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他?这个女人该不会是在这一瞬间意识到自己真的要跟陌生男人发生关系,所以害怕退却了,而这也是“另一种方式”,因此她折衷的想著「这样也算”,并且自己不会真正的“失去”什么吧?
她想要突破,但又不想要损失,这到底是什么拖泥带水的想法?
段怀锐从这断定,这女人就算醉后产生另一个疯子人格,可她保守谨慎的本性还是在的,或许她根本就不想要突破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要先洗澡。”他说。
走进浴室放水后,他又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该不会是处女吧?
等他哗啦哗啦的洗了个干净走出去,却见她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他梳了梳头发望着她,不知怎的竟松了一口气,为了不必让这个女人为他做什么而莫名松口气。
他站在床边俯视着她趴睡的背影还有脸颊的侧影,心想就算今天做不成,她也可能会在哪天又再次把自己灌醉,企图来个彻底的叛逆……这么一想,他不由得担心起这个坦率直爽的女人。
想了想,他撕下茶几上的纸条,写下自己的电话与临时想出来的匿称“瑞瑞”,把纸条折起后,夹在那本电话簿封底的塑胶套里。
他怕她下一回找的男人真的是个无赖、是个危险分子,他怕她被骗、被欺负,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挂心一个陌生女人……可如果她还想有“下一次”,那么最好还是找他啦。
明明他喜欢热闹、喜欢被一堆人围绕,唯独不喜欢跟任何人建立关系,但不知为何这个被称为“方块”、想要赌一口气突破自己的女人,竟让他牵挂又担心。
见她睡着,他本想走人,可又想如果他就这么离开,等她醒来后见不到人,这样好像有点无礼,于是他微微一笑,决定躺在她身边睡下。
等她明天醒来后,惊觉身边躺了个男人,他就说昨夜真幸福,让她以为自己已经突破一直想要做却又没胆做的事,吓她一跳好了,哈!
很好,就这样!
隔天,段怀锐幽幽醒来,却发现身旁的女人不见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事后不理’吗?”他暗骂一声。
这女人的无情无礼,对他简直是一种侮辱,他为她想才留下来跟她共枕到天明,怎知她却没有为他想,连张纸条都没有留,走得干干净净的。
而等他吃完早餐去办Check out时,柜台小姐竟又跟他说帐都结清了,令他不敢置信。
真是不可原谅啊,“犁田小姐”这女人太过分了,醒来后见他还在睡就偷偷摸摸溜走,这种无情无义的事通常是男人的通病,这还是第一回有女人敢抛下他。
再来,溜走就算了,她还抢先结了他们那一房的帐?
怎样?当他是小白脸还是看不起他?
段怀锐真觉得自己受辱了,此后,他就一直都忘不了那夜跟犁田小姐发生的所有事……
他们都没想到,两年后的某一天竟会在一场神圣祥和的教堂婚礼中相遇,而这会儿是她突然往后一勾脚踢到他大腿,留下脏脏的鞋印。
奇怪,他每次遇见这女人,她都一定要以让人印象深刻的方式出现吗?
说也好笑,他就是从她慌张蹲下要帮他拍去鞋印的姿势,而联想到有一个女人也曾经突然蹲在床边说要“帮他”,害他吓了一跳,因而回忆瞬间都回笼了。
如果让她知道他是这么想起她的,不知道会怎么样?哈!
只是,她又是怎么想起他的呢?她那夜根本就醉得变成另一个人了,怎么还会认得他?
其实,在柴蕾的记忆中,能带着这种透明漂亮的笑容,却让人无法摸清的男孩,搜寻了脑中所有的记忆,只有他一人了。
“锐,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呢。”新郎莫大卫热情的携着新娘走过来。
大卫是中俄混血儿,从实习医师开始就在希南综合医院工作,现在已担任两年的住院医师。
当初他被派到去跟预备医学科的明星医师兼外科天才黎青军实习,每天都被操得不成人样,但碍于对方据说是毒枭之子,加上有恐怖城府的黑暗性格,因此没人敢关心他,只有当时已是明星级心理医师的段怀锐愿意听他倾诉、开导他,让他不至崩溃。
“柴蕾?”新娘小珍感动的跑上前来,搂住了高中死党。
偷觑着身旁的漂亮大男孩,柴蕾顿觉不妙,该不会她曾经以为走在路上相遇了也绝不会相认的一夜情对象,竟然和她有重叠的交友圈吧?这简直尴尬死了!
那十天放假的脱序行为,她全都向自己的好同事透露了,就是没说跟他之间的事,没想到她以为不会有人知道的秘密,当事人现在就站在她眼前。
“锐,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真是让我们好有面子喔。”小珍是希南医院的护士,当然认识段怀锐,她把柴蕾拉过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高中死党,柴蕾。她在金点精品珠宝担任设计师,自己还带领一个团队喔,最近她的团队才从瑞典拿回一个设计奖。”
“真有才华。”段怀锐笑说。原来她不是珠宝专柜业务,而是设计师。
柴蕾只能硬挤出一个假笑,心想:这男人虽然配合我装作不认识,但是他的笑脸怎么看都像笑里藏刀,是觉得如今装不熟的我很假吗?
