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药感觉到钱家母女对他的关怀。
当然,白芷药没有迟到,他甚至提早到了,一脸闲淡地翻着笔记。
一天下来没有任何意外事件,他很平安地结束考试,不过一整天振笔疾书,倒是觉得手腕有些酸疼,他背着背包走出考场时,低笑一声,他已经尽力了。
在洛水国时,堂堂船医何曾与国民挤在学堂里准备考试,他少年时就和驰海队不知道在哪个无人岛上寻找值钱东西了。
照着钱珼珼的笔记搭上回家的公交车,白芷药俊秀的眉却不由得蹙起,不是担心考试成绩,而是她昨晚自从接了电话就郁郁寡欢的神情让他有些放不下心,等一下回家他得好好问她到底怎么了。
其实今天钱珼珼本来是打算陪考的,毕竟她担心还处在失忆状态的阿一,要是在考场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不会处理怎么办,可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这风云一飘到民宿,简直成了十级暴风雨!
昨天晚上她突然接到镇长的电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传出民宿要倒闭的消息,消息传到银行,银行方面很担心她会恶意倒闭,相当关切,她当然义正辞严坚定否认,她可是每个月按时还款的好客户。
她好说歹说在电话中解释了半个钟头,可是镇长却告诉她银行行员打算亲自到民宿现场了解,时间应该是今天,她只得放弃陪考了。
至于谣言怎么传出来的她根本想不明白,但是她发誓千万别让她抓到是哪个家伙乱讲话!
“我回来了。”白芷药推门而入喊了声,就瞧见钱珼珼垂着脑袋,像是没骨头似的瘫坐在沙发上。
“阿一,你回来啦。”林欣笑道。
“啊!你考得还顺利吗?”钱珼珼从沙发上弹起身。
“应该没问题,尽人事听天命。”白芷药扬起微笑回道,他挺有自信的。
“阿一肯定会金榜题名的!对了,我已经准备好晚餐的材料,今天吃炒米粉,妈,你饿不饿?阿一你呢,中午应该没吃饱吧?我现在去煮。”钱珼珼抬眼望了下时钟。
“我不饿,等等再吃。”白芷药顿了顿,问道:“昨天的电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嗯?”钱珼珼和林欣相觑一眼,“没什么啦,就是个误会而已。”
他俊眉挑了下,目光淡然瞅着她,一副就是等着她说清楚的态势。
“真的没事啊。”
她们母女俩眉间的愁云未散,白芷药又怎会看不出来,“你们说过把我当一家人,就不应该瞒着我,如果有什么事,也许现在我帮不上忙,但是我会想办法出一份力。”
“阿一……”钱珼珼低喃了声。
“阿一说的没错,我们是一家人,不该有所隐瞒,珼珼,你就告诉他吧。”林欣发话了,她现在也等于把白芷药当自己的儿子了。
“好吧。”钱珼珼轻吁口气,缓缓道来,“起初是因为爸爸出海后,你也知道他一直没回来……
那时我们需要一大笔钱来赔偿和爸爸一同出海的船员,可是想也知道我们民宿小本经营哪来的钱,只好向银行抵押贷款,但民宿本来就不是多大生意,更不是什么昂贵地段的屋子,前后需要的钱很多很多,最后能贷到将近一千万,还是靠镇长和银行高层帮忙牵线,可是没想到最近出现了谣传,说民宿要倒闭,害得镇长和银行都来调查……上午他们都来过了,总之,知道是场误会。”
“原来如此,那么他们有提到是从哪里听到这个谣言的吗?是不是有人恶意中伤刻意散布?没查出事因,难保不会再发生。”白芷药追问道,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有点诡异。
“不晓得,可是当时的事情镇上的人都知道,而且大家都很清楚我和我妈有多努力守着这间民宿,不太可能传出这种话吧……听银行说是网络传出来,大概是有房客不小心说了什么……”钱珼珼皱起眉头,最近房客都很满意住宿质量啊,她实在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林欣插话道:“是啊,我们也没有得罪谁,也许是房客有什么不满,没有当面告诉我们,而是P0上网。珼珼,你不是有弄了一个民宿的粉丝页吗?要不要查查看有没有房客留言你没看到?”
“也是有可能……好,我等等去看。”
得罪……白芷药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如果要说恨民宿,不,应该说是恨我的人,的确是存在的。”
“你?!怎么会?你才刚来民宿,镇上大半人都不认得你,哪可能恨你。”钱珼珼摆摆手,完全无法相信。
“王小宏。”他想起那日王小宏来拿药时,眼中藏都藏不住的怨怒。
“他?”钱珼珼和林欣互觑一眼。
“嗯,除了他,我想不到最近还有什么人对民宿心怀忿恨,我们在这边猜也无从得知,他住在哪里?如果真是王小宏搞的鬼,我想必须由我去解决。”钱家母女是他很重要的恩人,他不能容许有任何人事物伤害到民宿。
“这……你去找他会不会有危险?”林欣一脸担心,要是他们一群小混混围殴他怎么办?
“欣姨你放心,他们伤不了我。”白芷药非常自信,只要他不愿意,那些人就别想靠近他。
“我和你一起去。”钱珼珼直瞅着他。
“可是……”他本想拒绝,可是一对上她坚定的眼神,他低叹一声,“好吧,不过事情让我来处理,你别出头,好吗?”
