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中,本是燎原的大火烧身,难受地要死掉,正在挣扎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下了一场好大的雪,雪在清冷的阳光下渐渐融了,汩汩的冰水冲刷过火热的身体,好凉快。
小溪笑了,清冷的阳光吸收了火热,渐渐暖了,微微地拂著她的额,她的脸庞,她的身子。
突然手被一只小手轻扯了一下,小溪感觉到那小手的善意,挣扎著张开了双眸。
视线仍有些模糊,阳光略微有些刺眼,小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赫然出现一张红润的小脸。
一个长相洋气的小女孩,五六岁的年纪,头发是自然卷,右颊有一只深深的酒窝。大大亮亮的眼睛,秀气的小嘴。
一看见小溪醒了,眼睛里立刻染上欣喜,“姐姐,你醒了?陪可可玩好不好?阿爵哥哥坏蛋,都不理可可!”
小嘴巴翘得半天高,拖著洋娃娃的右手紧握成小拳头,“姐姐,以后我来找你玩。泊叔叔说,可可以后可以陪小溪姐姐玩。”
小溪被可可可爱的表情逗笑了,伸出虚软的手,疼爱地摸摸她的头,知道她或许就是阿爵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远亲妹妹。
“姐姐,我有看见你那只大猫哦,它好可爱呀!”
对了,她都忘记牙牙了,当初逃跑时,怕它跟著,她把它锁住了,回来后就一直没有看见它。
小溪有些著急得问可可,“告诉姐,姐,你,你看见的,的大猫在哪里?”
“姐姐,你不在的时候,泊叔对大猫生气了哦。猫猫好可怜,现在还在战青叔叔那里养伤。”
叔叔一定惩罚了牙牙,她不应该丢下它的。
“可可,带,带姐姐去,去找大猫,好,好吗?”小溪吃力地要从床上下来,可可乖巧地搀著她,可是无奈小溪刚刚大病处愈,可可又身子小,折腾了半天,两个人都倒在地上,纠缠在一起。
正在这时,一个少女疾步从屋外进来,无声地搀扶起小溪和可可。
“你,你是谁?”
“小姐,我叫阿桑,从此以后由我接手嬷嬷照顾你。”阿桑是个健康的少女,和小溪的年龄相仿,只是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阴沈。
小溪觉得她有些眼熟,但没深究,现在她只想问清楚一些事情。
“那,嫫,嬷嬷呢?”
“嬷嬷被少爷遣回了主屋,以后小姐就由阿桑来服侍好了。”阿桑垂下眼睑,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小溪仍想起床,她不敢去问叔叔,只想去找嬷嬷和牙牙。
阿桑看出了她的意图,暗中使力压下了小溪的身子:
“小姐千万别乱动,您差点染上肺炎,休泊少爷特地交代阿桑,让您好好呆在床上休养。”
小溪敌不过阿桑的力气,只能重新卧回去。
可可把小手塞到了她的手中,小溪的嘴角泛开一抹勉强的笑,她不想让可可担心。
阿桑掖掖小溪的被角便出去了。
可可用胖胖的小手挠挠小溪的掌心,大大的眸子里写满了担忧。
“姐姐不喜欢可可吗?”
小溪看著可可有点受伤的小脸,轻轻摇摇头。
“那可可可不可以上床陪姐姐?”右颊那深深的酒窝谄媚地弯成了可爱的弧度。
小溪重重地点头,可可忙不叠地拖著洋娃娃,吃力地爬上大床,开心地爬到小溪留出的位置,小溪环抱著可可,两个人相互拥抱著躺下了。
“小溪姐姐”
“嗯?”
“等你好了,我们和大猫一起玩好不好?”
