喔。”于香韵接回菜单。“Uncle……呃,梁叔叔有什么不吃的吗?”
“除了海鲜类的食物,什么都可以。”说著,他忽然咳嗽起来,一声比一声更激烈的咳嗽声,震撼她。
她不禁焦急。“梁叔叔,你还好吧?”
“没事。”梁查理挥挥手,掏出手帕捣住嘴,片刻,咳嗽总算止住了,他盯著深色帕面染上的某种污渍,眉苇一揪,然后迅速收回手帕。
“梁叔叔,你是不是感冒了?咳得好厉害,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我这是老毛病了。”梁查理拒绝于香韵的好意。“你不是要点菜吗?快点吧!”
“是。”见他神情略显不悦,于香韵急忙点头,召来服务生,点了几道餐厅的招牌料理,开一瓶顶级红酒。
几分钟后,服务生送来清爽的开胃前菜,于香韵观察梁查理品尝的表情,见他似乎颇为满意,一颗心才安落。
她思索著该开什么话题,一时却想不到,只好问自己最感兴趣的。
“梁叔叔,当初你怎么会收养梁冠雅?”
梁查理听问,进食动作一顿,抬眸望她。“你想知道?”
“啊、嗯。”她有些窘。他看她的目光实在太清锐,好似想看透她。
“也没什么。”梁查理放下餐具,好整以暇地解释。“三十年前,我忽然想领养一个男孩子,到育幼院去,他跟一群小鬼站在一起,我一眼就看中了他。”
“一眼就看中?”于香韵好奇地扬眉,一时忘了尴尬。“难道他从小就特别出色吗?”
“他长得是还不错,不过单从外表来看,也不见得特别出色。”
“那为什么?”她不解。
“因为他最有野心。”梁查理嗓音清冽如冰,不含一丝情感。“所有孩子里,他最拚命想讨好我,力求表现。”
“什么?”素手一颤,叉子铿锵一声,落上餐桌。于香韵浑然不觉自己的失态,只是紧盯著眼前面无表情的老人。“你说他……想讨好你?”
“他站得很挺、很直,规规矩矩地就像个受过训练的士兵一样,他的眼睛直直看著我,不闪不避,我看得出来,他在求我,他在告诉我,只要我肯收养他,他一定会很乖很乖,绝不会令我失望。”他顿了顿。“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换过几个寄养家庭了,每一家最后都将他赶出来,连他父母的远房亲戚都不肯收留他,看来他挺不受欢迎的。”
为什么,他能用如此冷酷的腔调诉说一件如此悲哀的往事?
于香韵不敢置信地听著。
难道他完全感受不到梁冠雅当时的绝望吗?他只是一个孩子啊!一个乍然失去父母、无依无靠的孤儿,却到哪里都讨不到大人欢心,他只求一点关爱,一点温暖——
“你怎么能够这样对他?”她瞪著神色漠然的老人,胸口紧揪,眼眸浮漾酸意。
“我怎么对他了?”梁查理若无其事地反问。
“你……”不该拿他当工具,不该从不宠他疼他,不该在他生病的时候,还放他孤伶伶一个人。“难道你一点都不爱这个养子吗?”她哑声问。
“有必要吗?”梁查理冷讽。“我供他吃住,供他受教育,栽培他成为我的接班人,在华尔街呼风唤雨,这样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远远不够!“他要的根本不是这些……”
“你又知道他要什么了?”
她当然知道,因为他要的,正是天下所有失去父母的孤儿都想要的。
于香韵涩涩地闭了闭眸,难以言喻的酸楚在胸臆氾滥成灾。
梁冠雅,怪不得他的身影看来总是那么孤寂、那么落寞……
“你是怎么了?”淡厉的声嗓强拉回她出走的神魂。“我们好不容易见面,你却老是问我另一个男人的事?”
她蓦然凛神,明白自己无意间惹恼了自己最敬爱的人,深深呼吸。“对不起,梁叔叔,我不问了。”
梁查理紧盯她苍白的容颜,良久,淡淡一问:“你喜欢他吗?”
她一怔。“什么?”
“你喜欢冠雅吧?”梁查理问得直率。
一抹霜红迅速染遍于香韵颊叶,她又羞又窘,语不成调。“我……你还没看我的信吗?”
“什么信?”
