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瀞远看向哥哥。“你跟人家开什么咖啡馆?你行吗?这些钱到手只会被你败光。”
“你瞧不起我?!”徐明志胀红面孔。
“你有哪一点令我尊敬?”她受够这个只会啃爸妈钱的混帐,他一次次欺骗父母,说要去日本学料理,逼爸妈出钱让他跟名师学习,拿到钱以后却跑去买车,嗑药,上酒家,玩女人。
在外面混不下去,就回老家窝,说要孝顺爸妈,结果天天挂在网路,玩游戏打电话跟情色网站的小姐玩视讯,害家里电话费一度缴到十万块。他陆续闯了许多祸,乱搞女人关系,还要妈卖老脸去跟被欺负的小姐下跪道歉,赔钱了事。
不给他钱他就到外面跟地下钱庄借,弄到这间老屋抵押给银行还欠了一千多万,老爸因此丧志酗酒。
他是家里的毒瘤!所以当老妈提出为她好卖屋的想法,徐瀞远就知道一切是他的诡计。
可怜老妈还央央地为他求情:“瀞远!不要这样跟你哥讲话,他好不容易想要振作——”
连老爸都重燃希望,拜托她说:“给你哥机会,他想重新做人——我看得出来,明志这次是认真的,所以我跟你妈才会……”
“多认真?”徐瀞远问哥哥:“好,我问你,摩卡咖啡的材料是什么?你讲给我听?”
徐明志呆住。
徐瀞远冷笑。“早期的摩卡咖啡说的是喝起来后味像巧克力的黑咖啡,现在泛指有热巧克力和咖啡混合的饮料。要好喝的话,冲泡的水温最好控制在85度C……连我这个门外汉都懂的基本常识,你这个口口声声要家里拿钱给你开咖啡馆的人却不懂,你想开咖啡馆?我看你只是想过老板瘾!还是又想骗家里的钱跑去爽?”
“徐瀞远,你为什么老是跟我作对?”
“我宁愿被房贷压死也绝不卖掉这间房子,”说完,她愤慨地瞪着爸妈。“你们难道不知道这房子对我的意义?这是我买给甄宜的!”
“她已经死了!”徐明志喊。“都三年了,人死了又不能复生,你要为我们活着的人打算吧?卖掉房子你也轻松了,我也是为你好——”
“以前骗爸妈钱,现在连小妹的房产都想要,徐明志!你没人性!”
“我没人性?”他阴着脸嚷道。“到底是谁害死甄宜?!”
“你住口。”徐妈叱喝。“不准你这样说她!”
“我说的是事实,她自己也明白。就是因为内疚才不肯卖屋,活得像鬼。她是跟我们惺惺作态,好像她对妹妹多有感情——”
“我叫你闭嘴!”徐爸也骂儿子。“你好好讲,再怎么样,房子是瀞远买的,你不可以这样说她。”
“是她先羞辱我好吗?”徐明志指着瀞远。“你真聪明,嗄?知道我们要卖房子就闷不吭声赶紧把房子租人了,你阴险!”
“呃,不好意思。”孔先生打圆场。“我是很想帮你们卖房子,但是,要是没共识,之后会很麻烦啊,我也担心有纠纷。我跟业主那边也不好交代,请你们谈好再叫我来,毕竟现在房子租给别人了——”
“你放心,这房子不租!”徐明志抓了租约,要撕。
“你敢?”徐瀞远扑过去抢,徐明志揪住她,两人拉扯,其他人赶紧制止,混乱中,徐明志扯瀞远头发,甩她一巴掌。他的肚子也被徐瀞远痛槌一记,然后是刺耳的撕裂声。他不但撕了租约,还揉烂了。
徐瀞远被哥哥打跌在地,嘴角渗血,脸也肿了。徐明志如发狂的野兽还要上去踹妹妹,徐妈抱住儿子痛哭。
“不可以这样,你不可以这样啊!”
徐爸赶快挡在女儿身前,气得要打儿子。“你打人?畜生,你敢打人?跪下给你妹认错,不肖子,混帐!”
徐瀞远冷笑,看着爸妈。“你们看看?!这种畜生,你们还信他?你们想把自己害到什么程度?我死也不卖房子。徐明志,你甭作梦,你败家子!”
“你不要再刺激他了,你走,快!”徐妈赶徐瀞远出去,怕儿子伤她,连邻居都跑出来看他们争执,窃窃私语。
徐瀞远拿起揉烂的租约,走出去。
她到巷口便利商店,买一罐冰雪碧,坐下,将被撕毁又揉烂的租约摊平。她啜着冰饮,无视身上的伤,也没疼痛感,更不理会周遭投注过来的好奇眼光。
她无所谓,她什么也不怕了,如今这条命,是为了妹妹活下来。在随妹妹离开前,她还有件事要做。在这之前,她会苟活着,直到事件终结。
郭馥丽病歪歪地从医院吊完点滴回来,看到合约备注凶宅,她震惊,抓着租约激动颤抖,以她残存体力,咆哮程少华。
“是凶宅你还签?!”
“冷静点,肠胃炎还这么激动。”程少苹淋了暴雨,此刻身体不适,躺在长椅,频打喷嚏。
“我好像发烧了。”他瞅着卧在胸上的褐色胖猫大喜。
“你压得我快喘不过气了,你又胖了呴?”
