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昊书原想追上去,偏偏一通紧急电话进来,他不得不先处理公事。而且他也希望给她一点时间冷静下来。
处于那个风头火势,无论他怎样解释,她大概也不会听进耳内,所以两天来他都按捺住冲动,等待八卦风潮过去。
虽说他想她应该是搬回雷家大宅去了,可是当他站在她租赁的公寓外,按了许久门铃还没有人回应时,他难掩失落。
驾车抵达雷家以后,他才知道她已取消休假,叫到万钧银行工作,于是车速朝银行驶去,却被冯迪交档于她的办公审训
“古先生,你并没有预约。”冯迪文站在门前,淡淡地说。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见嘉嘉。”尽管明白他们绝无私情,然而礼窘冯迪文一副保护者的姿态,他难免威到威胁。
“佑嘉不想见你。他说着,你底要令她伤心多少次才满意?”
“我没必要跟你交代,总之我现在就要见到她!”古昊书见他如同一尊门神,怒火不由得上扬。
“请回吧。”冯迪文丝毫不退让。休假忽地被叫回来,他已是一肚子气,看见雷佑嘉这两天自虐式的工作情况后,他的怒火转而烧向古昊书。
“你……”古昊书气极。
两名俊帅的男子在门前对峙的画面或许赏心悦目,可是两人身边的氛围也令人不敢上前半步。
直到办公室的门蓦地开启。
“开会时间到了。”雷佑嘉对着冯迪文说,看也没有看古昊书一眼。望见她明显地消瘦了,古昊书感到心脏被狠狠勒住。“嘉嘉!”他伸手想抚摸她苍白的脸颊。
她避开了。
“待会儿要用的资料看完没有?”她问。
“嗯。”冯迪文回应。
难忍遭到无视,古昊书一手抓住她的肩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拉回办公室,反手锁上了房门,任凭冯迪文怎样拍门,他都置若罔闻。
好不容易甩开了他,雷佑嘉回首,木然地盯着他。“古先生,如果你前来是为了贵公司的贷款事宜,恐怕你走错部门了,你应该前往财务部才对,佑楠会好好招待你。我赶着开会,实在没有闲工夫招待你,请你让开好吗?”
“我没有走错房间。你就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听听我的解释吗?”他微叹,她明显的拒绝态度让他难过不已。“你怎能不听任何理由便判定我有罪?”
语音刚落,古昊书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只是……立场好像转换了。
对,六年前他也不听任何理由,硬是认定雷佑嘉有份算计他,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他怎么会以为当立场转换后,她会给他解释的机会?
望见她的神情,他明白她与他想起同样的事,心情当下一沉,顷刻间明白她是绝不可能听他的任何话。
“嘉嘉,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情,那名记者不是我安排的!”他心急地抓着她的手臂,不失温柔地摇晃她。“如果你觉得我没有公开恋情感到不被尊重,那我现在立即召开记者会,宣布我们的婚事,好吗?”
“有需要做这些无谓的事情吗?!”她嘲笑。“反正你的目的已成,真的没必要如此委屈自己。”
眼眸纵然对上他的俊颜,焦距却是错开了。雷佑嘉想起自己明明下定决心
要跟他一刀两断,怎么在他的纠缠下,她竟然再度沉醉于他虚幻的温柔之中?她天真地对他产生希望,却不知道他只是利用她,什么“我不能没有你”、“我害怕失去你”……统统都是借口!可笑的是,她还对此深信不疑。
所谓的甜蜜,原来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
发现真相时的愤怒,在两天的时间里慢慢地沉淀,变成了失望,不仅是对他,她对自己也失望透顶。
失望到一个极致的地步,她觉得自己的心粉碎了,呼吸都变得机械化,再也没有任何事可以牵动她的情绪。
“我从来不觉得委屈!我对你是认真的!”她放远了的目光让他不由自主加重了手劲,逼使她直视自己。
“是吗?”她轻声反问,缓缓地扬起笑容。“认真地利用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不会有任何怀疑呢。”
“我真的没有!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跟那名记者对质,他可以证明我是清白的。”他急急澄清,“嘉嘉,如果我想得到最多的好处,娶你不是更好吗?有了万钧银行作后盾,对我是百利而无一害。”
“那只能说是你失算了。”她冷笑。“心急于抬高股价,所以没有作出长远考虑。做生意可不能那样躁进。”
“不是的!”他对自己的解释被扭曲感到无奈。“我真的想和你一生一世,难道你对我连一丁点的信任也没有吗?”
“呵,”她的笑意加深。“你觉得你还值得相信?”
她不想笑的,只是他的话实在太有趣了。既然他只是想利用她让股价回升,现在已经达成了,为什么还要胡扯一生一世?
“真的不是我做的……”他的语气混杂哀求,希望她能给他最后一个机会。
“哥哥早警告过我,偏偏我选择相信你,结果你欺骗了我。”她低叹。
“够了,古昊书,你没必要再做戏了,我没笨到会一再栽在同一个男人手中,我也没差到必须赖着你。那篇报导很快会被别的事件取代,以后我们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我不要!”他更用力地抓住她,深怕她下一秒会逃离。听见她的话,他陡地低咆,“是雷佑桦干的好事!一定是他安排记者,是他故意这么做。”
的确,若说是巧合的话,实在太让人难以信服,不过若涉及人为,一切便能理解了。
“现在他要破坏我们?难道你不能对我说一句抱歉,说你利用了我,是你不好吗?”难道她连一句歉意也得不到?