小溪掩下暗淡的眸子,她没忘记叔叔说过不允许她踏出房门的话。
“好不好嘛?”可可撒起娇来。
那种有人对著她撒娇的感觉有点奇怪,她向来孤零零的一个人,现在怀里多了一个会撒娇的小天使,小溪几乎是感动的。
小溪点了点头,手温柔地拂过可可遮住眼睛的发,看著她使劲张著小嘴打了呵欠,心里又多了几分怜爱,虽然她失去了太多的亲人的爱,可她仍没失去爱人的能力,以及那份对上苍的感激和善良宽容的心。
“小溪姐姐,你长得好看,可可喜欢你,和喜欢阿爵哥哥一样喜欢你。”可可咕哝著渐渐闭上了眼睛。
她不会知道小溪听到这样的话有多么地感动,原来她并没有被上帝所抛弃。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会喜欢她的,她不贪婪,拥有这小小的一点,她已经足够。
小溪咀嚼著这感动,拥著可可睡去。
小溪和可可头并著头,手握著手,可可的小脑袋埋在小溪的胸前,小溪的另一只手臂圈护著可可,两个人睡脸上都流淌著幸福的表情。不知道是什么小虫子叮了可可一下,她无意识地挥著小胖手,然后挠挠脸颊,吸了下酒窝,摸索著抓到了小溪的手,才又沉沉睡去。
休泊走进屋来看见的就是这副情景,他不做声地坐到了床对面的躺椅上,抓起坐到了屁股下的书,拿到眼前,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休泊的视线落到了小溪白净安详的睡脸上。
拉回视线,映入眼帘的一行字是:“所有的历史都变成了一个瞬间,所有的瞬间里都埋藏著一部历史。”
休泊闭上眼睛,仰躺下来。
那样一个庞大的家族,百年间的兴衰荣辱,最后终结了,这个家族的最后一代是个长了尾巴的怪胎,是乱伦的产物,最后的命运是被蚂蚁蛀空了骨肉,化做一张肿胀干枯的皮。
这是一个预警吗?
休泊在心里笑了,战家正逢巨变的前夕,每个人都在皮囊下各自动著心思,弱小的只能被牺牲掉,强大的则因吸收了弱小者的养分更加茁壮。
战家已经走入一个怪圈,几百年的基业岌岌可危。如果不变,没有一个人可以从这毁灭的阵痛中存活。是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决心把这游戏做大,甚至开始对它认了真?
睁开眼睛,看著那睡梦熟睡的人儿,眸子里有最柔和的光。
既然已经认定,该来的总会来,他有何惧呢?可她,能懂得他么?能跟随他么?
“是谁?”眼神在最短的时间内变得凌厉,战休泊站起身,昂藏的体魄蓄满力量。
“少爷,是阿桑。阿爵少爷来了。”阿桑没敢进来,听出了他口气中的不满。毕竟跟过他,她还是能明白几分的。
“让他进来”
想那小子是来接他的宝贝妹妹的,休泊渐渐放松身体。
“泊叔”战爵嘴巴里叫著,但眼睛却溜到了床上。
“嗯。”
“我可以把可可带走了吗?”
休泊又坐回躺椅上,点了点头。
战爵小心翼翼地掀开薄被,轻轻掰开可可的小手,先把丢置在一边的洋娃娃放到可可的胸前,然后双手横抱起可可。
虽然动作轻柔,但仍把可可弄醒了。她嘟嘟囔囔地举起小手娇憨地揉著眼睛,张开眼睛看见是战爵,先乖巧地叫了声“阿爵哥哥“,正欲再睡的时候,却好象又想起什么似的,再次睁开眼睛。
“哼,可可不要和阿爵说话。”
腮帮子鼓得老大,小身子开始拼命地挣扎,“放开我,我要和小溪姐姐在一起,放开我,臭阿爵。”
阿爵为难地看向休泊,休泊摇了摇头。明白泊叔不会怪罪可可的吵闹,阿爵就开始好脾气地劝可可:
“可可,哥哥今天上学很忙呀,虽然没有陪可可,可是有做可可最喜欢 吃的‘鸡腿’哦!”
“不要,不要,就不要!”可可蹬著小腿,决心坚持到底。
她是很生气很生气滴,臭阿爵不理她,她找到了小溪姐姐,她很喜欢小溪姐姐,她要和小溪姐姐在一起啦!
这厢两个小家伙的拉锯战终于把小溪吵醒了,还没清醒就已经感觉到那股深沉强烈的存在。小溪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他,仍是一身黑,慵懒地躺在那,仿佛这个屋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叔叔白天可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呀。
“啊!”可可尖叫著,“小溪姐姐救可可啦,我要和小溪姐姐在一起,不要阿爵,我讨厌臭阿爵啦!”
小溪终于见识到了可可的“执著”,瞪圆了眼睛,有几秒的怔愣,叔叔不管吗?
眼睛想要看他,却又不敢看,眼珠屡次滑过眼角,又没胆地赶快溜回来,终于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却被休泊抓个正著。
那黑黑深深的眸,写著深邃。
小溪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能解除自己的尴尬。
“阿,阿爵,让,让可,可留下来吧!”
阿爵扫过来的眸有几分压抑后的冰冷,若不是泊叔在,他早把可可抱走了。该死,可可为什么会那样喜欢她?胸口的酸气快把战爵呛晕了。
小溪接触到战爵的眼光,不敢再说话。自己也开始唾弃自己,连阿爵都会怕。
正在这时,阿桑又来了。
“少爷,江叔说有要事相商!”