大喜盘踞主人胸膛,彷佛是主人宠妃。
“我也吓到了,”潘若帝递姜茶给程少华。
“是凶宅,难怪那么便宜。”摸他额头:“发烧了喔。”
“咳咳,我需要休息,我进去睡了。”程少华试着把大喜拨下来,大喜不爽露牙呜呜警告。
“不准睡。”郭馥丽将租约扔在茶几,指着他。
“马上跟房东取消,我们不租了。”又瞪向往椅子边边坐下的潘若帝。
“小潘,你无感吗?你要住凶宅吗?你不怕鬼?!这时候还弄什么姜茶给他?我们要住鬼屋了。”
“嘘。”潘若帝食指贴唇前,示意她小声。“大家冷静,来,你坐下,喝杯茶,慢慢讨论,不要为了房子伤感情。”
“约都签了是要慢什么?马上解决。小潘你说,你要住鬼屋吗?立刻表态!”
“不要夸张了。”程少华更正:“是凶宅,不是鬼屋。”
“小潘?!”小郭催潘若帝表态。
潘若帝被那杀气腾腾的目光一瞪,肩膀一缩,小小声答:“我也觉得不要住比较好……很可怕,啊——”
被程少华踢下椅子,潘若帝瞪他。“我煮姜茶给你欸,你还这样。”
Yes!小郭下结论:“两票对一票,取消租约。”
“押金已经付了。”程少华说。
“我可以想办法跟房东乔,把押金要回来。”
“白纸黑字立的约,你以为是写剧本?可以改上万遍啊。”
“大不了我牺牲点,押金要不回来我出。这行了吧?”
小潘最公平了,他说:“这样小郭太牺牲了,怎么可以让你付,两万块大家一起出好了。”
“我就知道没白交你这个朋友。”小郭啜泣,但没眼泪。
程少华冷笑。“想不到风里来火里去的小郭同志,竟然畏惧凶宅到这等程度,胆小如鼠。”
“靠!你笑吧,为了我的幸福,我不要住鬼屋。”
“再更正你一次,是凶宅,不是鬼屋。”
“一样啦。”
“你对鬼的恐惧实在可笑,你们且冷静想一想。”程少华终于将大喜从胸膛拨下来,他坐起,对他们晓以大义:“试问一下,你去翻报纸,人杀人、人害人的新闻多得是,但鬼害人的?鬼杀人的呢?一件都没有。倒是一堆神棍借鬼的名义吓唬人,骗财骗色。啧啧啧,想不到尔等这样简单的事实也无法分辨,智商真是——”
“华哥说的有道理欸,你不觉得吗?”潘若帝问小郭:“而且租金超便宜,地点又好,押金又都付了。小郭,不如租了吧?啊——”他被小郭扔来的抱枕击中。
“你这个墙头草!你可恶!”小郭作势要掐潘若帝,潘若帝惊呼。
“大喜救我。”潘若帝捞起大喜,挡在身前。大喜露牙,呜呜警告郭馥丽。
“啊——”小潘惨叫,可怜的他,又被程少华踢了一脚。
“警告你,对我的猫放尊重点,它很老了,德高望重,你要尊重它。”
噗,忽然恶臭来袭,众人掩鼻惨呼。
“大喜!”
“它又放屁了。”
“臭死我了啊——”
混乱中,郭馥丽手机响,她接起——
“徐小姐?是,我正想打给你,房子的……什么?补合约,合约弄丢了?”小郭按住话筒,仰天长笑,对另外两位室友说:“天助我等,这是个sign啊!房东把合约弄丢了要求补签,我们刚好可以——啊,程少华?!”
电话被程少华截走。“合约怎么了?是,没问题,明天下午补签,OK,掰——”手机还给小郭。
小郭惊骇,张着嘴,看着程少华,不敢相信。
“你……你怎么可以自己决定?”
“因为我想住。”
“你……你忘了刚刚我们投票?二比一,你要尊重民意啊!”
“因为我独裁。”
“你……你好霸道。”这句是潘若帝看不下去说的。
“我霸道是因为我不需要你们同意。”程少华抱起大喜,大喜唬唬叫,露牙瞪视那两人,助长程兄气势,程少华看着他们。
“这样吧,我讨厌勉强别人,更厌恶浪费时间协商,我就挑明了说,一万块我自己租都没问题,房屋美,屋况佳,地点好,我很满意。哪怕分租出去都还有赚头,你们两位要不要跟,随便。”
“你凭什么这么嚣张?!”小郭握拳怒吼,程少华上前一步。
“凭跟我住,有人可以帮你修本,”又看向潘若帝。“凭我能负担得起,不需靠任何人。”
最后下通牒:“不愿意跟随的,我掰了。”
讲完,闪人,去房间睡觉,一路捧着大喜,它继续呜呜呜示警,彷佛在嘲笑被抛弃的潘若帝跟郭馥丽。
“呜,他太无情了。”郭馥丽跌坐在地。“我受到打击,我好伤心,我们在他眼中不如猫……”
“本来就是啊,你今天才知道吗?”潘若帝真是很能面对事实,立刻端起姜茶,追过去。“哥哥,哥哥,小的随你,小的对您忠心耿耿啊”
房里,程少华坐在床沿,接下潘若帝奉来的姜茶,啜一口,放桌上,拍拍小潘肩膀。
“明智的决定,毕竟,比鬼更凶的,是现实啊。”
“唔,华哥教训得是,小的记住了。”
房外传来郭馥丽粗暴又悲凉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