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紫衣的脚小,步伐不够大,足下不稳摇晃了几下,好几次险象环生,脚踩空而误中陷阱。
幸赖身侧的男子不只一次的紧握着她的手,让她在危急之际又站稳身子。一次又一次避开险境,越过惊险万分的机关。
只是跳完最后一颗石头时,再往前走一段之后,风紫衣的脸也拉下来了。
「我觉得不好玩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一道门,她看了那扇约十人高、五人宽的巨大石门一眼,心凉了大半。
「累了?」祁天昊不舍地为她拭汗。她苦笑。「累得快走不动了,我们耗在这地底有一夜了吧,外面可能都天亮了。」走在山洞里,她根本搞不清楚经过了多久。
「不,大约两个时辰。」外头该是天正蒙蒙亮的时分,「我背妳吧!」
「不要,我累了。」他真的低下身,但她没有爬上他的背,反倒是学他蹲下身子,像是在他耳边撒娇抱怨,但说出来的话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我有点担心,刚刚那个石子路,那家伙一个人过得来吗?」
「这么想整他?」他轻笑着拉她起身,将她拥入怀中,抚着乌黑长发的手轻柔又爱怜。「妳放心,虽然歌谣上说要两人同行,但那只是提醒找宝藏的人而已,其实有方法可以代替,只要带点石子或重物在身上,拿石头替代另一个人触动青石就好了。」
嘟起嘴,她似乎不甘愿想到解决办法的人不是她,「可是他有这么聪明吗?」
「他是谁?那家伙老谋深算,不用我们担心,我倒是比较好奇妳想怎么整他?」
「这个……」她故作神秘的左右摇了摇手指,「这是秘密,哼,他敢整我,我当然要十几倍的还他,你不用担心我委屈了。」
「妳就是这不输人的个性吸引我。」他低下头,轻轻吻上染羞丹唇。「教我一辈子移不开视线。」脸色微红,她轻轻推了他一把,「别闹,还不想想怎么开石门?」
「妳不是怕他追不上,那我们就多等等他。」他又是一吻,意犹未尽地尝遍她的香甜。
经过了一个缠绵的吻后,她微喘着瞪他一眼,「等……等够了,想想法子吧,还是你想让他追上后看我们表演?」他要是敢点头,她就把他往刚刚的池子推。
无奈的一叹,祁天昊转过身,开始研究石门。
他试着推动它,可是重达千斤的石门文风不动,依然矗立眼前,彷佛在嘲笑他不自量力。
「不,不行,这应该藏有机关,妳唱歌谣来听听。」一定有开的办法,既然不是使力,就是智取。
想了一会,风紫衣摇摇头,「后面的好像都跟这石门没关系,要不,我们找看看,也许石壁上有机关。」两人同时在门四周找寻机关把手,风紫衣四处摸索着,忽然摸到一处凹陷,她凑上前看个仔细,凹陷的形状像是鸟、孔雀、凤凰之类的……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这形状似曾相识。
片刻,她似想起什么,低叫一声,拉出常年挂在颈上的金锁片,把线拉掉,将金锁片放进洞中,果然刚好,凹陷的洞包裹住像是高鸣振翅的凤凰。
霎时,山摇地动,细石滚落,原本闭合的石门缓缓向两侧移动,一道刺目光芒由内射出。
两人还来不及感到喜悦,尾随而来的曹惮承忽地现身,一把拉过风紫衣,一把长剑已架在她颈子上。
「不许动,全部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天下财宝尽入我手,我发财了、我发财了,哈哈……全部是我一个人的……哈……哈哈……」
他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这一刻了,之前他见事迹败露,立刻机伶的溜之大吉,不甘心功亏一篑的他潜入祁府,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不但躲避了追兵,还探听到他一直以来亟欲得知的宝藏下落。眼看所有财宝都是他的囊中物了,他可东山再起,红月皇朝马上就要易主,他得意狂喜。
「是,你发财了,财宝都给你,你别伤了紫衣。」祁天昊皱紧眉头,紧盯着他。
他疏忽了,小心谨慎这么久,却在石门一开的那刻松懈了,他真该死。
「不,现在是我说了算,用不着你指挥,你的宝贝现在在我手中,我就是要你自残你也不会拒绝吧。哈哈哈——」看到风紫衣拿出锁片,他就知道宝藏近了,才能觎准时机抓人威胁!他低头看了风紫衣一眼,猖狂的笑了,「我想起一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没想到妳就是石家后人。」
她气得握紧拳头,「是你吧,是你杀了我的家人是不是?」
「哈哈——妳说错了。」曹惮承阴恻恻的笑了,「我没有杀,我是烧!妳的家人、族人都被我烧光了,妳气不气、恨不恨?妳恨也没用,妳还不是帮我找到宝藏了,我真不懂那些笨蛋石家村的人在想什么,如果他们知道结果还是如此,不晓得会不会再气死一次?哈哈——」
风紫衣闻言气到咬破了嘴唇渗出丝丝血丝,祁天昊看了心疼不已,「紫衣,别这样,都过去了。」
「怎么会过去了呢?你知不知道那些愚民害死多少人?连那个佟忌仇……」
「忌仇是你所害?」祁天昊死盯着眼前害了好友的人,他绝不原谅这自私自利的无耻之徒。
「用得着这么吃惊吗?谁教他也是嘴硬,算了,我陪你聊这么多做什么呢,反正你也快去陪他了,到了地底,你们三个再促膝长谈吧,哈哈——到时你们多的是时间,我不在乎当你们茶余饭后的聊天对象,聊我往后会有多少钱!」他乐于送他们走完最后一段路。