休泊点点头,站起身,眼睛看著小溪,却对战爵说:
“阿爵,可可既然不愿意走,你就陪著她先留下来吧。”
可可欣喜地尖叫一声,又连跌带趴地撞进小溪敞开的怀抱。
战爵只能无奈地松开手,又怕小丫头太莽撞,护著她爬上床,这才抬头向休泊点了点头;
“好的,泊叔。”
休泊走了出去,阿桑也紧跟其后。
“少爷,四小姐那边的货……”江叔欲言又止。
休泊挑唇邪笑,“哼,早料到的结果。去了泰国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也没有,现在货出了问题,纵使不是她做的鬼,她也难逃责罚。战家向来不姑息养奸。老江,传‘追血令’,别留活口。把战四的人都牵出来,若有余孽,我亲自拿你。”
看著战休泊冷漠的脸,江叔什么话都不敢再说,只能领命离去。
休泊从怀中捏出纯金烟盒,拿出一根烟,在烟盒上敲了敲。
“噌”,火机中跳出燃烧的烟火,休泊点了烟,深吸一口,胸肺中叫嚣的“隐君子”争先恐后地吸食著尼古丁,带来一小股隐约的欢畅,吐出的余烟混著他的气息从鼻腔里窜出,休泊深深叹息。
毁了战四,他在战家就更是一日千里了,小辈中最优秀的阿爵也臣服于他,至于战氏大管家老江,他没有能力反抗他吧!
老江祖上都依附战家而生,江家有祖训,生死效忠于战氏族长,换句话说,谁是战家的王,他就认谁。老江平生未有子息,他没道理会反抗他。至于战夫人,只要她继续过她养尊处优的日子,他就不会动她,还有那些所谓的姐姐们,没有战四兴风作浪的本事,随她们去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
至于再下面的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处决了战四,谁还有这个能力与他作对?或者应该更正为,谁还敢与他作对?
休泊眯起眼,弹开了烟蒂。再抽出一根,正摸索著火机的时候,只听见“噌”的一声,火光已经在眼前闪耀,休泊迅速睁开眼,是阿桑。
什么时候他的警戒心变得这么低了?
“少爷先别怪罪我,阿桑是来通知少爷,外面有个姓闵的警官来找小溪小姐。”
阿桑习惯性地垂下眼睛,埋下了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晶亮。
休泊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点起烟。
“阿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先来问少爷才对。少爷,阿桑没有做错吧?”
“阿桑,太聪明可不够好。”
阿桑不敢再说话。
休泊挥挥手,“把那个人带过来,送些苦丁茶上来。”
阿桑的眼睛亮了一下,轻快地出去了。
休泊若有所思地盯著阿桑的背影好一会,她认为他还会再要她吗?
他有了小溪。
小溪,他的小溪。
这辈子他们是注定纠缠不清了。
“战先生”
战休泊转过身来,窗外如火如荼的木棉正尽情怒放,掩住了大部分的阳光,屋里有些阴暗。闵岩只能勉强看见一个高颀的男子,靠窗而立。
战休泊走进了几步,伸手握住了闵岩的手。
闵岩不由自主地视线上扬,那是一张白皙的脸,是长时间不接受阳光照射的结果。任何人接触他的第一眼,不会先在意他的外貌如何,最先注意到的是那双黑沈的狭长微挑的眼睛。
一种极强烈的存在感,警察天生敏锐的直觉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池中物。那双眼睛随意的一个眼神都会控制人于无形,他是个善于控制人心的男人。
若是个恶徒,必然是个极端完美的暴徒。闵岩甚至觉得自己的背后起了 一层鸡皮疙瘩。
“闵警官?”
战休泊嘲弄的声音打破了他的魔魇。
闵岩连忙松开手,他竟然失神了!
“哦,您是战休泊先生吗?我是XX高级警官,我叫闵岩。我是来找范溪小姐问一个案子的。能麻烦您叫一下范小姐吗?”