好吧,他应该还没看。于香韵别过眸。“我在信里告诉你了。”她小小声地说。
“所以,你是喜欢他的?”梁查理追问。
她咬唇,不想点头,也不敢摇头。
梁查理打量她女儿家的羞态,目光陡然一沉。“你不能喜欢他!”
“什么?”于香韵惊怔。
“我不许你喜欢他,不许再接近他。”不容置疑的命令。
“为什么?”她不敢相信地瞪他,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栗。
“没有为什么。”梁查理冷笑。“我说的话就是命令,难道你不肯听吗?”
她当然会听,只要是Uncle Angel说的话,她都会听,但……
于香韵焦躁地掐紧掌心,不知为何,这回她似乎完全无法接受他的指示——他曾经命令过她不能接受至风的求婚,她答应了,但这次……
她想反抗!背叛的言语已在唇腔徘徊,差点便要吐露,她强忍住,不许自己顶嘴。
就在此刻,服务生送上主菜,适时缓和了冷凝的氛围,他将开瓶醒过的红酒斟进两只水晶杯里,杯身曲线窈窕,晕著浓艳的色泽,宛如一朵带血的蔷薇,迷惑人心。
梁查理盯著特别订制的波西米亚水晶杯,半晌,嘴角冷诮一扬。“她还是那么钟爱水晶。”
钟爱水晶?谁?
于香韵努力镇定波动的情绪。“梁叔叔是在说谁?”
“刘玉萍。”嘶哑的嗓音进落,竟似隐隐噙著恨意。
于香韵敏锐地感受到了,神经不觉戒备地绷紧。“梁叔叔认识我们董事长吗?”
他轻哼。“我们是老朋友了。”
“老朋友?”她讶异。
“怎么?她没跟你说吗?”梁查理端起水晶杯,浅啜红酒。
她怔怔地摇头,今晚他们的对话,总是令她意外。
“也对,她怎么可能承认自己跟前来收购公司的敌人有过一段情?”
平板的声浪灌入于香韵耳里,却是汹涌澎湃,卷起千堆雪。“梁叔叔跟董事长以前是……恋人?”
“不错。”
怎么可能?!她骇然睁眼。“那你为什么要收购水晶集团?”
“因为她背叛了我。”他嘴角一牵,笑意却不及眉眼。“所以我发誓一定要夺走她最珍贵的东西。”
她倒抽口气。“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要你转告她。”他冰冽地撂话。“你告诉她,我已经来了,她别想躲开我,我会追猎她追到她逃不了为止……”
“谁说我想躲的?我不会逃!”包厢门口,传来一道锐气逼人的声嗓,驳回梁查理严酷的宣言。
室内两人同时惊愕地回眸。
是刘玉萍,她正昂然站著,身上仍是一袭贵气的旗袍,优雅出众。
认清来人是她,梁查理倏地咬紧牙关,眼角肌肉激烈抽搐。
她施施然走向他。“梁查理,你总算来了,我早料到你有一天会再出现在我面前。”
“怎么?你很期待?”他怪异地扭唇,也站起来,与她对峙。
“该来的终归要来。”她冷笑。“我们之间的帐,就一次算清楚!”
“你想跟我怎么算?”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水晶集团?”
“我不会放手的。”
“水晶集团根本不赚钱!对你而言,只会是个烫手山芋。”
“那倒不见得,至少你们还有这家赚钱的饭店,而且有冠雅负责整顿,垃圾也能变黄金。”
“你才不在乎垃圾能不能变黄金,你只是想夺走我丈夫生前最爱的心血!”
“是又怎样?”
“你!”刘玉萍气得脸色刷白,浑身颤抖。
梁查理打量她,不屑地冷哼。“当初你为了他背叛我,我就要夺走你们的定情物,等这间公司落入我手里,随我爱怎么糟蹋都行。”
她气绝,拚命深呼吸,好不容易调匀激动的气息。“好,我就看你能怎么样夺走水晶,你等著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我们夫妻的心血,落入你手里。”
浓眉一拧。“你的意思是,就算你贱价把公司卖给阿猫阿狗,都不会卖给我?”
“没错!”她愤恨地呛声。“我不可能把公司卖给我最讨厌的人!”