“锐,别看蕾蕾那么正就想要追她,”莫大卫怎会不了解花心又处处留情的他,当然得阻止他伸出魔爪。“蕾蕾跟你那些女人不一样。”
“不一样?”段怀锐故意挑眉,饶富兴味的问。
“对呀,虽然她工作上常会遇到许多了不起的大人物和企业家,但她都保持着单纯的个性和人交往,在感情上可是宁缺勿滥喔。”小珍也警戒的提醒。
“噗!”段怀锐听到小珍形容柴蕾的话时,不禁笑了出来。
他笑了?他竟然在笑柴蕾难以忍受的盯着他,他现在是在笑什么?
是在笑被称为不一样、单纯、宁缺勿滥的女人,怎么会去找一夜情,还跟对方说“我正需要一个很烂的男人”是吧?他是在笑她有着专业的工作狂形象,但实际上却表里不一是吧?
可恶!她一生之中也就那么一次发神经,偏偏就让这个男人遇上了她,真是倒楣又尴尬。
“柴蕾何止是‘缺’?男人一旦发现根本无法跟她搭上三句话,而她的话题又永远离不开自己的工作后,就谢谢再联络了。”另一个高中同学敏敏走过来,听见他们对话后也酸了柴蕾几句。
呃?对啦,这也是实情。小珍心想。
向来对交际、朋友、恋爱完全缺少经营天分的柴蕾,根本没想过要花心思开拓自己的人脉,从前念书时她的世界只有读书、考试和老师交代的事,而出社会后,自然也只有工作和老板。
“好,那么就让我来试试看,可不可以跟蕾蕾小姐搭上三句话以上。”段怀锐倒是被引起了兴趣,对着柴蕾淡淡一笑。
敏敏见到这个年轻漂亮的娃娃脸花美男,不但不受她的实情禀告给影响,还说要实验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此,不由得吃醋又扼腕。
柴蕾不解的看着他,他大方洒脱的回应令她仿佛回到两年前与他相遇时,那时就是他这种处变不惊的淡然微笑,让她认为这个男人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进而愿意与他发展进一步关系。
她不禁有些感动,尽管他的性格大概就是如此,但在一向不喜欢她的高中同学敏敏对她落井下石时,他表现出不以为意的豁达,也算是化解了她的尴尬。
“我想,我们的第一个话题首先是……这个要怎么解决?”段怀锐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裤子上的鞋印。
咦?大家的视线往那里瞧去,奇怪,那个鞋印是怎么印上去的?被踢了一脚吗?但为什么会被踢一脚?
柴蕾真是被他打败,气愤的闭了闭眼,她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
“再往中间一点,就……”莫大卫盯着他的裤子,忽然有了发现。
“就不是‘怎么解决’可以解决的事,而是要提告了。”段怀锐笑道。
莫大卫很坏的哈哈大笑,就连小珍也跟着掩嘴笑,事实上大家都笑了。
向来只懂直直向前走、个性保守的柴蕾,真没想到自己竟有一天会成为大家的笑话,不免暗恼在心里。
“我会赔你一条同厂牌、同尺寸的裤子。”她力持镇定,面不改色的说。
“所以,我一整天都要穿着这件被人踢过一脚的裤子,在那么多人面前晃?”
“我立刻替你网购,叫人马上送来。”说着她掏出手机,点按购物捷径。
段怀锐看她毫不犹豫的拿出智慧型手机埋首认真点按,加上之前一些片段累积的认知,更认定她是个工作至上、忙到连女人最爱的逛街嗜好都没有的家伙,只有这种人才会在这种状况下,第一个想到向3C产品求救,而且她熟练的程度,像是平常任何事都是这么解决的。
“就算是最急件也不会那么快吧?”他问。
“放心,这种紧急状况我发生了好几次,对方都很配合,只要我可以自付请计程车送来的车资,他们都愿意调货以特急件送来,就算是第一次合作的店家,我也有办法说服他们配合。”
瞧她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他没再说话,若有所思的微笑着。
点选“送出”键以后,柴蕾随即拨打电话给商家,准备告知自己的货单号码,好要求对方立刻以特急件送出,但段怀锐却把她的手机抢了过去。
“喂,你做什么?”她一怔,盯着他看。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咧嘴笑得灿烂,从她眼前走掉。
离开刚刚的人群,段怀锐快步穿过草坪、教堂一侧,丝毫不理会后头柴蕾的呼叫。
“喂!喂!”她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想要回手机。
好不容易他终于停在池塘边,可在她追上他、拉他衣角要抢回手机时,他却突然使臂一挥—扑通一声将手机给丢进池塘里。
“啊!我的手机!”柴蕾傻眼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不解的眨了眨眼,愕然的望着这个总有一些突发举止的漂亮男孩。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年轻气盛就可以这么霸道吗?
“诚意,是用几个按键和几个臭钱可以表达出来的吗?”
“可是……你不是说你没办法穿着被踩了一个鞋印的裤子,在这么多人面前晃一整天吗?所以我才想了一个最快速的方法,让人送件新的到这里来呀。”
“但从头到尾,我没有听到你说一句抱歉。”他挑眉,对她冷笑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