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泰已被太监抱走了,送回寝宫给御医诊治。
瑛符却被留下来,面对一脸阴险的班布善。
他怎会这么巧来到这里,比那些太监和宫女来得都要快?她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她低着头苦苦思索的当口,班布善却盯着她,眼底有着算计。
“公主!”
“是!大人!”瑛符立即接口,像惊弓之鸟,忐忑不安。
“应该是妳教唆皇上私下到这里玩马的吧?”
虽然不是她教唆的,但这次瀛泰之所以会骑上太阳,确实是因为她的原因。想到这里,充满愧疚的她缓缓点头。
“妳知道妳这样做的后果吗?”
“害瀛泰受伤了,是我不对—”
瑛符真的好内疚,班布善却不待她说完,直接打断她的话。“妳很疼爱皇上,对不对?”
“他是皇上,瑛符不敢不疼爱。”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害她心底很紧张。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所以妳不必装了,”他逼近一步。“我知道妳的秘密,不管妳承不承认,我都已心中有数。”
“瑛符不明白大人的意思。”她继续装傻。
“哼!”班布善冷哼一声。她越是这样,他越能确定,为了瀛泰,她什么事情都会做!“随公主怎么说。”
这个男人真的很恐怖,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她一直都很怕他,是那种打从心底恐惧、怕到骨子里的怕!所以,她只能选择沉默。
“因为妳的缘故而使皇上的万金之躯有所损伤,这罪过可不小啊。”
“……瑛符愿意接受责罚。”
“好,”班布善满意的点点头。“如今北境伏羲已危害到我们朔金的安危,若妳能嫁给伏羲的世子,功过相抵,这件事就可以这么算了。”
他的话有如青天霹雳,轰得瑛符彻底呆住了。
班布善以不容她反抗的口吻继续道:“本来朔金就与伏羲定有姻盟,妳又是朔金唯一尚未出嫁的公主,伏羲背信弃义,私下早已有了反叛我朝的野心,妳身为朔金公主,又如此爱戴皇上,妳……应该愿意为皇上效命吧?”
瑛符抬起脸,无助地看着他,他那丑陋凶狠的面容向她压下,眼中的冷酷让她浑身发抖。
“我能不能问、问一下,为、为什么要我嫁给伏羲世子?”
“当然是为了朔金!”班布善满脸横肉乱抖。“嫁到伏羲后,妳的任务就是搜集各种信息,尤其是不利于朔金的信息,回报给我。”
那就是让她去做朔金的细作了?
可是……她不愿意呀,她不愿意离开自小长大的皇宫,更不愿意离开瀛泰啊!
瑛符寝宫.景阳苑
瀛泰站在景阳苑前,跨脚进门,却差点被过高的门坎绊倒。
“皇上,您千万小心!”侍奉的太监尖着嗓子叫道,万分紧张地搀扶住他的身子。
他面上一黑,狠踢了那门坎几脚,怒道:“瑛符,妳这个笨蛋!”这门坎做那么高,绝对是故意的!
瀛泰走进院落。
其实景阳苑也只是叫来好听而已,这里不过是三间红砖房,家具古旧,院子朝北,采光不良,砖墙的角落爬满青苔,整个院子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他是第一次来瑛符的住处,简直不敢相信富丽堂皇的皇宫内,还会有这么破烂的地方。
太监正要喊出“皇上驾到”,却被瀛泰制止。
“啊!皇上!”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正巧端着一盆水出门,一看到这么大的阵仗,腿都软了,水盆从手中落地,接着扑通一声,小丫头跪在地上,赶紧行礼道:“皇上万岁!”
“嗯。”瀛泰端出皇上的架式,走过小丫头的身前,进入瑛符的房间。
房间也是小得可怜,桌椅床案都很旧了。
他目不斜视,直直走到床前。
“给我起来!”看着床上那颤动的一团被子,他一把掀开。
瑛符身子一僵,依然不死心的把头埋在枕头下,不肯起身。
“我有事要问妳。”瀛泰一把抓起枕头丢开,接着揪住她的衣服拉着她。
她一边挣扎一边嚷着,“放手,放手啦,我不要去和亲!花妞说番人吃人肉,你们常常笑我长得圆润,那不是要我等着被番人剥皮洗净,淋上蜜油,架上烤架,烤得外酥里嫩吃了吗?”
