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如果你真的提出那种要求,我打算弄迷药——”
“原来你迫不及待地想把我弄上床?”胸口那烧灼的感觉又回来了,令他躁热。他居然期待她会说‘是’。
她瞪他一眼。“是为了拍你的裸照,这样我就握有你的把柄,反过来威胁你。”大概是这样吧,她没有威胁人的经验,只好从社会案件现学现卖。
“拍我的裸照?”韩忍冬失笑,打量柔弱的她。“你办得到吗?”
“你如果想害我,我一定会反击。”她也笑,气氛意外地和煦。对了,那晚的他也是如此风趣,是后来发现她隐瞒,态度才丕变。
她怔怔看他,他的肤色晒得均匀,衬衫勾勒出胸膛结实的线条,他的唇厚薄适中,嘴角经常上扬,最吸引她的是他的双眼,深棕色的眼眸极为温柔,有时却显得冷漠,此刻正凝视着她——
呃,凝视着她?猛然发现彼此目光暧昧地纠缠,她连忙别开眼,粉脸微热。
“幸好我身材不错,不怕人看。”他笑,想像他昏迷了,被她剥光,随她摆布……他居然异样的亢奋。
他的直觉没有错,她是那种为了感情牺牲奉献的女人,他不该招惹她,他们最好到此为止,可是为什么,他的眼光无法离开她?与她腼腆的眼光交会,他莫名悸动,着迷于她晕红的颊色。
他咳嗽一声,拉回思绪。“在品管部顺利吗?”
“很愉快,大家都很好相处,副课长尤其照顾我。”
“她是位好上司,你跟着她学习肯定会成为优秀员工,不过在别人眼中却可能是麻烦份子。”他语带玄机地一顿。“课长依然不太管事吧?”
“多半是副课长在处理,课长很少在他的位子上,只有厂商代表来拜访时,偶尔看他跟他们聊天。”成天摸鱼的课长很明显地和某些厂商特别亲近,单莘语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课长可能会刁难我?”
“我什么也没说。”他狡猾又无辜地耸肩。“总之,人心复杂,到哪里都一样,你自己多小心就是。若碰上任何问题,随时找我谈。”
“和你谈就能解决?”
“虽然我很想耍帅地说‘当然’,但实际上不行,部门事务由主管管辖,我不能越俎代庖。”韩忍冬眨眨眼。“不过,身为秘书头子,至少做得到听你们诉苦,全力支持你们。”
“好,我会记住的。”他的眸光磊落明亮,她终于完全安心了。“那就祝我们共事愉快了。”
“肯定会的。”他沙哑地回答,想的是另一种愉快,耳鬓厮磨的欢愉,想得心浮气躁。
他不想和她只维持同事关系,可是他绝对无法给她她想要的感情,要引诱她上床,他绝对办得到,事后呢?保守的她一定会自责,挞伐自己的轻浮——他拧眉。他竟然在意她受伤害?
“刚见到你时,我很紧张。”单莘语坦承。“那一晚对我来说是很大的改变,我做了违背自己价值观的事,困惑了很久很久……”
“我懂。”单纯的小羊,越界一次,就是天崩地裂的罪。
“我太沮丧,所以做出疯狂的事,多亏你那时骂我——”
他歉然耸肩。“男人欲求不满时,火气会很大。”
她被他露骨的言语惹红了脸蛋。“你让我想了很多,将来还可能遇到比现在更糟糕的事,但是连自己的信念都抛弃,才是真正的悲哀。”
她看他,澄澈眼眸像一湖净水。“能遇见你,我是感激的。谢谢你。”
她向他道谢?韩忍冬心头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你该捶我一顿,这样的反应比较正常吧?”
她笑。“是我自己的决定,迁怒你就太过分了。”
忽然有道娇嗓介入他们。
“韩大哥,老板请我们花寿司和生鱼片,快来尝尝!”企划室的小江兴匆匆地跑到韩忍冬身边,瞧向单莘语的眼光略带防备。“小语也一起吃吧?”