“小溪是我的侄女,她今年法定年龄十六岁,我是她的合法监护人。有什么事情,找我说也是一样。”
“可是,这个案子的某些过程只有范小姐能作证。希望战先生能配合一下警方。”
休泊挑唇一笑,“闵警官,我想有些事情你还是不明白。我作为范溪小姐的监护人,代表她回绝任何警方的要求。她不会去指证任何人,也不会去做什么证人。我的侄女她因为这件事情受了惊,差点引发肺炎,现在正卧床休息,还有一点,我不得不告诉闵警官,我的侄女小时候曾遭遇变故,脑袋受伤,我想这件事如果被对方律师知道的话,她的供词恐怕很难取信于法官吧?我也很想帮忙,但我很遗憾。”
“少爷,苦丁茶。”阿桑端著两杯苦丁茶进来。
闵岩几乎有些感激这个女仆的出现,她缓解了他暂时的尴尬。他的直觉没错,这个战休泊绝对是个难缠的家伙。怪不得小溪说起话来那么迟钝,行动和思维较别人都有些缓慢,原来她的大脑曾经受过伤害。
阿桑小心翼翼地把茶放到休泊的手上,休泊看著眼前的茶,视线再转到阿桑平静无波的脸上。
“少爷,这是最新收来的,女工们刚炒的新茶。”阿桑依然垂著眼睛。
休泊端起茶,细细品了一口。
阿桑这才端著另一杯来到闵岩的身前。
因为她的接近,闵岩打量了她一眼,当视线滑过她戴著银琐的光裸手臂时,他大惊。
闵岩一把攫住阿桑的手臂,阿桑惊了一下,手掌顺势一滑,闵岩只觉脸上一阵巨痛,连忙松开了手。
闵岩抹过痛处,是超薄刀片划的口子,但他顾不得这许多,阻拦正欲逃走的阿桑。
“你先别走,告诉我,你今年多大了?这银琐是你从小就带在身上的吗?你还记得四岁以前的事吗?”
阿桑停了下脚步,“闵先生,虽然您是少爷的贵客,阿桑也把您当做上宾,但希望您自重。”
在休泊的示意下,阿桑飞也似的出去了。
闵岩只能无奈地看著她离去。
“闵警官若不介意,就请继续坐下品茶,也许战某可以帮你一二?”
闵岩心底一惊,差点乱了正事,他调整好心绪,再次坐下身去。
“战先生,谢谢您的好意。这只是一些家事,和我失散多年的亲人有关。”
为了稳定情绪,闵岩抓起“苦丁茶”就灌了一大口,虽然勉强吞下,但脸色却不好看。
“我很喜欢喝‘苦丁茶’,先苦后甘,那种甘甜在口中来回氤氲,可以品出不同的滋味。人生百态,无不包含其中。每一种姿态都蕴涵在一个瞬间,抓不抓得住,单看个人缘分。闵警官这样喝茶是品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就像是药用的罂粟,一点一点地用,是药中良品,若是贪心不足,就只能被它所制。闵警官尝尝,这是战家最上等最新的苦丁,绝对和那些市面上的普通苦丁茶不同!”
闵岩开始小口地品茶,果然苦后甘润无法用言语所能描绘。定了神后,思路也愈加清晰。
阿桑只不过一个小小的仆佣,怎么会有如此敏捷的身手?这战家,深不可测啊!
休泊用瓷杯的盖略略鲜嫩翠绿的苦丁叶,浅浅铭了一口。
阿桑是怎么来到战家的呢?战御刚在的时候送她进过训练基地吗?可能吗?休泊欲再品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盯著那翠绿的茶叶半晌,放下了茶杯。
“闵警官,很抱歉内侄女的事情休泊帮不上忙。”
闵岩知道战休泊是在下送客令,他站起身,“哪里,我在来之前没有调查清楚小溪小姐的事情,是我的疏漏。若是这个人蛇集团拿不下来,还希望小溪小姐…”
“小溪会非常感谢闵警官的。其实,”休泊鲜红的唇角勾起,“有没有小溪的证词都无所谓,不是吗?闵警官?”
闵岩心中一惊,他是怎么知道的?确实,因为那股神秘力量的介入,警方根本无需花费太多精力去搜集指证。他对上战休泊深邃的双眼,这双诡异的双眼是否已经把一切都看透了?他若是他的敌人,他会像是一个在迷宫中摸不到出路的白老鼠,而他,或许就是那个俯视著一切,看他在迷宫中苦苦挣扎的主宰。
闵岩连再见都不想说了,转身走出这阴暗的书房,连同这个神秘诡异的男人,他都抛之于脑后,他需要大量的资料来认识这个男人。
他知道,在没有全面武装好自己的时候,最好不要来招惹这个男人!
“闵警官慢走。”
休泊又转回身,悠闲地靠著窗,看著那个闵警官从木棉道走过。直到他的身影模糊,突然一阵大风,卷著掉落的花叶,纠缠著他风衣的下摆,送著他走出了休泊的视线。
休泊拉回视线,茂密的木棉花在风中抖抖瑟瑟地跳起舞来,像一个个全身裹著火红霓衫的舞娘,在他面前狂野地翻滚摇摆。
这个夏已经走到了颠峰。等到夏天走过的时候,他和她会怎么样呢?
战家又会站在哪个位置呢?
休泊轻轻叹口气,从内袋里拿出手机。
“战青,你到书房来一下。”
战休泊举高了手中的陶瓷杯,表情开始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