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府有没有考虑过……把垃圾集中场移到户外?”司徒文刚表情非常凝重,浓眉打死结。“如果赶不及每天晚间垃圾车的时间,或许也可以请清洁公司过来载走?”
“司徒先生,你不知道啊,小草小姐不喜欢人家打扫她的房间。”阿清嫂好像是饱受冤屈的苦主得遇包青天,逮着机会就大吐苦水。“唉,我不知道跟她念了几千遍,她就是不听,一个女孩子家的房间就要收拾得干干净净才好,不然怎么留给人家探听呢?”
“这是你的房间?!”司徒文刚不敢置信的瞪着万小草,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火气直冲脑门。
怎么……有人可以把自己的房间搞成这副恐怖的德行?
维持生活整齐清洁是做人的基本准则,他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有人能够住在这么脏乱可怕的垃圾堆里还不自知?
乱,就会脏,脏就有垃圾,垃圾就会引来蚊虫鼠蚁,然后就是细菌霉菌,接下来是危险的疾病……
要命!
司徒文刚突然觉得胸口一阵愤然激动,愤慨地瞪着穿着仙女般飘逸衣裳的万小草,又问了一次:“那是你的房间?”
“对呀。”她不以为意地笑眯眯点头。“怎么样?”
“它是垃圾堆。”他毫不客气地指出。
万小草瑟缩了一下,有些不爽起来。“喂,司徒财务长,你住海边的啊?管太宽了吧你?还有我的房间不是垃圾堆,这是温馨的普普风好吗?”
他的洁癖强迫症瞬间发作,愠怒着皱起双眉,“恕我不客气说一句,你的房间活脱脱就是个垃圾堆,我看过环保回收中心,比这里还干净上十倍。”
“骗人。”她骄傲地道:“我的房间起码很香的。”
“香水洒了一整瓶吧?”他冷笑。
她眨眨眼,对他的嘲讽耳朵有听没有进,信心满满地道:“我的房间绝对比环保回收中心还没有异味,不信你可以检查。”
他是很想检查,但是更想直接叫辆推上机把这座“垃圾山”全部夷为平地。
天生洁癖到绝对不能容忍任何脏乱存在的司徒文刚仅考虑了两秒,就决定要漠视心底不断响起的警钟——逾矩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的房间,而这个女人还是董事长的妹妹——天知道这里面的细菌每秒钟就能兹生几百万枚出来?他如何能坐视不管?
就在他冲动地要踏进去的那一刹那,万小花惊讶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咦,财务长,你已经到啦!”
司徒文刚硬生生煞住脚步,有些失望又如释重负地转过头,“董事长。”
“等很久了吗?不好意思喔,因为我得避开那个爱吃醋又疑神疑鬼的家伙的监视……”万小花满声抱怨却满脸甜蜜地道:“来来来,我的房间就在前面,我们进去研究研究。”
他皱眉,刚想反对这不恰当不合规矩的提议,原本站在一边纳凉的万小草陡然紧张了起来,一把拉住姐姐的手臂,“喂!”
“干嘛?”万小花疑惑地看着她。
“姐,你没说错吧?你约他进你房间?”不知怎的她胸口掠过一抹不自在的绷紧,酸溜溜地呛在心头。“这样不好吧?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是太——”
“太什么?”万小花狐疑地看着她,“嘿,我认得出这个龌龊的表情!”
“谁龌龊?”她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道;“好啦,随便,既然你坚持要这样,那我将不负责你的贞操,哼!”
她气冲冲地转身下楼,万小花和阿清嫂则是傻眼。
小草怎么了?她居然生气了?
司徒文刚望着那个忿忿然离去的雪白身影,他没有笑,也没有觉得诧异,只是表情微带一抹深思。
还是没办法将那么纤细飘逸的女孩跟那个垃圾堆联想在一块。
这就叫做“出淤泥而不染”吗?
司徒文刚突然有点莞尔。
*
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不知道两个人在干什么坏事?
万小草泄愤地抱着草莓冰淇淋桶,埋头大吃。
姐姐好歹也是个有夫之妇,跟一个帅到离谱……不对,是跟个冷漠高傲自大的沙猪大男人关在房间里,成何体统?
虽然她知道不会发生什么事,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很不爽,非常、非常不爽。
她胸口好像堵住了块什么,闷闷的,就是没办法正常呼吸。
冰淇淋一口接一口塞进嘴里,就是为了要消解那股莫名的烦躁,可是效果一点也不大。
“他们在房间里密谋什么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放下汤匙,喃喃自语。“反正‘万人迷’里的大大小小事又不归我管,我……”
恰巧这时他们俩有说有笑地走下楼来,她整个人僵住,莫名紧张地抱着冰淇淋桶,屏气凝神竖尖了耳朵。
“这件事就请你先帮我保密吧,我不想让他知道,这是一个惊喜,你懂我的意思吧?”万小花脸蛋红绯,期盼地望着司徒文刚。“还有,你真的觉得可行吗?我真的可以吗?”