“不了,我还有事要和尤姊谈。”单莘语知道小江对他有好感,不想引起误会,最后看他一眼。
“虽然你装出玩世不恭的模样,但我知道,你是好人。”起身离去。
韩忍冬俊颜发僵。不愧是他向来敬而远之的良家妇女,正经到让他倒尽胃口,就算他将她拐上床,说不定还会条列哪些部位只能亲吻、哪些部位只能爱抚,还限制他的姿势,一堆让男人不举的罗唆规矩——他抚住下颌,忽而笑了。
“韩大哥,你们在聊什么啊?”看他笑得灿烂,眼底那异样的光芒让小江心跳怦怦。
“没事。”只是忽然觉得他好像有病,想像她裸着雪白曼妙的娇躯,振振有辞地对他说教,他居然心头火热,有荒谬的期待感。
引诱正经八百的小羊,将是他最艰难的挑战。
*
会说出那些话,单莘语自己也讶异。话语就那样自然地脱口而出,看他不以为然的模样,没当场吐槽她,还算客气了。
接下来的日子,品管部极为忙碌。
课长与副课长常意见相左,课长是主管,常有不合理的决策,副课长只得做事后补救,负责执行的单莘语也常焦头烂额。她是秘书,不好插口什么,但这一天下班后,临走前她检查作业班的进度,有发火的冲动。
“副课长不是说要先检查海虹的吗?”在预备加班的作业区域前,她瞪着完封未动的绿色纸箱。
作业班班长尴尬道:“课长说海虹这批货瑕疵太多,明天让他们收回去,叫我们先处理全友的。”
“就算瑕疵太多,也该先筛过再退,不是一向这样做的吗?”
“课长说海虹最近的不良率太高了,要给他们一点警惕……”
“海虹的不良再多,也还在规定之内,课长无权违背公司规定。”单莘语很清楚课长在搞什么把戏。品管负责过滤不良,退回厂商处,依据不良数目请款,课长却以少报多,多请款项中饱私囊。
多数厂商不知情,少部分知情的也不敢得罪课长,海虹是新合作的厂商,一察觉便立即反应,课长恼羞成怒,将海虹的货品一律打退。
“可是课长要我们先处理全友的……”作业班班长一迳畏缩。
单莘语秀眉拧起,一旁传来温柔的嗓音。
“怎么了?”副课长殷雪桐走过来,见秘书恼得秀脸通红,作业班班长一脸为难,她往绿色纸箱一瞧,心中立刻了然。
“班长,今晚加班,请优先处理海虹的部分。”
“可是课长……”
“他如果问起,就说是我要你们做的。”轻声细语的殷雪桐自有一股威严,班长不再多说,点头答应。
她一扯单莘语,两人走到一旁。
“课长的行为明明不对,为何大家都不反抗?”单莘语不平地抱怨。
“别怪他们,他们大部分是有家计要顾的伯伯或阿姨,不敢得罪他。”
“难道就这样继续放任课长?”
“夜路走多了,迟早碰到鬼,他不会永远这么顺利的,你无须和他硬碰硬。”殷雪桐眨眨眼。“除非你不想待在我这个上司身边了,想快点被炒鱿鱼,就去故意激怒他吧。”
“我看是你嫌我不够圆滑,想换个更得力的助手吧!”单莘语佯怒,换来腰间被一掐,两个女人笑成一团,不愉快的插曲烟消云散。
“就这样,你先回去吧。”殷雪桐望了门口的男子一眼。“你们秘书课又有聚餐是吧?韩特助十分钟前就来了。”
单莘语回头,果然看见韩忍冬站在品管部门口,她快步走过去。“你怎么……”刚开口就闻到浓浓酒味,他脸色也不对劲。“你喝酒了?”
“和我们技术合作的日本公司派了代表来,副总裁让我去接待他们,其中一位和我是老朋友,灌了我不少酒,幸好没醉。”韩忍冬苦笑,和她往电梯走。“尤姊和小江临时有事,先走了。”
“喔。”今晚的聚餐不就只剩她与他?