“我根本没有做过,为什么要道歉?”他从没想过要利用她得到任何利益,自然不需要感到抱歉。
“是吗?”她真傻,竟然以为他会为自己做过的事内疚,她太高估自己对他的重要性了。“好吧,我们也谈够了,请你离开。”她举起手打算挥开他。
“就说这全都是雷佑桦搞鬼,你相信我好不好?”他不为所动,大掌紧紧地抓住她。
望见他脸上夹杂着不服气、难过、慌乱的神情,雷佑嘉感到心脏狠狠地抽 动了下,尤其是他墨黑的瞳眸中闪烁的片片深情,令她不由得为之动容……
“佑嘉!”终于拿到了备份钥匙,冯迪文开启了大门,也扫走了她心坎中的迷雾。
趁古昊书错愕的片刻,她快速地挥开他的手,迅速后退数步,对冯迪文说:“古先生走错了部门,带他去佑楠那儿吧。”
语毕,她离开了办公室。
“我知道了。”他点头,走向古昊书。“古先生,这边请。”
盯着她的背影,古昊书深明口说无凭,于是也没有纠缠下去。
他就不信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是雷佑桦做的好事!
离开了银行大楼,他坐进车内,想起她刚才否定他时的情景。
原来……是这么的难受。她眼眸里的漠然,说明她的心如同一池死水,情绪再也不因他的言词有所起伏,对她来说,他成了最不相干的陌生人。
被误会的感觉真的一点也不好受。这六年来,他竟然要她承受这样的难过,他的确欠她一句抱歉。
不过,刚才那个情况,要是他道歉了,她定会认为他承认杂志的事是他所为。
他也真是的,为什么要为那篇报导而窃喜?看见绘影绘声的报导,他开始幻想两人未来的情况,想到她会嫁给他,为他生下儿女……纵然他一直很感冒私事暴露于众人眼前,但对于记者这次的多管闲事,他可是打从心底感激,因为这可以让众多觊觎雷佑嘉的人知道,她是属于他的!
然而,她却因为他。一句话误会了他……都是雷佑桦胡说八道,让她对他产生了不好的想法,进而产生误解!
他一定得找出证据,他绝不要跟她形同陌路,也不要成为她生命中的过去式。
她的现在和未来,统统都是属于他的!
“这样做好吗?”冯迪文终于按捺不住询问。
“有什么不好?”雷佑嘉偏首反问。
“现在说的可不是出差两三个星期,至少也得待在那边三年,说不定还要更长的时间。是因为古昊书吗?如果你是因为他而做这样的决定,我希望你可以多考虑一下。”
他们刚离开主会议室,现在正在回办公室的路上。两天前古昊书来过以后,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加上她于刚才会议中的发言,冯迪文不由得将两件事连在一起。
“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雷佑嘉摇头。“总得有人接下这差事,不是吗?佑楠现在有了女友,根本就不可能舍得下她,就算他愿意过去,只怕会误事。至于哥哥,他可以完美的把事情处理好,可是你觉得他能放心这边由我们看顾?他一定会两边忙个不停。这些年,他已经扛下太多责任了。所以最好的就是由我过去坐镇,反正这边的业务已经上了轨道,大家都很优秀,不用我操心。而且由我去的话,哥哥也会放心。我是不二人选。”
他们现在谈的是由谁前往上海,为年底于当地成立的分行出任行长。
“这些我都明白,可是你的身体……”
“差不多全好了。”她笑了笑。“而且我可没打算让你留在这边,你当然得跟着我过去。放心吧,你可以携眷过去。”
“我是没关系,”他道:“可是你肯定这样子好吗?你敢说跟古昊书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是怕她一时冲动,以后会后悔。在上海当行长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少说也要三五年,她真的放得下吗?
“他催化了我的决心吧。”她不讳言。“不过,我看起来是容易冲动的人吗?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说不定我在上海能找到一个比他更优秀的男人,甚至在那边落地生根,这样也不错。”
偏偏,心底隐隐抽搐,眼前掠过一双盛满了难过的黑眸,瞳心中闪烁着款款深情……她甩了甩头,这次她是真的下定决心了,再也不会为他动摇。
“你真的这样想?”他必须确定她想清楚了,否则往后的日子对她只是煎熬。
她点头。“你真的很罗唆,我当然是想清楚了。他……我对他已经死心了,我绝不可能为这样的男人虐待自己。”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对古昊书心存盼望,发现真相的那一刻,心坎的疼痛到了临界点,在痛得不能呼吸之际,她终于看清爱恋他的自己是多么的愚不可及,那破碎了又重新拼凑的希望已经碎成粉未,一遍又一遍的失望变成了绝望,微弱的烛光熄灭,处身于一个黑得连影子也不存在的空间,连灵魂也不再哀恸,不敢回首过去,也不相信能拥有未来……她只惊讶自己还能呼吸,再也没有情绪的波动。
只是那双美丽的眸子不分日夜纠缠她,折腾她那颗成了碎片的心。
“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我信你就是了。”冯迪文回以微笑。
雷佑嘉蓦地停下脚步。“虽然我真的很希望你跟着过去,不过……你其实可以留下来的。”
尽管她刚才戏称不会放他留下,可是她也明白他有自己的生活,也得顾及他的情人的感受。
“我不是答应了吗?我以为这样可以加薪,难道不是吗?”他问。
“可是……你的他……”
“他要毕业了,在上海找工作也可以,再不然你连他一起聘请不就行了吗?”
“我可不要看你们卿卿我我。”她哼道。
“他可是金管系高材生,绝对帮得上忙。”冯迪文卖力地推销情人。
“说不定他也不想来!”她举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