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瞅!哈……啾!哈啾!」
这会儿……什么情形?她的面纱呢,昨晚被她丢哪儿去了?
「夫人在找什么?」罗非瞅着她,瞥了一旁几个丫环,「还站着不动?」
「王、王妃……奴婢帮您找……王妃您在找什么?」小虹带头,几个丫环全围到床边要帮忙,却还是不由自主望着一张绝色娇艳容颜发了一怔。近看更迷人呢!
因着对花粉过敏,春天一来她就受不了,一双灵亮的黑瞳因此蒙了湿气。看似泪眼汪汪,娇柔更添几分于!孙少帆望着喊她王妃的一群丫环,嘴巴微张,再覦一眼端坐在窗棂前喊她夫人的男子,顿时灵瞳瞪得如铜铃大——
这下误会大了!
紫鸳呢?难道一整个晚上都没回来……不是说去找罗非吗?……该回来的没回来,不该回来的倒出现了。
「夫人,你怎么了?」罗非坐在那儿,脸上带着温雅笑容,声音亲和,唯有一双深邃眼神微微眯起狐疑。
「我……哈瞅!」孙少帆还来不及告知误会,就喷嚏连连,最后连眼泪都流出来了,「哈瞅、哈瞅、哈瞅……」
「夫人身体不适,派个人找总管去请大夫来。」罗非对丫环说道。
「是!」小虹回头欠身。
「不……」孙少帆捂住口鼻,连连摇手,本来想说她不是凤紫鸳,但马上又想到,如果她不是凤紫鸳,那必会马上被问凤紫鸳此刻人在哪儿?那她又该如何解释?
她抱着一床被遮了半张脸,止住喷嚏连连,才开口,「王爷无须担心,臣妾自小对花粉过敏,春花一开就会如此,不必请大夫了。」
小虹望着王爷,等他指示。
「既然夫人如此说了,就照夫人意思。」罗非点点头,紧接着说道: 「小王有话想与夫人谈……夫人大概需要一些时间吧?小王到前厅等候。」
他说完便起身,留给她梳洗更衣的时间。
「王妃,奴婢们伺候您。」几名丫环一听到王爷就在外面等,手脚都很快,一个负责衣服,一个端水来给她擦脸,一个提鞋,一个为她梳发。
只是被子一拉开,她又『哈啾』了起来,连话都来不及说了。
窗门紧闭,稍稍减缓了过敏的不舒适感。
她手拿丝巾半遮脸,覦一眼厅前端坐的男子。
果真是俊逸非凡,威严贵气,不过……那勾笑的深邃眼神隐藏着冰寒般的冷,看得她全身打起冷颤来,灵眸掠过讶异,小嘴微张,心里相当不解——
眼前的罗非和紫鸳口中的大哥是同一人吗?
「夫人,昨夜失礼了。」
「王爷客气了。圣上召见,王爷身不由己,臣妾明白。」她轻咳了声,相当不习惯这一声『夫人』。
「夫人宽厚贤淑,乃小王之福。小王有一事想与夫人商量。」他没有多赘言。倒也不唐突,温温带入正題。
「王爷请说。」她浅栈微笑,心里很好奇。
方才听丫环们说,一早王爷回府,便集合府内所有人宣布了一项事:日后家内大小事由王妃全权处理,王爷完全尊重并且放权给王妃了。
「我与夫人虽已是夫妻,终究初识。夫人远离家乡,远嫁来此,重新适应环境已甚是辛苦,当家主母之责必也要累了夫人,小王不忍夫人此时还得服侍小王。因此小王提议,我与夫人暂时分房,待夫人一切熟悉,与小王有情时,我俩再同房。不知夫人意下如何?」罗非微笑道。
孙少帆讶然张口,所幸她用丝巾掩去了惊讶和不满!今日若不是清楚他心底已有人,当真会被他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言词给欺瞒了去还不打紧,少不得还要对他感激涕零-感谢他的善解人意,宽宏体贴,还要赞他一个风度翩翩真君子!
「……王爷如此为臣妾着想,臣妾感激不尽。」这罗非真存心不良,场面话说得有理又好听,实际上却打着『把人娶进门晾着不理』的坏主意--今日孙少凡和凤紫鸳若非同一人,岂不是可怜了凤紫鸳!岂能教他如意!
「就依王爷所言,多谢王爷。」
「那么,夫人就在这榕园安心住下吧,日后府内大小事,有劳夫人了。」
「臣妾自当尽力令王爷无后顾之忧。」孙少帆顿时灿笑如花。人家好意让她做王妃过瘾,她怎好推辞。
一番客套后,罗非起身离开,一眼也未留恋。
孙少帆走进房里,才发现凤紫鸳已经回来,方才的对话她也都听进去了,正望着孙少帆发怔,似乎还弄不清楚情况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孙少帆对着她两手一摊, 「我在你房里穿着你的衣服睡着了,你的大哥喊我夫人,一群丫环喊我王妃,你又不在,我只好将错就错了。」
「……对不起,我误喝烈酒,昏睡过去了。」
「你跟谁喝酒?」
「大哥。」
「那罗非整晚跟你在一起?他果然没上皇宫去!」
凤紫鸳点点头。
这下子孙少帆内心更是一丝愧疚都没了,她对着凤紫鸳笑得无比迷人。
「紫鸳,让我玩三个月就好。」
「……大哥不是无情人,他只是一时难忘孙少凡。」而且如今她更知道大哥还有一个优点……
她望着孙少帆一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色,难得大哥不为美色所惑。
「那很好啊,他拥他的孙少凡,等我过足王妃的瘾,再把真正的凤紫鸳还给他。紫鸳,你最宽宏大量了,你不忍心拆我的台,是吧?」
凤紫鸳终子拗不过她的央求,点头答应让她做三个月的王妃。
***
百卉繁开、绿柳掩映、极目皆春。
忽闻一声雷响,转瞬间,天地变色,四周化作白茫茫一片,声声呜咽鬼哭神号,令人毛骨悚然。
冷……好冷……
是什么地方……来到什么地方了?