她显得犹疑,还没有心理准备和他独处吧?韩忍冬道:“老实说,我被灌酒灌得很饱,邀聚餐的尤姊既然不能来,不如我们就此解散,让我回家休息?”
“那就解散吧,我正好利用时间去买新鞋。”单莘语松口气。“你要怎么回家?”
他晃晃车钥匙。“搭公车或计程车。我老婆只好在黑漆漆的地下停车场过夜。”
她迟疑了下,看他说得轻松,但皱眉的模样似乎相当不适。“如果你愿意让我开你的车,我可以送你回去。”
正在按电梯钮的韩忍冬闻言挑眉,眼光似是怀疑,又有一抹奇异的兴味,看得单莘语不自在。
“你不愿意就算了。”顿了顿,她嘟囔道:“虽然我没车,可是驾照不是考着好看的,我是真的会开车。”
他只是惊奇她会自告奋勇,她却误以为他像某些自认优越的男人,总以为女人只配坐在副驾驶座。
“我没有不愿意。看在你是女人的分上,允许你和我老婆有亲密接触。”他恐吓她;“要是让我老婆有一点刮伤,你要负责赔偿到底。”
“拿什么赔?”她抿着笑,看来他是个爱车如命的男人。
你的身体……韩忍冬抹抹脸,嗓音有些哑。“当然是钱,难道你会帮车子烤漆?”一定是因为喝了酒,下流的念头才会突然冒出来。
电梯门开了,他跨步入内,不慎绊到自己的皮鞋,往前栽倒。
“小心!”单莘语扶住他,他比她预计的更重,她右手牢牢揪住什么使劲撑住,触感温热、结实,弹性极佳。
“呃……”他闷哼了声,声音怪异。
“你确定你没醉吗?连路都走不稳了。”扶他进了电梯,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紧紧抓住的是他的胸肌!
“真的没醉,只是喝太多了,有点昏。”看她烫着似地猛然缩手,被袭胸的韩忍冬轻揉胸膛,一脸无辜。“你的五爪神功真厉害,抓得我好痛。”
“对、对不起。”单莘语脸蛋爆红。被吃豆腐的是他,她干么脸红?
他呵呵低笑。“开玩笑罢了。你该大方一点,否则将来碰上难缠的上司或客户,有得你头痛的。”
“我会注意的。”她咬唇,她原本是很大方,但,对象是他——他终究是她的初体验,在他身边,心跳总是有些快,心绪总有些掌握不住的浮动。
而且,她不记得他的胸肌有这么……雄伟……摸起来和那晚似乎不同……
“怎么不说话?”韩忍冬愉快地欣赏她泛红娇颜,可爱得令他想偷香。他敢打赌,那颗清纯的赫本头底下正在想‘色彩丰富’的事。
“我……”单莘语清清喉咙,命令自己不准再胡思乱想。“我在想,技术合作的公司派代表来,副总裁不打算亲自接见吗?”
“他最近忙坏了,分身乏术,所以派我去陪贵宾。”
“既然是贵宾,怎么会派你?”惊觉失言,单莘语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论身分位阶、对公司事务的了解,应该派更正式的人,特助毕竟是助理性质,除非……除非你的工作并未局限在秘书领域。”
宾果!韩忍冬暗暗赞赏她的观察力,四两拨千斤地回答:“副总裁对公司很用心,大小决策都会参与,我跟在他身边,久而久之对公司运作也很熟悉。”
“你的能力并不仅止于担任秘书吧?难道不想往上爬?”是缺乏事业心吗?
这问题就太私人了。“你想知道原因吗?因为——”他俯近她耳边,轻喃:“唯有在全是女人的秘书课,才能满足男人拥有后宫佳丽三千的幻想。”他朝她耳朵吹气,白嫩的耳垂让他好想偷咬一口。
她闻言愕然,白他一眼,在他爽朗的笑声中,抵达地下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