他还没发话,瑛符就叽哩呱啦地嚷了起来。
“瀛泰,你不要让我去,好不好?”她带着祈求的目光望着他。
“这次和亲妳是去定了。”虽然有些不忍,但他还是硬逼着自己拒绝她。看她好笑地在床上滑来滑去,两只胳膊像鱼鳍一样答答不停拍打,突然很想笑,可是他拚命忍住。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为什么?”
“班布善说,妳这是戴罪立功,而且这事除了妳,再没别人可以做了。”他的姊姊们该嫁的能嫁的,全嫁光了。
瑛符的眼珠转了圈,突地,她捂住脑袋,倒躺回床上,哀哀叫道:“我头痛死了,我病得快死掉了,为了不耽误那个什么世子的终身,你找别人去嫁啦!”
“妳装得一点都不像,”瀛泰一针见血地说:“明明满脸红光的,叫得比我还大声,妳是哪里像病得快死掉了?”
她气极的想要咬人,他赶紧躲开。
“还咬人?真不能留妳在宫里了!我这么多姊姊,就妳最蠢最笨,人家早都趁年轻貌美的时候搭上权贵才俊,早早出嫁,只剩妳这笨蛋。不过这也不能怪妳,毕竟谁瞧得上妳啊!”
瑛符很气馁,决定改用怀柔政策。“瀛泰,你一个人在宫中会寂寞吧?你看,我都会偷偷跑去马场陪你玩,你欺负我,我也不生气,如果我以后不在了,你偷溜出来,就没人陪你去马场玩了。”
“切,妳以为我不知道,妳喜欢的是那匹马。”
“才不是那样!”瑛符小脸一黑。一点都不知感恩的小鬼!
“总之,妳嫁人是嫁定了。”
“不嫁!”嫁了就再也看不见他了,她很担心他。
“为了我,你得嫁。”
“为什么?”
“班布善告诉我,当年伏羲助朔金稳坐天下,父皇早已察觉到伏羲王的野心,于是先下手为强,将他们分封至北境的漠南草原,多年来也算相安无事,但近几年伏羲世子哲烈嘉的马市生意做遍天下,他交游广阔,囤积了大量财富,私自铸币、造兵器、养兵百万于境内,蠢蠢欲动,大有起兵之势。”
“啊?”瑛符小嘴张得老大。
真笨!瀛泰以为她没听懂,只得耐着性子道:“让妳嫁给他只是个借口,实质上是派妳去监视他,偷取他预谋造反的证据。”
她的傻弟弟呵,盲目听信班布善的话,其实最有野心的,还是班布善啊!
“这人妳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瀛泰想起班布善的交代。“宫中已届适婚年龄还未出阁的公主只剩妳一人,班布善说过,妳虽然笨,但绝对是只忠狗,护着主子的心,妳还是有的,主子要是有难,妳不会不管,所以不怕妳临阵倒戈。”
瑛符一惊,瞪圆了眼睛。班布善这老奸!
“班布善还说了,妳若不去,他也不敢有那个胆子强迫妳,但妳可得想清楚,伏羲的势力现在遍及北境,若哪天他们真冲破了关口,进入帝都,那可都是妳的责任。”
她的眼睛垂下去,愣愣瞪着自己交握着的小手,默然无语。
“班布善还说了,如果妳执意不去,他只能以摄政王的身分进驻宫中,毕竟父皇将江山托付给他,即使此举有违宫制,但为了大局着想,他只得事必躬亲,随侍在我身前,事事为我解忧……”
他要进驻宫中?瑛符在心底苦笑。这根本就是借着瀛泰的口告诉她,如果她不嫁,他就明目张胆地进宫,到时候瀛泰就会成为傀儡,甚至连命都可能不保!
班布善这个大奸人,明明知道她就算死也想留在宫中,却用这种卑鄙方式逼她和亲!
“妳到底嫁还是不嫁?”瀛泰皱着漂亮的眉毛,很是不耐。“妳要是不嫁人,我的江山就要完蛋了!那要妳还有何用?我会让班布善把妳丢到宫外,任妳自生自灭去!”
瑛符抬眼看着他,眼神有些悲伤。
这个小笨蛋,怎会看不清究竟谁才是真心对他好的人?“瀛泰,我如果不嫁,你真的会把我踢出皇宫?”
实在受不了她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他背过身,语气烦躁,“对啦,我说到做到!”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班布善的意思?”
“跟班布善有什么关系?当然是我的意思!”
她小手扭绞成结,死心了。“好,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