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欧阳尔和那三名大汉僵持不下的时候,富锦春不悦的出了声。
“好了,欠债还钱我想我们二少爷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还请几位先离开吧。”
这次那领头的大汉还没说话,身边站着的打手就先抢话了,“你说让我们走就走,你以为你是谁?别以为爷不打女人,不还钱,爷也是什么人都敢下手的!”
富锦春本来不打算把事情闹得太僵,可一听他这么说,心中一把火窜起,她冷冷一笑,“喔,朝着工部尚书家里的女眷下手?你是哪里来的胆子?!”
一瞬间两方人马之间气氛剑拔弩张,两个打手还撩起了衣袖似乎准备大打出手。
一边看着的欧阳姗、柳梳儿还有黄氏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全身抖个不停,柳梳儿更是吓得几乎要晕了过去。
欧阳尔傻站在一边,完全没想到这家里竟然有人敢直接对上这些人,而这个人还是他一直不太看得起的富锦春。
他心中顿时有些五味杂陈,复杂的眼神不停的在两边人马身上来回。
富锦春明白这场面持续下去,她是讨不了好,索性先下手为强。
“怎么?还要我请人来才愿意走吗?!”她沉下脸,示威的拿起旁边的扫帚瞪着他们,“堂堂尚书府的女眷和一群找上门的流氓大打出手,你说,这样的大消息,刑部会不会有兴趣呢?”
那几个汉子对于眼前的老弱妇孺自然是不怕的,更何况他们背后靠山硬得很,但是眼前这个女子的气势实在太惊人,他们也算看过不少官员了,这女眷也见过几次,还没有哪个有这种气魄的。
而且她抓住了他们的弱点,他们的确是不想也不能把事情闹大,要不是他们找不到人,在后门那里也见不到人,也不会冒险的走大门来闹事。
他只考虑了一下,然后就做出了决定。
“二少爷,那我们今儿个就先回去了,毕竟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尚书大人的面子我们多多少少也是要顾的,但二少爷,你可别忘了答应过的事。”领头的汉子找了一个退让也不显得难堪的借口。
富锦春对于他这种说法虽然嗤之以鼻,却没有打岔,能让人先离开就好了。
一场闹剧在富锦春的“英勇对敌”下似乎平静的落幕,等到不速之客都走了,富锦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严肃的往回看去。
“把大门给我关紧了,从今天起,除非必要,谁都不准出去。”富锦春下了严令,稚气的脸上有着不符合年龄的肃然。
欧阳姗扶着柳梳儿,想抗议却被富锦春厉眼扫过而不敢动弹,而发现找碴的人走了,明白自己接下来要被教训的欧阳尔更连话都不敢说了,就那样楞楞的站在原地,抖得像只鹌鹑一样。
富锦春看了不但不觉得同情,反而觉得这样的男人真是欠教训,而她非常的不介意在这一家之主不在时先让他吃点苦头。
不过她还记得先清场,毕竟在众人面前教训主子太过分了。
“已经没什么事了,还请老爷和夫人回厅里继续用早膳,大小姐也是。清风清竹,你们俩把表小姐搀回房里,先打水给表小姐擦擦脸,如果还是不舒服就请大夫过府来看看。”
黄氏见自己的儿子似乎惹出祸事,想向富锦春求情,却在欧阳老爷子的坚持下回了前厅,欧阳姗也不满的跟了过去。
等所有她认为不适合听到接下来谈话的人都离开之后,她才转头看着欧阳尔,脸上露出了一抹粲笑,只是那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
“好了,让我来好好的请教一下二少爷,你是怎么欠下那几千两的,还有……你房间里藏的那些银两是怎么回事?”
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富锦春的逼问下很快就明朗了,但是隐藏在后头的一些算计却让她紧皱着眉头。
一开始欧阳尔被人带去赌博逛青楼的时候就欠了银两,那时候数目还不大,府里也没人管,让他能拿银子去还,等到那次他向她伸手要钱却被拒绝之后,他开始凑不够钱去花用了,于是向今天来的那一伙人借钱,由于他偶尔还能在赌场赚个几把,几天内欠款也能勉强还清,直到玩乐所花费的金额越来越大,到最后欠下的数目加起来已经有几千两时,他才发觉不对,躲回家里来。
这事情听起来像是赌场和青楼联合起来一起骗他的钱,实际上却又不是那么简单。
因为欧阳尔说那领头的人告诉他,当真还不了银子也没关系,只要他大哥答应他们一件小事,那这些借条什么的自然都不算数,甚至还给他一笔钱。
他擅作主张,代替大哥承诺帮忙,只是他要回来求大哥时,欧阳祎却正好出了门,他一时找不到人,又不敢出去,才会被人给找上门来。
欧阳尔说到后来倒一派轻松,说什么凭着他大哥的权力,他们要求什么还不都是小事一桩,到时候必然会化险为夷,让她不用担心。
她的回答是让人把他架到府里的祠堂跪着,将他锁在里头只给清水不给吃的,打算让他好好的清醒清醒。
当官的不怕人要钱、不怕要东西,最怕的就是要一个承诺,也只有他这个傻子才会以为人家砸了几千两银子下了这个套,就只为了让欧阳祎答应一件小事!
只是现在欧阳祎不在,除了将那罪魁祸首给关起来外,她又能做些什么呢?富锦春苦恼了。
唉,管家难,管天真单纯的一家子更难啊!
在京城里的富锦春有着无法解决的烦恼,正在巡视主要堤防的欧阳谁也皱紧了眉头,抿紧了唇不发一语。
过去他巡视河工,发现了不少地方的堤防不是草草完工就是不能发挥效用,所以有些地方历经多年整治河
道,依旧是水患频传,他秉着认真负责的心态研究各处的历年雨量还有堤防高度和流量等,提出更有效的治水之法。
也因为这些年的兢兢业业,皇上才会让不到而立之年的他坐上工部尚书的位置,虽坐上了高位,他做事却不违本心,仍经常翻阅京城四处水利堤坝等资料,若有空还会亲自去视察,确定有没有需要改善的地方。
前阵子巡视时大多数的地方虽说没有高筑堤防,但依纪录来看,一般水患发生大约只有沿岸约五里的范围可能受灾,其他的地方应该是无恶的,但是他今日带着工部一些人来到中上游最大的堤坝查看时,却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堤坝里竟然累积许多淤泥,前几年加筑的堤坝似乎也有些问题!
他看过资料,这一两年京城这里雨水较少,但不至于达到干旱的地步。
这样的情况反而让他更加忧心,因为这样雨水少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两、三年,如若他预料得不错,未来极有可能因暴雨而造成水灾,到时候中上游的堤坝拦不住,率先溃堤,下游处的堤防又尚未高筑,那么下场只能说是不堪设想。
现在离下一个汛期只剩下半年的时间了,假若这时候再不赶紧把这些问题给处理好,只怕汛期到来时,百姓受的损失将是难以估计。
一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连忙高呼着木申让他收拾行李准备回京,而他则要好好想想这奏折该怎么写才能说服皇上相信他的判断,避免遭受更严重的灾难。
欧阳祎沉着脸和一群人快马加鞭赶路回京城,却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阴谋已然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