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妈妈,我要告状,冯老二欺负我啦!他说我又重了,胖得向一头猪,人家不过不小心牙齿碰到他的肉而已,他居然过分的拿我的身材大做人身攻击,我的心灵受到严重创伤,我要求补偿……”
除了不姓冯,何春风俨然是冯家另一个孩子,她那对感情如倒吃甘蔗越来越甜蜜的父母一相偕出游,不管她本人意愿如何,一定会被“请”到冯家作客,当个受宠的小公主。
而且一见到疼她如宝的冯母——刘玉云女士,她这个明明已经是二十四岁的女人,马上化成十岁小女孩,挨到人家怀中撒娇。
这情景不时上演,对冯家男人而言早就习惯了,她要是超过三天没出现,他们反而忧心忡忡,赶紧派个人过去了解一下。
“何春风,你少颠倒是非,你在我手上咬出个牙印还死不承认,打小报告的行为更不可取,你到底有没有身为人的自尊?!”竟然反咬他一口,简直太嚣张了。
因为停车,晚进门一步的冯天纲一听她恶人先告状,脸一沉,气呼呼地走上前做了个要把她当衣服拧干的拧扭动作,警告她小心祸从口出。
“冯妈妈,你看他啦!在你面前还摆出一副流氓样,我家有根赶牛的藤鞭,我拿来借你抽他一顿,他实在太坏了,没口德,你不打不成器。”她吐了吐舌头一点也不把他的怒意看在眼里。
“何春风,你敢说我坏……”迎面飞来一盒面纸,中断了滔滔怒语。
“哎呀!自尊一斤值多少?你横眉竖目的模样好可怕,冯妈妈快救我,你儿子要杀人了,赶快用伟大的母爱感化他。”嘻嘻!气死他活该,老爱跟她计较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何春风……”他气得一把捏扁面纸盒,狠狠地瞪着朝他扮鬼脸的可恶女人。冯天纲跨前一步想赏她一记爆栗,谁晓得母亲大人的化骨绵掌技高一筹,往他腰肉上一掐。
“你有完没完呀!老是连名带姓的吼我的小春风,光长个个不长脑,好歹你也大她六岁,让她一下不行吗?”
“妈……”他是受害者呐!
“叫妈也没用,不对就是不对,哪由得你哭爹喊娘,人家春风是一个面皮薄的女孩子,你这大男人干嘛处处找碴。”刘玉云一味的偏袒,好像儿子是外人,专门欺负她的小宝贝。
“她的面皮薄?”听到快吐血的冯天纲揉揉被拧转一圈的腰肉,有些不平地抗议,“妈,我才是你亲生的儿子吧!你胳膊向外弯的也太严重了。”
出身书香世家的刘玉云睨他一眼。“没听过‘兼爱’吗?你这鸡肠乌肚是跟谁学的,人的视野要放远,不要在小事上打转,会成不了大气候。”
冯家老妈的偏心由此可见一斑,她实在太喜欢嘴甜又讨她欢心的邻家女娃。
不过也不能怪她偏宠人家的女儿,她出生的家庭连着数代以男丁居多,打小一堆堂哥堂弟,表哥表弟,就她一个女的倍感孤单,想找个人说知心话也十分困难。
后来她嫁进的冯家和她娘家的情形差不多,男多女少,因此她下定决心要多生几个女儿为伴。
可惜天不从人愿,她怎么努力还是落空,甚至为了拼个女儿而把身体搞坏了。
后来何家夫妇抱着刚满月的女儿上门来送红蛋,不只是小女孩福厚,或是其他因素,何春风每来一回,她的健康状况便好上一些,到最后就慢慢康复了。
所以她一直称何春风是她的福星,这些年她百病全消,连点小病痛也没有。
“就是嘛!冯妈妈说的可是金玉良言,你要牢记在心,我胆子小,禁不起你一天到晚吼来吼去。”何春风装出害怕的表情,可眼底笑意骗不了人。
她有两张王牌,冯爸爸、冯妈妈,谁也动不了她。
“小人得志,最好你胆小如鼠,连点吼声也听不得。”敢捋虎鬃,她的胆子能小到哪儿去。
小猫似的无辜瞳眸眨了一下。“我是比你小呀!你看我不是很认命的被你管,你叫我往东我就不敢往西,你有看过比我更乖的人吗?”