因为宝藏就在面前,曹惮承反而不急了,他像是玩弄垂死老鼠的猫,不可一世地想让祁天昊知道他的得意和无所不能。
祁天昊恨恨的开口,「呸,那也要看你带不带得走,你一人两手能拿走多少宝物?别忘了,你现在可是钦犯,拿着那些珠宝能去哪?」
「用不着你操心。」曹惮承脸色变了,口气阴狠,「下辈子投胎别再遇见我,有多远滚多远,不然再吃一次亏,死不瞑目呀!」
「你……」祁天昊一脸怒色地想上前,但是顾忌紫衣在他手中,只能强自忍着怒火。
风紫衣突然笑了,一改之前的愤恨,「曹国丈,我想宝藏在前,之前那些恩怨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你也别真的赶尽杀绝,我们合作可好?」
「哈哈——我剑还架在妳颈子上,妳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真要杀了我们,你拿得到财宝吗?」
曹惮承收起狂笑,眼一瞇。「什么意思?」
「虽然石室已开,宝藏就在前方,可你不怕还有机关,让你看得着,摸不着?」风紫衣说得煞有介事,「我可以明白告诉你,要拿到宝藏需要靠口诀,但我的口诀可还没完哦。」
「妳想骗我?」曹惮承心中起疑,但仍不敢轻信。
她微挑眉,笑得好和善,「你怕什么?我呢,在前头为你领路,要是有事也是我先出事,绝对伤不到你一根寒毛,你意下如何?」
「那妳想得到什么好处?」他能当到国丈就是相信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故作为难的颦眉。「不用多,分我们一点,够我们快活一辈子就成。」
「要是妳中了机关可就什么也得不到了。」曹惮承阴沉的眼中闪着狡脍,因为死人用不到银子。
「总要赌一赌,起码我有一半的机会。」她就赌他恶人无胆,不敢走前头。
「好,妳走前面,祁天昊第二个。」曹惮承自作聪明的将两人往前推。
只是风紫衣才走两步便停下,曹惮承狐疑的问:「妳想耍什么花招?」
「没什么,我怕口诀有些忘了,先复诵一下,免得危险。」她高声喊着,让身后隔着一个人的曹惮承可以听见。
曹惮承挥挥手,示意她继续。
她压低音量吟唱,「银眸兽目利如锋,身子一蹲避风头,螃蟹走路横着行,左横三步退一步,低头迥身学木滚,莫等虫儿咬你身……天昊,你可听清楚了?」
「嗯。」走在她身后的祁天昊,沉沉应了一声。
「喂,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会有默契吧?」她似开玩笑的问起。
「妳放心,我不会松开妳的手。」抬手,他牵住她的手。
「那好。」她抬起头往前行。
宝藏堆前方的石壁,有个像狼头的石雕像,看来只是一般石雕,但当风紫衣一行人走近它约十步距离时,突地,它的眼睛闪了一下。
这一闪,走在前头的两人立即身子一蹲,感觉有道风从两人头上划过,不等思考,两人随即曲着身往横走,走了三步后退了一步,又随即转身。
当下,祁天昊双臂一伸,环住前行的人儿,两人如滚动的圆木滚向石室一角,一道银色光芒倏地划过他们刚站立的位置,凄厉的惨叫声随即扬起。
等两个人回过神,在转向刚刚曹惮承站着的位置时,笑了……没办法,他们本就不是良善之人,见到恶有恶报,自是开心喜悦。
「……救……救、救我……」凄厉的惨叫声来自于曹惮承。
风紫衣研究了一会,才开口,「我猜,兽目射出两支箭,就是他肩上那两支,把他固定在石壁上,嗯,这箭的材质不错喔。」祁天昊也不遑多让,「贯穿他右腿那两支,应该是我们横着走的时候,从我们身后过去的那阵风,往后退的那一步……嗯,这角度是斜的耶,算得很高明,正好刺穿他的右脚掌。」
「不,我觉得迥身这一箭才厉害,正中肚子……不过我个人更欣赏学木滚这招,你看他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针多准确啊,看起来像是专为他设计的,身高跟脸型大小都符合。」老天爷都在暗示他们没整错人。
曹惮承还当自己是掌控大局的人,气急败坏的怒吼,「你们……还在聊、聊什么!还……不快来救我……」
虽然他身上插满箭跟针,但一时之间还死不了,只是他痛得要死,再不救治他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他生气了。」风紫衣一耸肩,状似无奈,「那好吧,我们回家吧。」
闻言,祁天昊连忙跟上前,「好。」他很听话。
「那、那……我呢?」这次曹惮承吓傻了。
「你不是很喜欢金银珠宝吗?那你就自己一个人看到天荒地老吧,不过可惜了,咫尺天涯,你永远看得到摸不到,但你放心,你的永远也没多长。」她本来就有意整他,但她还真不知道,这机关设计者这么得她的缘。看这琳琅满目的珍珠、玛瑙、翡翠,玉石铺满地,排列整齐如人高的金元宝、银锭子多到眼花撩乱,不知该从何数起,但她一点都不感兴趣,拍拍手便打算走人。
「妳不想要?」临走前,祁天昊问了一句。
「不要,那上面不晓得沾了多少人的血,脏死了,我不要。」况且那是红月皇朝留给皇室的财产,她只有在离开时,把墙上的金锁片拿下,这是娘留给她的遗物,她只要这个。
金锁片一拿下,石门随即缓缓关上,凄厉的哀号声萦绕地底良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