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唯东神情阴郁痛苦地望着面前的大楼,他已经在夜晚的寒风中伫立了好几个钟头。
他不断拨打着她的手机,一次次失望地倾听着那头传来:“您的电话无人接听,将转接到语音信箱……”
该死!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不,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不接电话,但是她怎么可以不接他的电话?
他还没来得及跟她说点什么……虽然他现在头痛欲裂,还无法完全厘清思绪,可是他迫切要见到她,一定要亲眼见到她!
可恶!他为什么从来不曾问过她究竟住在哪一层楼?
现在的他,冲动得想直接破门而入,赶到她身边。
“敏敏!”他再也忍不住的仰头放声大喊,疯狂地呼唤着她的名字。“敏敏——”
管他什么理智,风度、礼教,只要能够立刻找到她,他就算被全世界的人当成醉鬼或疯汉也无所谓。
刹那间,整栋大楼都被惊动了,有人打开窗户探出头来,还有住户饭吃到一半忍不住破口大骂:“吵什么吵啊?”
“敏敏!”他继续狂吼。
起先,章敏以为是错觉。
但是当她将电视的音量调小了之后,隐约听见路唯东焦急狂喊着她名字的声浪。
她陡然热血上涌,呆呆地僵在原地,一瞬间无法反应过来。
“敏敏!”
“不要再吵了,再吵我要叫警察了!”住户开始鼓噪了起来。
“是谁啊?谁在楼下大喊大叫?”
“敏敏是谁?住在我们这栋大楼里吗?”
因为是旧式大楼,隔音通常不会太好,住户扰扰攘攘的声音依稀可辨。
“天哪。”她屏住呼吸,不敢置信地呻吟了一声。
“敏敏!”他的气势根本是横扫千军无人能挡,不断大声地喊叫她的名宇。“敏敏,我就在门口,我需要跟你谈谈!我一定要见到你!”
她都快晕倒了,手脚虚软地移向门口。
天,他再这样吼下去一定会被人围殴的。不然就是被管区闻风而来强制带走。
她猛按老电梯的钮,最后还是嫌太慢,干脆直接冲向楼梯。
“敏敏!”路唯东大声喊着,对子住户们的咆哮和辱骂声完全不为所动。
“不要再叫了,你想被打吗?”章敏气喘吁吁地打开大门,双眸又惊又怒地瞪着他。
路唯东目光灼热地注视着她,脸庞闪过一抹释然的狂喜。“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她还在喘,却立时意识到自己竟然轻易就破功了。
明明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可是她居然还是心软冲动地自投罗网。
章敏,你这个大笨蛋!
就在她惊慌地就要转身跑回去时,路唯东已经一个大步向前抓住了她的手臂。
“敏敏,不要再躲着我了!”
她试图挣扎,又盖又恼又气地叫道:“放开我,我没有躲你,我只是不想见到你。”
白天脸红心跳的缠绵仿佛还在眼前,他的味道不断提醒着他俩曾经贴靠得多么近,交换了多少火热的气息和体温……
但是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横亘在他们面前的现实,她真的不会再忘记了!
“你为什么不告而别?”他声音沙哑的质问,“我说过,你不准再不告而别,让我找不到。”
“我还不是被你找到了吗?”她眼眶涌现了泪雾,心酸气愤地道:“还有,我听见你说的话了,不要假装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也不要装作你对我很在乎、很心疼的样子,我受不了这样!”
“我还来不及告诉你我的想法,是你自己先逃了,你对我没信心。”他也气恼了起来,忿忿然地低吼。
“‘天杀的,这一切不该发生的!’”她重复他的低咒,胸口绞拧痛楚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你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吧?”
他一呆,英俊的脸庞瞬间涨红了。“我以为……你那时还在熟睡。”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的表现都恶劣得该狠狠被痛扁一顿。
“重点不是我是清醒还是熟睡,你那句话已经把你的立场和想法表达得非常清楚了。”她吼叫完,疲惫地捂住了额头,身子微一摇晃。
路唯东连忙揽住她的陵,心痛地唤道:“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你的脸色好苍白……”
“放开我。”她深深吸口气,希冀有足够的氧气能够让晕眩的脑袋保持清醒。“我没事,也死不了。”
“你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对不对?”他语气温柔怜楚地问。
章敏呆呆地瞪着他。这是在关心她吗?为什么他现在的语气又变了,变得心疼、不舍起来?
他究竟想怎样?
一下子让她置身仙境,一下子把她推入地狱,她就算心脏再强也受不了这样他的反反复覆啊!
她试着让事情变得简单易懂。“你到底想要什么?”
路唯东僵住了,无法回答这个最单纯的问题。“我……我不知道。坦白说,我真的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又何必来找我?”她忍住哽咽,想推开他温暖有力的手臂。“不如就让我们诚实一点吧,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人生,你不会想要走入我的人生的,对不对?”