呵,不往西就走南北,人生的选择不只是一条路。
“你……”这魔女,装可怜最拿手,信手拈来毫不费力。冯天纲莫名地想笑,无力又……多了一丝宠溺。
她真是他的克星,天生来压他的魔障。
“好了、好了,小两口别拌嘴了,快过来吃饭。”这两个孩子呀!何时才能长大一点,老让人操心。
大家长冯正祚的话立即掀起一阵涟漪,被配成对的“小俩口”不约而同的发出抗议。
“谁和他是小俩口,我又没有被吼的被虐倾向。”
“谁和她是小俩口,她那身肥肉足以煎出一锅油。”
被虐倾向?
一锅肥油?
一说完,两人同时瞪向对方,一副“你死定了”的样子。
见怪不怪的冯家人只是会心一笑,没做仲裁人调解。这两人闹归闹,总还有分寸,即使闹得屋顶快掀了,到头来仍是风平浪静,啥事也没发生。
“春风,吃饭了,有你爱吃的回锅肉,三杯小卷和鲜鱼汤,来,尝尝看这汤头够不够味。”刘玉云挤开儿子,笑得如泡在蜜缸似的挽起邻家女娃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怎么又一桌辣?”看到满桌菜色,拧起眉的冯天纲不满地抱怨一声。
刘玉云假笑地横了一眼。“怕辣就别吃,没人勉强。”
“哼!偏心。”他故意唱反调,夹起某人最爱的三层肉,放进嘴里大口咀嚼。
他不是不能吃辣,而且在多年的训练下,他对辣的接受程度越来越高,但除了汤以外的菜肴全鲜红一片,说实在的,还满触目惊心的。
不过在看到某人吃得眉开眼笑,津津有味时,紧抿的嘴角也微微一弯,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嗯!真好吃,冯妈妈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你一定要活到两百岁,不然我肯定被我妈妈的烂厨艺毒死。”何春风边吃便眯起眼陶醉,还不忘挑了冯妈妈最爱吃的雕花鱿鱼到她碗里,狗腿一下。
“你喔!这张嘴巴越来越甜了,不枉费我疼你一场。”刘玉云笑呵呵,吃着她夹来的鱿鱼。
“我人见人爱嘛!”她不知羞的自吹自擂。“冯爸爸多吃一点鱼肉,补精补气补眼睛,以后看公文不用太费神。”
看了看煮得入味的鱼头,冯正祚为之失笑。“看来我要补的是脑。”
虽是笑话一句,但他却动容不已,就连结缡多年的妻子也不晓得他偏爱鱼头,还以为他爱吃鱼身,每回烹煮鱼类总是不见鱼头。
而邻家的女娃却细心地发现这件事,每次都以逗趣的方式不让他难为情,硬是强了鱼头往他碗内搁,怎不教人窝心。
果然还是生女儿好,贴心。
“冯大哥也吃肉,你最近好像瘦了,要好好保重身体,钱少赚一点没关系,一生快乐最重要。”像她多好,生平无大志,优哉游哉地过她的懒人生活。
何春风把一块自己不敢吃的肥肉丢给冯天纶,一旁的某人见了不快地撇嘴。
“哼!”
“你哼什么哼,吃饭不吃饭梗到鱼刺呀!”小鼻子、小眼睛,心胸狭窄。
“我呢?”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男孩,冯天纲手拿着空碗往前一递,还幼稚的以筷子敲着碗缘。
“乞丐才敲碗,你真的很不成熟欸!”她噘了噘嘴,把一块特大的肥猪肉盖在他碗上,打算撑死他。
两人看似不和,但默契十足的互动,落在冯家其他人眼中是好笑居多。
他们是对欢喜冤家,除了彼此,怕是没人能容忍他们的脾性。
饭后,刘玉云拉着何春风回房试衣,而冯家父子则走入书房,商讨公事。
“天纲,你的研发产品目前进展如何?”
在父亲面前,依然我行我素的冯天纲翘起二郎腿。“只剩下最后的测试便可上市,我正在调整收发讯号的长短,让即使在水底一千公尺也能收到折射讯波。”
闻言,他点了点头。“嗯!要小心别让机密外泄,同性质的公司正虎视眈眈你手上的研发产品。”
“我会的,谁也别想拿走我的心血结晶。”他说的蛮横,眼露凶光。
冯正祚笑了笑,为他的自信感到满意。“天纶,明天的合作案可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