“没问题!高个挡前头,我可是弱女子。”钱珼珼满意地点点头,心里却想着待会要不要带上电击棒,那些人要是真敢欺负阿一,她一定要他们加倍奉还!哼哼!“不过要去也得先吃饭,这样要打架才有力气。”
用过晚餐,白芷药和钱珼珼骑着机车到王小宏一行人常聚集的地方,很快地就在一间网咖门口找到人了,他和其它几个小混混正在比较谁打游戏厉害、输了要裸奔云云。
“王小宏!”钱珼珼一想到可能是他害民宿被银行怀疑,就一肚子气。
“谁啊?”王小宏不爽地回头一瞪,是哪个大胆的敢这样连名带姓喊他,结果视线却瞧见他最不愿见到的人,不对,那不是人,是恶魔!
“有些事想请教,方便移驾到旁边吗?挡在人家店门口不好。”白芷药淡淡地瞅着他。
王小宏眼底除了害怕,还有心虚,但他仍硬着头皮摆出一脸拽样,“有事就说,我们还要打游戏。”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秒,立刻看到恶魔的手搭上自己的肩,他的小心肝狠狠一颤,便听话地跟着他到旁边没人的巷子。
钱珼珼摇着头,阿一肯定是王小宏的克星,她瞪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几个小混混,见他们反应过来,一边喊着老大,一边急忙跟上,她才迈步跟着走进巷子。
“说吧,民宿的谣言是不是你弄出来的?”
被他冷冽的眸子这样盯着看,王小宏觉得全身皮肤又开始发痒,“什么民宿谣言?我不知道。”
“是吗?”白芷药偏头望向其它几个小混混,“你们知道吗?”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飘移,最后由其中一个代表回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芷药真的不愿意再和他们动手,招惹新仇,但他必须让他们知道什么人是不能招惹的,“再问一次,是不是你们?”
王小宏几人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白芷药边说边走向王小宏。
随着他的脚步愈来愈近,王小宏几人不禁开始颤抖,对他们而言,眼前的恶魔实在太恐怖。
王小宏正要迈步逃跑,恶魔的一只手却突然搭了上来,他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和手臂连接处一阵剧痛,他惊吓地大叫,“啊一我手断了!”
“只是脱臼而已,别大惊小怪的。”白芷药一脸鄙弃,“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小宏疼得浑身发抖,眼见小弟像缩头乌龟似的躲在角落见死不救,他知道绝对不能承认,也不敢承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芷药叹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粒黑得发亮的小药丸,“这不是毒药,只是吃下去后会让痛觉放大至少十倍,想试试吗?”
王小宏瞠目瞪着黑色小药丸,疯狂摇头,这当然不是毒药,简直就是比毒药还毒的杀人药,痛十倍他会直接痛死吧……
白芷药捏着药丸的手指靠近王小宏紧紧闭上的嘴,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坦白,“你有三秒钟的时间可以考虑。”
王小宏陷入巨大的恐惧之中,他知道就算他把嘴巴给缝起来,恶魔一定还是有办法让他把杀人药吃下去。
“三……二……”
“我我我说我说!”王小宏满脸惊恐急喘着气大声吼道:“对!谣言是我们传出去的,都、都怪钱珼珼,她如果不多事去联合其它商家对抗我们,我那天就不会去民宿,也不会惹到你!害得我们受那些罪,现在看着他们民宿愈来愈赚钱,我就是不爽啦!”
钱珼珼目瞪口呆,这也要怪到她头上?
“你脑子有病啊,收保护费本来就不对,你们是活该,我们那么辛苦赚的钱,为什么要给你!”
白芷药瞅着钱珼珼,“你说怎么办?”
钱珼珼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没造成什么大事也没证据,报警抓人大概也没什么用处,告他恶意毁谤还得打官司,算了,反正民宿现在没事,王小宏,我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你好自为之。”
白芷药察觉到王小宏眸底除了害怕,那股怨恨还是没有完全消除,他凑到王小宏耳边低声警告道:“你想报仇,尽管来找我,但你若是伤害到民宿和她们母女,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王小宏斜瞪着他,双手紧握成拳,却也不敢说什么。
钱珼珼拉走他,“走吧走吧,真是倒霉透了,阿一,我决定明天要吃猪脚面线去去霉运!”
“好。”白芷药见她转眼就云淡风轻的性子,虽然知道是王小宏造谣,但民宿的经济确实有困难,他暗恼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倘若在洛水国,他何须为了这一点钱烦恼。
钱珼珼见他眉头紧紧皱着不发一语,问道:“阿一,你是在担心王小宏报复?”
“没有,这不过是件小事,你放心,我会处理,别让欣姨担心。”他轻轻牵动嘴角。
“那你干么愁眉苦脸的?难道……你担心民宿的贷款吗?”
白芷药只是定定地瞅着她,并没有回话。
“哎呀,安啦!这么多年来我都按时还钱,信用良好,银行一查就知道了,所以这次的谣言才会这么容易解决,而且之后我们推出特色药膳,绝对可以大卖,到时收入稳定就可以多还一点钱啦!你这房客兼长工现在又要兼大厨,你可要好好发挥所长。”钱珼珼笑得双眼都成了两道弯月。
“我会的。”
“上车吧,我们回家。”钱珼珼发动机车引擎,见他还杵在原地,便唤了一声。
白芷药坐上机车后座,一向淡漠的目光盯着眼前有些纤弱的肩膀出神,她一个人撑起民宿的责任,明明对每一分钱都精打细算,却愿意留下他一个吃白食的人。
他暗自发誓,绝对不会让民宿、她和她母亲受到任何伤害,他一定要努力赚钱,尽快替她把贷款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