“我相信你可以的。”他温和地点点头,沉静又稳健。
又迷人得要死,唉!
万小草心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不舒服感,只觉得他们俩靠得太近,笑得太暧昧。
她气愤地挖起一大坨冰淇淋塞入嘴巴,却在下一瞬间被冻得头皮剧痛发麻抽筋惨叫,“啊……噢呜!”
万小花和司徒文刚不约而同望过来,后者的反应最快,在看到她被冻得嘴角抽搐挥手大叫的时候,迅速奔近大手一伸,稳稳托住了那失势倾倒的冰淇淋桶,还顺道接住了那柄黏腻腻的银汤匙。
万小草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居然是来救冰淇淋的?!”待脑门冻刺感稍褪后,她迫不及待大嚷。
“错,我是救你的地板。”他小心翼翼的将冰淇淋和汤匙放在桌上,自怀里取出一包面纸,抽出一张递给了她。
“干嘛?”她瞪着他手里的面纸,活像他拿的是毒蛇。
不对,他才是毒蛇。
“擦嘴巴。”他眉头深锁地盯着她嘴角沾到的冰淇淋糊,融化了就快滑下她的下巴。
“干嘛浪费面纸?我用舔的就好了。”她小巧的舌头伸出来绕着嘴巴舔了一圈。
司徒文刚紧绷的神经刹那间绷断了,受不了地直接抬起她的下巴,单膝半跪着,拿着面纸用力且仔细地替她擦拭起唇瓣、嘴角、下巴。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惊呆了,呼吸停止,心脏狂跳,睁圆了大眼睛直瞪着他,他怎么可以……
她不敢动、不敢喘气,脑子瞬间糊掉了,可是肌肤却敏感地察觉着他温暖有力的大掌捧托着,还有他在擦拭时指尖偶尔不小心碰触到她时,激起的阵阵灼热骚动感……直抵心底深处。
那是什么?她无法思考。
渐渐地,他原本气恼而稍嫌用力的力道变得温柔了起来,轻轻而小心帮她擦净脸上所有的甜腻。
“这样不是舒服些了吗?”他低沉地开口,缓缓地放开她。
有点……奇特,还是忐忑……总之说不出来的感觉悄悄窜流而过。他注视着她受惊而滚圆可爱的双眼,视线不自禁停留了好几秒,随即倏然警醒地转开头,猛然站了起来。
阿清嫂和万小花满富兴味地瞅着他们俩,司徒文刚接触到她们的眸光,顿了一顿,英俊脸庞波纹不兴,淡淡地道:“那么,我就先回公司了。”
“呃,要不要留下来吃个午饭?”万小花眨眨眼睛,迟疑着开口。
“对啊、对啊,我都煮好了。”阿清嫂稍嫌热心地道。
“谢谢。”他微微一笑。“公司里还有事,下回吧。”
“那你开慢点啊。”万小花脸上的笑容越漾越大。
司徒文刚觉得后脑阵阵发麻,有种即将被算计的预感。“我会的,再见,不用送了。”
待他高大的身影飞快消失在大门后,万小花迫不及待地转身冲向还兀自发怔的妹妹。
“嘿!”她眉开眼笑的,“有希望哦!”
“你到底在说什么?”万小草回过神,有丝飘飘然又迷惘茫然地挤出一朵笑。“啊,肚子好饿喔,我要去吃饭了。”
“万小草,不要假装听不懂,刚刚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呀?”万小花不怀好意地问。
“刚刚?”一讲到这个万小草就想起来了,气愤道;“你有没有看到他刚刚的行为?他居然怕我把冰淇淋掉在地上,而不是绅士地先帮我倒一杯温水?我刚刚冰到脑袋差点裂成两半耶!”
“哎呀!你的脑袋裂成几办不是重点啦,你难道都没发觉财务长帮你擦口水的样子好温柔?”万小花兴奋地叫道。“他可是司徒文刚耶!司徒文刚居然帮你擦口水耶!”
她瞪着激动得跳上跳下的姐姐,实在不知道她究竟在爽什么。“那个……他不是在帮我擦口水,我又没有流口水。”
“管他流的是口水还是鼻水,总之——”
“总之,吃饭了,小花。”她拍拍姐姐的肩膀。
万小花呆了半晌,气急败坏的嚷道:“万小草……你当我是狗啊?”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