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坏了吗?”
从客厅、浴室、再回到床上,温允斌也知道自己今晚是有些需索无度,看著怀里粉颊嫣红、轻喘吁吁的娇妻,眸中盛满依恋与爱怜。
“还好。”
莫雨霏贪恋著丈夫温暖的胸怀,更偎近一些。
“这是想再来一次的意思吗?”
“才不是!”
抬头看见丈夫眼中的促狭,莫雨霏这才明白自己被戏弄了,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可随即,她浅叹一声,再度窝进丈夫怀抱,紧紧拥著此生最爱的男人,害怕一松手便再也触不著他。
她好讨厌如此患得患失的自己。
但是她又能怎么办?她爱这男人爱进了骨子里,浓情渗入了血液,像染了毒瘾般镀他不可,无论如何也无法洒脱地放手。
她不想离婚,也不想分居,她该不该自私地拿孩子来束缚他即将离去的脚步,阻止他追寻更优秀的人生办理。
因为如此深爱,即使痛苦,她仍想试著改变自己来讨好丈夫,可是万一尽了全力仍及不上他的要求,是不是该忍痛放手才是对他好?
“我爱你。”
莫雨霏一震,没想到还会从他口中听见这句缠绵的爱语。
“你向来简单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复杂的事?我又是做了些什么,让你这么不安?”
温允斌轻抚著她柔顺的长发,跟著挪动身体好与她平视。
“为什么逼自己做不喜欢的打扮?”
妻子穿著那件洋装有多不自在,他心知肚明。
至于她焕然一新的造型,温允斌更是印象深刻,因为今晚周御丞才拿著吕可杏拍过的杂志向他抱怨,说什么设计师干么每件衣服不是露胸就是露腿?就不能流行从脖子一路包到脚跟的衣服吗?
他实车懒得回答那个妒夫的蠢问题,倒是记得照片里吕可杏的打扮,和雨霏今晚的性感造型如出一辙。
他不得不承认妻子这样的打扮的确特别性感诱人,感觉像玩变装秀,很新鲜,不过自己更了解她绝不是贪图一时新鲜有趣才会模仿吕可杏,事情恐怕和她这两、三天来的魂不守舍有关。
“对我而言,你就是你,就算不求新求变,我也永远不会少爱你一分,明白吗?”凝望著她迷惘的眼,他不免忧心。“雨霏,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学吕可杏的打扮?”
莫雨霏诧异地对上丈夫担心的眼光,万万没料到他竟然一眼就识破了自己的用心。
但他不是觉得她和吕可杏相比之下样样不如人,让他失望,打算要离开她,为什么还要一再说爱她?
今天一整天,她尽力照著吕可杏在杂志上的装扮改造自己,先在外表上下功夫,日后再求增进内涵,一切都为了重新赢回丈夫的心,他今晚的热情不就是因为她的改变吗?
现在他又说她不用做任何改变,他也依然爱她,语气如此认真、目光那样真诚,把她搞糊涂了。
“你不是希望能有个像吕可杏那样出色的妻子,所以这阵子才积极安排我和她相处,想要我学习她?”
温允斌瞪大眼,像是听见彗星即将撞地球似的,一脸震惊。
“想要吕可杏那样的妻子?我又不是疯了!”他压根儿没想过她竟然会有那么大的误解。“我只是想找个信得过的人带你交交新朋友、拓展你的社交圈,御丞主动向我推荐他老婆,我也觉得你和吕可杏还算有话聊,所以才请她有空带你一起出去走走,只是这样而已。”
温允斌坐起身,无比认真地慎重声明。
“你跟吕可杏交朋友就好,不必为了学她去做任何改变,你就是我的理想老婆,从头到脚、由里到外都是我最爱的标准舆范——不对,应该是说不管你长发、短发,直发、鬈发,穿得像欧巴桑还是名模,什么模样我都喜欢,拿十个吕可杏跟我换我也不要!”
虽然吕可杏才刚荣获网友票选“梦幻娇妻”第一名,又是好友的亲爱老婆,这么贬低她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在他心里的确无人及得上雨霏,这是从未改变的事实。
“既然爱我,为什么又说要离开我?”
