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护士将病床重新推回病房,方书谚立刻放下手中的饭盒,迅速从家属休息的榻上跳起,期待的问向最后进入病房的魏忠华。
“检查结果如何?”
魏忠华满意的点头微笑。“先前断裂的肋骨已经有密合现象,胸腔阴影部分在X光片显示下也消失不少,一切都在掌控中,放心吧。”
“那就好。”方书谚松了口气。
觉得自己好像打了一场漫长的战,直到确定她彻底脱离危险期,他的情绪才彻底的放松。
方书谚转身走向病床,安静地坐在床侧的椅子,端详着那依然沉静的睡颜,抬起那冰冷的小手包覆在两手之中,静静守着她的睡颜,在心里持续对她谈情说爱。
魏忠华对负责巡视的护士交代了几句,然后回头看了书谚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安静离开病房,准备巡房去。
方书谚紧握着容恩的手;如果他们真的能传递心音,那么她肯定听得见他焦心的期待,至死不渝的誓言,还有厮守一生的承诺。
“快醒来吧,容恩。”
就在他以为她又将睡过一天之时,突然感觉到她的指尖有动静,这么轻微的动作立刻让他全神贯注。
“容恩?”
他心急如焚地握着她的五指,注视她依然紧闭的眼帘,原本虚软无力的小手终于有了反应,虽然还不到与他十指交握,却能感觉到她正试图回应他。
方书谚紧张地站了起来,看见容恩的眼睫颤动,才睁开眼却又立刻闭上,仿佛再度沉静睡着,让他不太确定她是否已经完全清醒。
“容恩,你醒了吗?”
他知道她听不到,索性俯身轻吻她的唇,希望能藉由彼此最熟悉的碰触唤回她的意识。
果然,她又睁开了眼,而且焦距正锁着他,不像过去那样虽然醒来却意识不清。
“你终于清醒了。”他开心地露出笑容,握着她手的力道加重了些,不过他欣喜的心情没一会儿马上又因为她眼里流出泪水而慌张起来。
他紧张地握住她的手,手足无措。“伤口很痛吗?”
这段时间,就算承受再大的痛楚,也不曾像现在一样掉下泪水,所以她的眼泪着实令他心慌。
趁着她抬眸看着自己,他焦急地问:“我马上通知护士帮你打一针止痛剂?”
魏容恩缓缓摇头回答了他,泪珠却又无声地从她眼角滚出。
方书谚心疼地拭去她的泪水,才打算起身伸手按下服务铃通知护士,她却摇头阻止了他的动作。
“不…………”她因为双手无力抬起,只能虚弱的说“不——要……叫——人。”
“可是你在痛。”
她还是摇了摇头。“我……可——以——忍。”
其实她刚刚在检查室时就已经苏醒,也从爹地那边稍稍掌握到这些天来的状况。她会哭,是因为心疼他的痴,心疼他的傻…………
“容恩…………”
“我——只——是——以——为……我——死——了。”
方书谚闻言,立刻以掌撑在她头部两侧,用严肃的表情俯视着告诉她:“不会的,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的身边,绝不。”
魏容恩读着他的唇语,因为感觉到他霸气的执着,所以回以一抹虚弱的笑。
“梦——里……我——听——见——了——声——音。”
“声音?”
她轻轻点头。“梦……不——该——有——声——音,我——却——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所——以……我——才——会——以——为——我——死——了”
方书谚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告诉我,那个人说了些什么?”
她的视线从他的唇慢慢移到他那发热的眼,缓慢无力的回答:“他说……不——准——我——离——开,他说……绝——对——不——放——手,他说……要——天——长——地——久。”
方书谚听了之后,深深地闭上眼睛,久久无法自己。
是了,她能听见他的心音,这世上只有她能。
“你没听错。”他睁开一双深情的黑瞳,直直投入她布满水气的泪眼。“你听到的是我内心的呼唤和承诺,而且一字不漏。”
魏容恩虚弱的笑了,随即又闭上了眼,任由感动化成了泪水,溢出了眼眶。
他替她拭泪,不希望见到她哭,他会心痛。
魏容恩因为她的抚触,又睁开了眼。他就在她眼前,从未离开。
她强忍着身体的痛楚,硬是抬起虚软的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庞,当她的手触摸到他下巴的髯髭,微刺的感觉让她深刻感觉他的存在不是虚幻,颓废模样的他像是经历相当漫长的煎熬,这令她心痛。
方书谚抓住柒她抚摸的手,按在自己的下巴,激动地告诉她:“我真高兴你又回到我身边。”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不准再有下次。”他严肃命令着。
魏容恩点头保证。才刚清醒就说这么多话,让她胸口隐隐疼痛,消耗大半体力后有些意识混沌,沉重的眼皮显示她的虚弱。
方书谚知道她又即将睡去,所以赶紧对着她说:“赶快恢复,我们一起回家。”
她来不及读完他的唇语,隐约只看见“回家”两个字,昏沉的意识很快又将她带进睡梦当中。
他知道她又睡着了,按着她微微发热的额际,他仍继续对着她说:“快点恢复,我带你去竹子湖采海芋。”
方书谚紧握着她的手,明白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放开了。
原来,爱情不止会使人怯懦,也会使人产生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