“你——”梁查理迎视她盈满恨意的眼眸,气息猛然窒住,哮喘吁吁,胸海一阵剧烈地翻滚。“咳咳、咳咳咳……”
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吓著了一直怔然旁观的于香韵,她匆忙起身,奔向梁查理。“梁叔叔,你怎么了?你还好吧?”
他摇摇头,想推开她,臂膀却软弱无力,忽地,他哀鸣一声,揪住疼痛不堪的胸口,往后仰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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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样了?还好吗?”
接到于香韵的电话通知,梁冠雅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医院,急诊室医生经过初步治疗,已将梁查理转往加护病房。
“他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医生说暂时将他留在加护病房观察,等明天再进行进一步的诊断。”于香韵解释状况。
“进一步的诊断?还要诊断什么?”梁冠雅蹙眉。
于香韵凝视他难掩焦慌的神色,他一向极少显露情绪,现在却激动至此,可见对这个养父的在乎。
“你听我说。”她试著以温柔的嗓音镇定他。“梁叔叔他……罹患了肺癌。”
梁冠雅闻言,凝冻原地。“你说肺癌?”
“嗯,医生在他衣袋里发现治疗的药物,梁叔叔自己也承认了,听说他两个月前,便在美国检查出自己罹患了末期肺癌。”
“末期肺癌?”梁冠雅震惊地重复,一时无法消化这个讯息。“意思是,他已经无法开刀治疗了?”
于香韵沉重地点头。
真的不能治疗?
梁冠雅蓦地心神恍惚,跌坐在走廊长椅上。为什么师父连罹患癌症都不肯跟他说?他到底想瞒他到什么时候?
他双手抱头,唇间颤颤吐落沙哑的嗓音。“他还有多少时间?”
“医生说,如果治疗得当,最多也许还有半年。”
只有半年!
丧钟在梁冠雅耳畔敲响,他倏地弹跳起身,再也控制不住胸海剧烈翻涌的浪潮,如一头失控的猛兽,焦躁地咆哮。
“为什么他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他连这种事也要瞒著我?我不应该来台湾的,我应该留在美国照顾他!”
说著,他恨恨地握拳捶墙,满腔悔意,却犹不得宣泄,郁积在眼底,成了暴风雨前的浓云黑雾。
于香韵望著他,片刻失神,体会到他的懊恼,她心弦一扯,幽幽地发疼。
“你听我说,冠雅。”她轻轻挽住他颤抖不已的臂膀。“这不是你的错,别自责,你要冷静,你不能比病人还激动——冷静点,好吗?”
“我不能冷静。”他嗓音喑哑。“我很气他。”
“我知道,我知道。”她安抚他,声嗓如融融春日,暖化他冰凝的心。
慢慢地,他平静下来了,呼吸不再急促,理智也恢复了运作。
“抱歉,我刚刚一定吓坏你了。”他自嘲。
“不会啊。”她摇头。
“谢谢你,我好多了。”
“好多了就好。”她拉著他一起在长椅坐下,柔荑与他大手温暖地交握。“看得出来你很关心梁叔叔,他有你这么孝顺的养子,真幸运。”
“幸运的人是我。”他背靠著墙,吐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他栽培我二十年,对我恩重如山。”
真的恩重如山吗?于香韵咀嚼他的话,心情复杂。为何她觉得梁叔叔除了给他丰盛的物质生活,情感却是吝惜分毫?
“你为什么能这么敬爱他?”她忍不住问。“其实我不觉得……他很爱你。”
他一震,蓦地转头看她。
她在他幽深的眼潭里,看到情绪的波动——她伤了他吗?
她苦笑。“抱歉,我不是故意这么说,我只是觉得他提到你的时候,口气都挺冷淡的。”
“他跟你提到我?”
“应该说是我向他问起你。”
“这样啊。”梁冠雅沉吟,许久,无奈地扬嗓。“我大概能想像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他顿了顿。“他是个不善表达感情的人,其实他不像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冷。”
“是吗?”于香韵不太相信。
他涩涩地弯唇。“我还记得当年他领养我的时候,带我回美国,我上机以后,忍不住想起我父母就是死于飞机失事的意外,当场就在机上发作了。”
发作?她愣住。“你是说你在飞机上崩溃吗?”
他点头,眼神顿时迷蒙,思绪坠回久远的过去。“那时候我很惊慌,不停地尖叫、挣扎,几个空姐合力都没法架住我,那时候我真的觉得眼前一片黑,好像就快因为喘不过气而死,是师父……救了我。”
“他救了你?”