莫雨霏跟著起身,凝视丈夫的目光满是幽怨与迷惘,还泛著点点泪光。
情绪的压力到了临界点,她猜不透丈夫的心思,也不想再猜,不如豁出去,当面向他索求答案。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开你?”温允斌一头雾水。
“上周五,我听你在书房跟别人讲电话时说的。”她记得清清楚楚,不容他耍赖。
他皱眉,听她往下说。
“你说分开一段时间对你和我都好。”这些话,她牢牢记在心头,要她说出口更是心痛。“还说既然你随时都可能离开,不如趁早让我学著适应独立生活,到时候才能毫无牵挂地离开我。”
温允斌记得那通电话。
当时,他和周御丞聊起自己决定狠心送雨霏出国读书,只有如此才能让她远离他的过度保护,学著独立自主。
“然后,你一回房就命令我出国读书——”
“命令?”他看来对她的形容相当不以为然。
“嗯,你命令我,不管我愿不愿意。”莫雨霏越说越委屈,完全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因为你想和我分居,又怕我不答应,所以用出国读书的借口要我离开这个家。”
她说著、说著,忍不住掉泪。
“我也知道自己比不上那些达官富商的老婆,她们不是出身名门,就是什么名模、明星,要不然就是留美留英,精通多种语言,只有我什么都不是,你厌倦我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我也不敢问要怎么做才能挽回你的心,只能自己去猜、去改进,可是……你又说你依然爱我……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还要不要我?”
“说完了?”
温允斌伸长手臂从床头抽了张面纸,轻柔地为她拭泪。
“如果我说不要,你就会乖乖离开?”
莫雨霏倒抽一口气,倏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恐惧让她再也无法思考、不能言语,生怕这便是他的答案。
“你不会,也不能,因为我也是如此。”这是他的答案。“爱上你,我倾尽全力,再也无法爱其他人,我一心一意只想陪你到老,从未想过要离开你,我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让你幸福,从以前到现在,这个心意不曾改变,你怎么会那么傻,宁可一个人胡思乱想也不来问问我,把自己逼到快崩溃的地步?”
温允斌又气又怜地抱紧她,怜的是妻子,气的是他自己。
蜜鸥给的代办中心资料在他桌上摆了好几天,他连进一步确认的勇气都没有,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夫妻尝尽苦头。
天知道光是想像跟雨霏分隔两地生活,已经让他万般难舍,说出口以后,他马上想辞去立委职务,把自己打包拜托她一起带走,只是碍于男人颜面,不好表现出他严重的恋妻情结,只能咬牙忍住,强颜欢笑。
还以为自己为了妻子牺牲的情操很伟大,哪晓得他竟然被当成一朝功成名就,便想将糟糠妻踢到天涯海角的混球——
唉,自作孽的他真是欲哭无泪。
“我还是不懂……我明明亲耳听你说要离开我。”
丈夫的意思应该是仍爱著她,也没有离开她的打算,可是莫雨霏依旧厘不清前因后果。
“好吧!别说了,听我跟你把话说清楚。”温允斌捧起妻子哭得泪涟涟的小脸。“还记不记得几个月前我被枪击送医的时候,你在记者面前说了什么?”
莫雨霏点点头,她当然记得。
那阵子电视台强力播送她穿著家居服和拖鞋,像个疯女人一样哭求大家让她进医院见丈夫一面,夏?还笑她简直像孟姜女投胎,好怕医院会被她哭倒。
“你说,我要是活不了,你也不能活了。”只是说出口,他仍然一阵心惊胆颤。“我醒来后你还说,除了我你什么都没有,没有我,你该怎么办?当时我才觉得害怕,发现自己竟然没想过万一我比你先走一步,你一个人该怎么过?”
“不是说好了,谁也不离开谁?”莫雨霏轻抚他已微露青髭的俊秀面容,眼底盛满浓情。“我们说过要彼此相依为命,要水远陪在对方身边,所以——”
“所以万一是你先走一步,不管当时我们有没有孩子,我处理完后事立刻为你殉情——”
“不可以!”
“我也不许你那么做。”温允斌牢牢握住她的肩,万般不舍地说:“你舍不得我,我更舍不得你。我一想到那天要是真的一枪毙命,你也会随我而去,我怎么能不害怕?怎么能不立刻想办法逼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独立自主,让你失去我依然能活得幸福快乐?”
莫雨霏懂了。
所以,丈夫突然强迫她跟著交际应酬,积极鼓励、说服她和吕可杏来往,敞开心结交夏?这个新朋友,全是为了拓展她的生活,希望有个万一时,朋友们能帮她走出阴霾,另寻心灵寄托。
向来认为她只要做喜欢的事就好,从不要她和任何优秀人才看齐的丈夫,忽然催著她去补习、要她出国留学,原来是怕万一无法照顾她到终老,至少她也能有不输别人的学历和一技之长照顾自己。
是啊,这才像是温允斌会做的事。
被她父亲绑架,还反过来保护她这个绑匪的女儿,被打到吐血也不放弃护著她。
为了将她从育幼院接回家同住,以自己的梦想和家人妥协,约束自己率性不羁的性情,规规矩矩按著家人的精英教育成长,踏上并不情愿的政治之路。
后来,因为她无意间提起小时候曾梦想长大能当总统,帮助那些可怜的孩子不再哭泣,原本打算做完一届立委,应付对家人的承诺就要转行的他,突然在政坛上卯起来拚,还说“总统”这个头衔听起来也不错,以他的能耐搞不好还能弄个“地球联邦大总统”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