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尔尔坐在公司洗水间里的厕所马桶上,傻愣愣地瞪着手中验孕棒上的那两条线,瞪到双眼发酸,眼睛发直,依然没能将它从两条线瞪成一条线。
她怀孕了?
这……不会是真的吧?
可是,上头真的出现了两条线没错,而且不就是因为怀疑,才会去买验孕棒来检测的吗?会有这样的结果,其实也不该意外才是,毕竟她的小红都迟了半个月没来了。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怀孕了,到底是要她高兴还是难过呢?
而他呢?如果知道这件事,他会有什么反应?该不会误以为这是她逼婚的计谋吧?最糟的是,如果连孩子都有了,而他却仍然不打算和她结婚呢?
好烦、好烦、好烦,为什么她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怀孕呢?
她忽然一僵,低下头,然后将手移到自己的小腹上,轻轻地抚摸着。
对不起,宝贝。
她无声地对肚子里的孩子说。
妈妈不是不喜欢,不欢迎你的到来,你不要误会,妈妈只是不知道爸爸会有什么反应,有点担心和烦恼而己,所以,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长大喔,知道吗?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她调整了一下心情,不让自己太过忧虑,以免间接影响到腹中的胎儿。
不管雷竞在知道她怀孕后的反应如何,她都已经决定要好好的养育这个孩子,即使未来她必须独自抚养孩子也一样。
突然之间,她感觉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强勇气从心底升起,让她充满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力量。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为母则强”吗?感觉好神奇。
将验孕棒用卫生纸包起来,丢进垃圾桶里,褚尔尔带着坚定的表情离开洗手间,决定下午请假两个小时,提早下班去趟妇产科做检查,更加确定一下。
至于确定了之后,要如何告诉雷竞这件事,就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三点半提早下班后,褚尔尔找了一间网络上风评不错的妇产科看诊,检查结果出来,果真和验孕棒上显示的结果一样,她怀孕了。
依照她上回月经来的日期推算,医生说胎儿已经六周了,还帮她照了超音波,指出胚胎在她子宫内着床的位置,证实她体内的确已经有一个新生命在成长。
虽然她个人资料上写着未婚,但由于她的反应喜乐多过震惊与慌乱,所以医生完全没多问,直接便对她说:“下次你可以跟孩子的爸爸一起来,他看了一定也会很感动。”
她点点头,希望如此。
离开医院时还不到五点钟,她突然想到,她还没打电话告诉雷竞她提早下班的事,还好现在时间还早,否则他就要白跑一趟了。
话说回来,既然时间还早,她何不去找他,顺便探望以前的同事们呢?
想罢,她立刻招来一部计程车,朝他公司而去。
十五分钟后,她付了钱,下了车,站在以前待了七年的公司商办大楼外,突然有点近乡情怯的感觉。
不知道几个月不见,大伙对她的态度是否会一如过往?亦或者会多了点生疏与不自在?希望不要有尴尬的感觉呀,她最怕尴尬了。
深吸一口气,她举步正打算朝大楼入口处走去,却看见雷竞走了出来,身边跟着那位楚楚动人的林映柔小姐。
反射性的,她立刻闪身到一旁的花圃后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做都做了,现在再突然从花圃后面冒出来不也很奇怪?于是只好继续蹲在那里,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愈走愈远,不知道要走去哪里。
一阵耳熟能详的来电铃声突然从她皮包内响了起来。
她低下头,将手机从皮包内拿出来,有些惊讶这通电话竟然是雷竞打来的。
她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按下接听键。
“喂?”
“今天工作忙不忙?”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还好,你怎么会现在打电话来,还不到下班时间呀?你该不会已经到我公司楼下了吧?”她故意这么说。
“正好相反,我今天临时有事,没办法去接你下班了。”他说,“你可以自己搭计程车回家吗?”
“要加班吗?”
“对。”
“大概要加到几点?”她再问。
“还不确定。”
她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问:“你可以早一点回来吗?”
因为她很少这么要求,所以他有些意外,“怎么了?”
“有件事想跟你说。”
“电话中不能说吗?”
“不能。”因为这样她就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和反应了。
“好,那我会尽量早点回家。”他允诺道,声音始终认真而轻柔。“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份臭豆腐。”她突然想起它的味道,莫名地有点想吃。
“臭豆腐?”他的声音充满了讶异,“你不是不吃臭豆腐?”
“可是我现在突然想吃了。”
“现在想吃?那你待会下班之后要不要先去吃?因为等我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喔。”
“没关系。”
“好,那我带份臭豆腐回去给你。还要什么吗?”他再问。
“只要你早点回家。”
“好,那你如果还有想要我带什么回去给你的话,再打电话告诉我,我挂电话咯?”
“等一下,你现在人在哪儿?”褚尔尔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他这个问题。
“在公司呀,怎么了?”
她的心因他的答案而逐渐凉了起来。“你确定你真的在公司里面吗?”她再问一次。
“对啊,不然会在哪里?”他理所当然般的回答道,旋即问她:“为什么这样问?”
“没什么,我挂电话了。”她淡然的回话,不等他有反应便直接将电话切断。
为什么要骗她?
他的人明明就在公司外头,他为什么要撒谎骗她呢?是因为做了对不起她的亏心事吗?她真的不愿这么想,但是他对她说谎的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她还能怎么样?
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半晌,她的脑袋一片紊乱,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再一次的离开他吗?
但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她不为自己,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非到不得己的情况,她还是希望孩子能在有父亲的环境中长大。
想到孩子,她就多了点勇气。
褚尔尔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自己混乱到几近绝望的情绪,决胜定照原定谋划去看看老同事。
至于他的谎言,当她走进他公司后,自然会不攻自破,到时候,她只需要听听他怎么说就够了,不需要质问他,更不必担心在没有证据或证人的情况下,反被扣上不信任他的罪名。
扯下扯唇瓣,她将眼中升起的水气眨去,不让它模糊自己的视线。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告诉自己,反正大不了就是分手,大不了就是一个人抚养孩子。
如果她一个人的能力不及,大不了就再找一个会她和她孩子好的男人结婚。
小陈和顾课长都是不错的人选,林协理也不错……她有些小报复的想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难过了。
下一个男人会更好。
她这样勉励着自己,然后再度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朝大楼的入口笔直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