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自己对那未曾谋面的男子起了微妙的敌意,韩忍冬神色一凛,低沉的嗓音更沉了。“还没请教小姐怎么称呼?”
“小语。你呢?”单莘语又喝了一口酒,忽见他倾身过来。
他身上的热力混着淡淡烟味逼来,一瞬间迫乱了她呼吸,她愣住,他粗糙的拇指抚过她的唇,她战栗,心跳加速。他想做什么?
“Eric。”他收手,指她唇边。“沾到酒了。”将拇指送回自己唇畔。
他舔手指!她愣看着,看他舔净酒液,吸吮指腹,与她间接接吻。他姿态慵懒,看他润红的舌尖扫过手指,她口干舌燥,感到陌生的刺激。
“小姐的酒。”酒保送上调酒,打断暧昧的情调。
单莘语脸色绯红。她遇上的对手太高段了,他单凭眼光和举止,就令她心跳澎湃,她招架得住吗?
“我还设计了不少饮品,有几样是果汁和苏打水调的,不含酒精,要不要试试?”韩忍冬从容微笑,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谈感情太麻烦,他宁可在夜店寻找抛弃式的短暂激情,他不要去想她和她的前男友,那与他无关,在今晚,他只要想她,也要她只想着他。
夜才刚开始,他很期待,脱俗美丽的她,能与他激起什么样的火花?
*
之后的发展,单莘语只觉恍惚而不真实。酒精让她放松,她面对的男人很能让人卸下心防,在情绪低落时,一个温柔风趣的男人侵蚀人心的速度,比她想像的更快。
一切都很自然地发生。夜越来越深,她不想一个人,当他低声问她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她只有几秒的犹豫。她有点醉,酒精软弱了她的理智,他像个无害的绅士,让她相信她可以控制事情的发展,踏入幽静的旅馆房间时,她还想着他们也许什么也不会做,然而,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你——”他赤裸的健美身躯猛然煞住,惊愕地瞪着身下不对劲的女伴。“你是第一次?”
这不该是个问句,被他抵在胸膛下的娇躯惊惧地紧绷,明眸蓄满泪水,疼痛难忍的模样已证实了他的疑问。
韩忍冬咬牙,强忍冲动。他有点酒意,没有及时察觉她的反应,她虽然被动,却对他的挑逗毫无抗拒,他根本没想到她居然是第一次!
察觉她的挣扎,他抓住她双腕,粗声道:“别动!”与她合而为一的感觉美妙至极,他几乎克制不住亢奋,想要狂野地宠爱她或折磨她。夜晚正美、气氛性感,为什么她偏偏是处女!
不料单莘语误以为他想逼她就范,疼痛加上惊恐,她一急,泪水潸然滑落。
她恐慌的眼光宛如控诉他是一头纵欲的禽兽,让他的欲望瞬间降到冰点,他阴沈着脸,将右手掌缘塞入她口中,猝然从她体内抽离。
她闷吭了声,不由自主地咬紧他手掌,一股血腥味蔓延开来,她迷迷糊糊地松口,下一秒就被腾空抱起,带入浴室。
五分钟后,她已泡在一池温水里。
就这样,她把初夜交给一个认识才几小时的男人,没有太多感伤,因为痛楚占据了她大多思绪。
真的好痛,她以为会死在床上……她看过的小说里,女主角的初夜都只痛个几分钟,还能有高潮,她显然不是当女主角的料。
浴帘忽被掀开,单莘语瑟缩着往水底沈,惊慌地瞪着闯入的英俊男子。
“一点声音都没有,以为你睡着了。”简单冲洗过的韩忍冬已换上浴袍,伸手向她。“出来吧。”
“我想再多泡一会儿。”浴袍宽松,遮不住他结实的胸膛与长腿,她不认为光溜溜地面对半裸的他是个好主意。
“现在才害怕,太迟了吧?”看穿她的想法,他轻哼了声,硬是将她捞出浴缸。“如果我想继续做,现在的我们会在床上,而非在这里浪费时间。”
又累又痛的单莘语毫无抵抗地被揽入他胸怀,随即被贴住小腹的某个灼热物体骇得瞠大美眸。“你……”他说谎!
“别抱怨了,男人的生理反应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何况我没有满足,你指望我‘垂头丧气’,未免太不人道。”他恶意地放开双手。
“啊……”失去支撑的她本能地攀附住他,玲珑曲线完全贴合他刚健的身躯,听见他咬牙低吟。
想欺侮她,却害自己受罪。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替她穿上浴袍,不要去想她的柔腻肌肤。
“长痛不如短痛,刚才的情况,我想迅速解决对你比较好。你若事先说清楚,也不会这么狼狈。”他并没急着要她,花了相当时间与她温存,但对没有经验的她而言,还是太粗鲁了。
“我忘了。”他温热的胸膛令她敏感地泛起疙瘩,想起不久前的火热纠缠,肌肤异样地发烫。
“忘了?”这是哪门子的荒谬理由?“该不会你还忘了自己其实是有夫之妇,今晚是背着老公出门偷情吧?喔,我忘了,五分钟前还是处女的你,不可能已婚。”
“我未婚,刚和男友分手,这些都是事实,并没有骗你。”他忿忿的模样像是她犯下滔天大罪。“难道只准你们男人风流,却不准女人找一夜情?”
“我没有双重标准,只是有点古板,认为第一次该是慎重地和心爱的人共度,而非草率地交给刚认识的陌生人。”他沉下声。“为什么?”