“他抱住我,要我看著他的眼睛,他告诉我,这世上没有什么好怕的,因为有他在,他是最强的,既然他在飞机上,这架飞机就绝对会平安抵达目的地。”
“他以为他是神吗?”她不可思议。
他怅惘地微笑。“那时在我心里,确实当他是神,我想,我终于遇到一个能够保护我,也愿意保护我的人了。”
也就是说,他终于遇到一个会对他负起责任,不会把他当成烫手山芋丢开的大人——
于香韵听著他沙哑的自白,心口莫名揪痛著。为什么她忽然好想抱抱他?
“我很感激他。”他继续低语。“他其实不像表面上那么冷淡无情,他的心也有很热的一部分,只是他从不表现出来。”
她闭了闭眸,忍著胸口的疼痛。“你爱他。”
“我想是吧。”他坦然地承认。“无论如何,他都是扶养我长大的人,是我的……养父。”最后两个字似有千斤重,很难从他口中卸落。
她直觉其中必有奥妙。“你好像都只叫他‘师父’,为什么不叫他一声‘爸爸’?”
他沉默许久。“我也很想能有机会,可惜……”
可惜他的养父从不给他机会。
纵然他不说,于香韵也能猜到他深埋的心声,她用力咬唇,蒙蒙泪雾瞬间在眸中聚拢。
这个男人,好傻好傻啊!他养父给他的,其实很少很少,但他回报的,却那么多那么多。
因为他太寂寞了吧?因为孤独已经烙进他骨子里,所以只要领受到一点点恩惠,他便会涌泉以报。
他真的,好傻……
蓦地,于香韵呜咽一声,展臂圈抱住他,泪湿的眼睫颤颤地栖息在他领口。
“你怎么了?”他愕然。
“我不……知道。”她泣不成声。“我只是、很想……抱抱你。”
她恨自己不能及早拥抱他,不能在他最孤单的时候,陪在他身边,她好恨,好难过,悲伤在她心海翻滚。
“香韵……”感受到她母性的怜爱,梁冠雅震撼了,一时不知所措,好片刻,才颤抖著双臂,尝试好几次,终于鼓起勇气回抱她。
如此纤细荏弱的身躯,偏又如此坚强,教他怦然心动,好想将她折叠起来,随身携带。
他真的、真的不想放开她……
“谢谢你。”他以唇舌,膜拜她可爱的耳壳。
这句话,他很早很早以前就想说了,早就清楚地彻悟,这女孩是他生命里最不可或缺的宝贝。
“谢什么啊?”她哽咽。“我根本什么都没做。”
她做得可多了,她曾为他做的,太多太多,多到他几乎承受不起,此生永难忘怀。
他想著,不觉情动,捧起她泪涟涟的脸蛋,轻轻地吻去每一颗为他结晶的露珠,他吻她轻颤的羽睫,吻她小巧的鼻尖,吻她颊畔甜浅的梨涡,吻她如夜玫瑰般令他迷恋不已的唇。
他吻著,一面狂乱地低语:“我一想到你这张嘴,曾经给过别的男人,我就好嫉妒、好嫉妒,恨不得痛扁他一顿……”
她娇喘细细,在他绵密如网的亲吻里束手就擒。
“你一定不晓得,我有多渴望……”
“渴望什么?”
渴望你。渴望有一天能见到你、接近你,却又怕无法将你永远留在身边。
他惘然凝视她烟水迷离的眸,自嘲地勾唇。“我其实是个怯懦的男人。”
怯懦?业界一等一的并购高手,商场上的猎鹰,从不曾输过的男人——他,怯懦?
“你不是。”她肯定地摇头,目光怜惜地勾勒他忧郁的眉宇。“你只是寂寞。”
他苦笑。
“不要再皱眉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难看?”她娇嗔地打趣他,忽然踮起脚尖,轻轻啄他的唇。
这主动的亲吻,教梁冠雅心跳乍停,想起傍晚在信里读到的秘密,他胸口一融,不禁低低一笑,俯首与她额头亲匿相抵。
医院苍白的灯光,在地面剪出两道纠缠的影,如一对交颈鸳鸯,甜蜜相偎,直到天际劈落一道严厉的雷响,惊飞这双爱情鸟——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成了一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