他怎么也不能放开她,她字字带泪的指控令他心疼如绞。
可是这一切来得太快,太快了,他怎么能如此轻易就想得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他只知道她是H.M的使者,她身上藏有讯息和秘密,只有她能带他找到H.M,可是他没有料到的是,他真的爱上她了!
是啊,这种忐忑不安的酸甜苦涩感,又是狂喜又是失落地徘徊在他体内,他不能自抑地对她怦然心动,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注视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 行。
他想要她想得心都痛了,只要一想到会失去她,骨子里就会窜过一阵可怕的恶寒颤抖。
但是他怎么能在没有搞清楚H.M究竟是谁,以及彻底解决路家和古老盟约之间的问题前,就被她、被爱情击溃得一败涂地?
只要承认爱上她,就表示永远无条件地接受H.M的安排,接受一个不是出自他自由意志所选择的妻子,并且重回古老家族里,成为呼风唤雨的继承人。
可这是他要的吗?这就是H.M真正的目的和安排吗?就是要他爱上使者,爱上敏敏?
情感上,他或许已经举白旗投降了,但是在理智和尊严上,他又怎么能够接受这一切有心机的安排?
遭受设计、别有阴谋的姻缘也可以算是一种幸福吗?
老天,他想得头都快爆炸了。
“我不知道。”路唯东紧紧环抱着她,怎么也不肯放手。“我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但是我知道我无法让你离开我……我试过,但是我真的做不到!”
他的告白刹那间粉碎了章敏所有的悲伤、委屈和难过。
他是在乎她的,而且他要她永远在身边别走!
章敏霎时忘却了残酷复杂的现实,也忘却了纠缠不清的现况,眼底,心里就只有他……他要她留在他的身边,他“真的”要她留在他的身边!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她已经无憾无求了。
她哭了,狂喜着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不放。
路唯东也将她揽得好紧好紧,恨不能将她整个揉进身体里。
这样他就不必再矛盾、挣扎、痛苦,更不必徘徊在爱她或推开她之间,拉扯得心快要撕裂成两半了。
此时此刻,有她在怀里就是世上最满足的快乐,除此之外,他再也无暇思虑太多了。
*
一切都会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
谁会知道他在台北停留了一个多月,竟无法自拔地深深恋上了一个勇敢热情的甜姐儿,让他头痛心也痛,却又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圆满和温暖、幸福。
路唯东觉得自己过去二十八年来都在沉睡,在遇见敏敏后才真正苏醒起来,真正热烈真实愉快地活着。
她是不是H.M的使者已经不再重要,她身上背负着什么任务也无关紧要了,因为他爱的女人,唯一要的女人就是她!
这表示他必须承担起男人的责任,向如兰负荆请罪,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或补偿,都要和她恳切地说清楚讲明白。
如兰是无辜的,但如果他勉强自己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对如兰来说更不公平,她也无法得到幸福的。
“你在想什么?”章敏蜷坐在他怀里,手上正削着一颗大红苹果要给他吃。
路唯东回过神来,脸上掠过一丝宠溺的微笑。“我在想自己真幸福,竟然有个美丽的女人亲手为我削苹果。”
“嘴巴这么甜……”她惊讶得差点削到手。“你还好吧?发烧了吗?”
“小心!”他被她惊险的动作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拿走她手上的水果刀。“我要吃的是水果,不是你的手指。”
真是的,常常被她搞到心脏没力,亏他平时还挺以自己强壮健康的身体自豪。
“我才被你吓到,你现在怎么对我说话这么甜蜜?”她脸上又是欢喜又是忧心。“一点都不符合你以前硬汉的形象。”
“我现在还是很硬啊!”他凑近她耳畔沙哑低语。
她浑身战栗酥麻了起来,小脸涨红滚烫得都快冒烟。
“光天化日不要讲那个啦!”她害羞得都快钻到地洞里了。“吃苹果,吃苹果。”
他眼底笑意浓浓,忍不住再逗她道:“可是我比较想吃你,怎么办?”
她又羞又急又恼,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不准再说了,色狼!”
他闪得快,大笑着轻拧了下她的鼻头。“我还以为我们的章阿敏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骨子里还是个害臊娇羞的小女人。”
可恶,害她心跳得那么快……
章敏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脑中灵光一闪,缓缓地移动着俏臀,在他大腿间敏感地前后摩蹭着。
他的笑声倏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黑眸灼热发光和口干舌燥,浑身炽热悸动勃发。
她是在玩火!
章敏的得意还维持不了三秒钟,屁股底下的部位迅速隆起的挺长硬物,那炽热的热度立刻就穿透了衣料直直窜烧向她的肌肤,她的脚趾情不自禁蜷曲了起来……天哪!
热情来得迅雷不及掩耳,她还来不及逃开自己狂热骚动的情欲,就已经被他翻身压倒在地上,然后她的惊喘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娇呼,他从喉头发出了一声猛兽般的呻吟……
然后漫天大火迅速在六坪大的套房里狂烧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