“因为我想做,不行吗?”他的咄咄逼问激起她的反感,回得挑衅。
“你最好别随便说那两个字。”他阴郁地警告,他火气正大,不论是怒火或欲火。“女人和男人不同,在有经验之前,对性不太会有期待。”
“也许我正好是少数会有期待的异类。”
“也许你只是感情受挫,想找个倒楣鬼发泄。”
单莘语俏脸骤然苍白。“你暗示过我们不该过问对方私事,能不能拜托你言行一致?”
“我绝对尊重你的隐私,但你显然有所隐瞒,我觉得自己被利用,难道连请你施舍个小小的解释也不行?”
调酒的后劲正在肆虐,疲累的她不想解释。“对,我是利用你摆脱处女,你们男人都说处女最补,做都做过了,你占尽好处,到底还计较什么?”
“你以为我是专门采阴补阳的变态吗?”她真是不可理喻!韩忍冬脾气也上来了,将她这到墙边。“问题就出在‘做’,你该不会以为一个进入的动作就算完事吧,小雨小姐?”
半个小时前的他像绅士,现在的他却像恶魔,他眸底有黝暗蛮横的火焰在跳动,像是威胁着要对她做出什么事,她这才慌了。“你……你如果还想要,请你找别人,要用买的也行,我可以帮你负担一半费用。”
韩忍冬傻眼。“你建议我召妓?”她居然点头!
他这辈子还没这么想掐死一个女人。
“可是我只想要你。我想要你,所以和你在这里。我只想要你,不要别的女人。”他逼近她,精实身躯隔着单薄浴袍挤迫她,她的柔软令他躁热难耐。他想吓她,却也折磨着自己。
她头皮发麻。“不可能的,我很痛,你不能不尊重我的感觉。”
“你和前男友分手时,也是拿这两个字当借口吗?”
这一问准确地踩到单莘语的痛脚,她怒斥:“够了!你以为你是谁,我没有义务对你解释!”
“我什么也不是,只是个碰巧被你挑中的倒楣鬼。”他寒着眼眸。“你被男人抛弃就找一夜情作践自己,却不准人问?”
她气昏了,口不择言。“那又怎样?我找一夜情是为了作践自己,你则是为了发泄欲望,难道你的动机就比较正当高尚?莫非我没哀求你再来一次,伤了你高贵的男性自尊?连在这种时候都想证明你的魅力,未免太虚荣了吧!”
她字字尖锐,刺得韩忍冬脸色铁青。“原来你面对问题的态度都这么差劲,难怪那个男人不要你。”
“我——”她语塞,狠狠瞪他,气红了眼眶。他凭什么评断她?没错,前男友背叛他们的感情,她受了伤害,向陌生人寻求慰藉……天哪,她做了什么?
她被前男友伤害得难道还不够,现在连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竟然傻得相信夜店的陌生人,蠢得以为和他走很安全……热泪溃决,她哽咽出声,懊悔自己的糊涂。
眼泪,又是眼泪,女人的终极武器。韩忍冬刚冒出头的歉意立刻烟消云散,厌烦道:“我讨厌女人哭。”
她立刻咬住嘴唇,火速抹干眼泪,冷冷道:“我不是为了你哭,轮不到你发表高见。”
她眼底的倔强令他不由自主地让开,看着她走出浴室,背对着他褪下浴袍,换回衣物。
他懊恼地蹙眉。他承认态度不好,一半是恼她不珍惜自己,另一半是今夜与他想像中的落差太大。
他期望的是她柔顺地躺在他怀里,共享美妙的性爱;她若向他抱怨前男友的不是,他绝对乐意倾听,但她只字不提,她的落寞、愤怒、泪水,都是因为前男友,她牵动了他的情绪,她的心思却根本不在他身上。
一股又闷又涩又酸的滋味,让他失常,自己破坏了游戏规则。
“我送你回去。”
穿戴整齐的单莘语刚拿起手机拨号,闻声一愣,回望也已穿回衣物的男人,她抿唇。“不必了。”
“现在很晚了,你一个人走夜路危险——”
“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住哪里。”接通了,她低声道:“桂妏?不好意思,吵醒你……”
怕他纠缠是吧?韩忍冬自嘲道:“我的脸皮不太厚,不会缠着女人不放。”
“我在外面待得晚了点,想请你来接我……嗯,我在……”她向四周张望,像在寻找什么,跟着忽然一顿。
他冷眼旁观,知道她想告诉朋友地点,却想起自己和男人置身旅馆,一时编不出借口,于是无措了。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衣领,直到她求助的眼光投来,才道:“离这里几个街口,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我送你过去,让你朋友在那边等。”
见她迟疑,他讥讽道:“既然信不过我,外头就有警局,你去请警察护送你回家,你朋友也不必牺牲睡眠出门。”
单莘语脸红了,嗫嚅半晌。“餐厅地址?”
他报出地址,看着她交代完后挂断,微肿的眼眸瞧向他。“谢谢……抱歉。”
“下次出来玩,记得挑个风度比我好的男人。”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收买了他的愠恼。她是涉世未深的小羊,玩了超过她负荷的游戏,就暂且饶过她吧。
“不会有下次了。”
也对,他能夜夜笙歌,她偶一为之就吃不消了,小羊还是在羊栏里吃草,少来肉食性动物的地盘为妙。
他看着她步履蹒珊,饱受折腾的娇躯有些不稳,却不肯向他求助,宁可一步步挨到门边,甚至刻意保持了与他的距离。
他抿唇,勾起一抹难解的弧度,遵守她划定的界限,悄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