有人吗?附近有人吗?
声音……出不来……
好冷……
娘!我错了。
鸳儿知错了!
猛兽……好痛啊!
好、痛-姊,我好痛--
「破儿?……破儿……怎么了……怎么了……」
「少凡?少凡!」
一双眼睛突然打开来,惊疑未定,全身颤抖,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茫不知身在何处。
「少凡,你最近常作恶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罗非用袖子抹去她一脸冷汗。
低沉熟悉嗓音拉回了她惺乱的神智,目光终子有了焦距,看见一张俊雅的脸庞近在眼前……
「大哥,你又来留宿了吗?」
罗非自从婚后,两个多月来起码有一半以上时间都到小宅院来睡。她答应孙少帆让她做三个月王妃,她因此得特别小心,不能让罗非发现她女扮男装,夜里甚至不敢宽衣就寝。
不过,自从孙少宇易容成她的脸孔让罗非瞧见出浴模样后,罗非就不再怀疑她的性别了,对她穿着外衣入睡只觉是她的怪癖,没有多言。
「听你此言,似乎不欢迎为兄?」罗非沉声装作不悦,却自然地脱去那件黑丝外袍!灭去烛光,仅着一件白色单衣上床。
「大哥说笑了。」孙少凡自动往里面挪,空出了比较大的位置给他。
罗非侧躺下来,和她面对面,就着月色将她凝望。 「你近日恶梦连连,当真不记得作梦内容?」
「嗯……」
他伸手抚摸她冰凉的脸儿,手掌贴住她额头一会儿才拿开, 「近日我想去江南一趟,你跟我一块去,一起出城走走。如何?」
「……好啊。」
「嗯,睡吧。」他闭上了眼,转过身去。
她也闭上眼,但脑海里全是残梦痕迹……
近日不停梦见她遭猛兽袭击那一幕,那种陷入恐惧极限的恐怖感紧抓她不放,她听见一个无助哭泣求救的声音,那声音是她的,又仿佛不是她的……是她,或是破儿?梦里她搞不清楚,醒来更是浑身发寒。
一开始,她只认为那是她,但最近几次发梦,梦里破儿的哭声仿佛更清晰,听得她毛骨悚然,仿佛破儿发生什么事了。
***
数日前,她终于放心不下,使用能力偷偷回凤谷察看。结果一切只是她多心,破儿正跟着罗非的人学习做一名称职的管理者,而凤谷则有罗非派去的人镇守和帮忙耕作,族人们都相当感激,生活更无虞。孙少宇也因此安心的返回孙家去了。
一切都正常无事.但她到夜里仍恶梦不断……究竟怎么回事,为何她心内莫名不安?
下江南也好,也该对大哥坦白身分了,同时途中经过凤谷,她可带大哥回去一趟。
希望大哥不会过度恼怒她,对她生气。
罗非备了船,同行人还有五王爷和七王爷,她望着两人,眼里一讶,顿时无言德亲王和她同年,只比罗非小一岁,高大冷俊,面色肃穆,冷漠少言,仿佛座冰山。
晋亲王就小她两岁,个性活泼爱玩,却是她所见过亲王之中最为俊美的一位。
「少凡,怎地见着我和五皇兄脸色下沉?该不是怪我们打扰了你和我二皇兄好事?」
晋亲王出手拉了她一把,把她拉上船来,随即和她勾肩搭背,亲昵得紧。
「晋王爷说笑了。」她肩膀一僵,想若无其事避去接触,未枓爱玩的晋亲王把她搂得更紧,还直往她身上嗅闻。
「我从以前就觉得你身上有一股香味。说!你到底涂了什么香料?今日非要你分一点给本王不可一咦……呃……冷总管!你、你几时跟来的?本王许你来了吗? 好大胆子,放开本王,还不放手!」他被家里那位偏女相的冷总管从后头提起领子往船舱拖去。
罗非最后上船,命令开船后,才望着她直笑,「有冷总管在,他就不会老缠着你了:」
孙少凡只是尴尬浅笑。看来这趟是没机会坦白身分了。
「皇兄对皇嫂的关心若有这孙少凡三分,家中定和睦。」德亲王冷冷瞅着孙少凡,不等罗非回话,便走入船舱。
罗非蹙眉,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孙少凡则望着那冷酷背影,嘴角依然浅笑。德亲王将来若知,他在安亲王府所见的凤紫鸳是假王妃,也许脸色会柔和许多吧。
一条船载着一行人南下,沿路风光无限,美不胜收。
但随着接近凤谷,她更是恶梦不断,甚至梦到母亲哀怨脸庞对着她无言,几次她仓皇醒来,心惊肉跳,浑身冷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