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安定国等人怎么希望,到了半夜的时候,雨还是淅沥淅沥的开始落下来,雨势虽不强,却没有中断过,落在帐篷项的雨声也在寂静的山林格外响亮。
下午稍微睡过一场午觉的花自芳被雨声给吵醒,她坐起身,越过安定国的身体,稍微拉开帐篷一角看着外面湿漉漉的雨幕,直到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她身下传来,一只大手直接拉上帐篷,将她搂回她原本躺的位置。
他半睡不醒的看着她,一手轻拍她的背,像在哄孩子一样。
“有一点,外面的雨好像有点大才想起来看看……”她记得他们有些东西还放在外面。
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他将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轻声安慰着,“没事,昨天晚上就把东西都收好了,不能收的也盖上。”睡前他们基本上已整理好大部分行装,甚至连放在外面的鞋子也都用防水布盖上了。
接近秋末冬初,山上比平地更能感受到温度的变化,尤其这场雨一下,让她不禁想寻找更温暖的地方。她动了动身体,更加靠近他的身躯,耳边响起他沉稳的心跳声,顿时很有安全感。
即使离她重生到现在已过了好几个月,偶尔她还是会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怕自己如今这份的平淡小幸福不过是她作的一场梦,现实中的她还在和那个恶心的前世丈夫纠缠。
过去像这样的雨夜里,她常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喝酒,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其实她的丈夫这时正在别的女人身边。
从那时开始,她就讨厌下雨天,因为雨夜几乎就等于她的失眠夜。
但是,现在脸贴着这男人的胸膛,他呼吸的气息清楚从头顶传来,不知怎地,她似乎慢慢被这样的温暖给催眠了,整个人又逐渐昏昏欲睡。
“安定国……”
“嗯?”他的手仍有一下没一下轻拍她的背,像知道她的不安,又将她抱得更紧一些,“没事,很快就过去了……”
他下意识的低哺着,却让她彻底放松了警戒的防线,她微嘟着唇,靠在他胸前缓缓坠入梦乡。
帐篷外,雨声依旧,可在这看不见丝毫光线的黑暗中,她已不觉得孤单寒冷。
因为他的怀抱,就是她最深的救赎。
第二天早上,当花自芳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只有睡袋里的一点余温提醒她昨夜两人相拥的画面不是作梦。
就在她还发愣时,帐篷被人掀开,安定国穿着简便雨衣,双手湿漉漉的拿着另外一件雨衣和她的洗漱用品伸进来。
“你先在帐篷里刷牙洗脸,把水吐出来外面,再穿上雨衣出来吃东西。”他说。
花自芳没有太多疑问,按照他的指示行动。穿上雨衣后,她慢慢走出帐篷,发现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已忙得差不多了,昨天围在他们四周的帐篷几乎全都拆组完收好,放在一旁的遮雨布下面。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朝用餐地方走过去,其他人见了倒也都没说什么,只是让她拿了她的那份早餐。
早餐很简便,是几片消化饼干还有一杯麦片,在这个下雨山上的早晨,这样的早餐其实已没什么可挑剔,但很清楚安定国食量的她还是有点担心。
“你们……吃这样会饱吗?”其实她很想直接问他这个问题,但最后还是偷偷觑了他一眼后小声的问其他人。
几个大男人没感受到她婉转的心思,反而大刺刺的反问:“妹妹,你吃不饱吗?我们这里还有饼干,要不要多来几块?”
“没关系,吃不饱要说,我们还有剩的。”
花自芳被说得满脸通红,连忙解释,“不是,我吃这样就够了,我是怕……是怕……”
关豪云出面打破这群笨蛋曲解人家意思还浑然不知的场面,“她是担心你们老大吃不饱,谁像你们这么会吃啊!”
“喔……”众旷男们又被闪光闪到了,哀怨地看她一眼后说:“不用担心老大啦,他吃这样就够了,本来也不打算这餐能吃到饱,补充基本热量而已。”
花自芳被糗得一脸尴尬,坐在那拿着饼干,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安定国收好他们住的那顶帐篷,一过来就瞪了这些旷男们一眼,然后坐在她旁边,“说什么废话?吃你们的!”说完,他心情好似的拍了拍她的头,“你赶紧吃早餐,吃完我们休息一下马上就要走了。”
花自芳点了头,吃起手中的早餐,对他开始像哄孩子般对待她的举动没有半丝反感。
她现在的心情有些混乱又好似很平静,对他的感觉也慢慢有点不同,令她害怕又愉悦,已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内心复杂的情绪。
算了,不管怎样,还是先下山再说吧。她又偷看了他一眼后,在心中默默的想着。
因为下了一整晚的雨,下山的路很难行走,速度比他们想象中更慢,而原本预定的某些路线也因路况不佳做了点改动,幸好这座山他们算是很熟了,才没有在雨幕中还上演迷路的戏码。
只不过就算再小心,偶尔还是会有麻烦的状况发生,例如他们已尽力避开一些土质变得松软的路线,但上山时途经的一条小溪此时早被上黄色的急流给掩盖,小溪上的便桥更是半埋在急流中时隐时现,想要从上面走过到达下山之路,大概是不可能了。
“绕路?还是从水浅的地方想办法涉水过?”陈浩然脸色严肃的看着安定国,让他来做决定。
可目前不管是哪一个决定,都不是个好选择。绕路代表花的时间得更多,而雨似乎已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对于他们来说体力的消耗也很大。
至于从水浅的地方涉水过,则有一定的危险性,幸好现在急流虽然漫过桥面,但这条溪水本来就不深,扶着桥身加上绳索的帮助,应该还是可以勉强过去。
安定国看了看因在雨中不断行走而显得有点畏冷、脸色也发白的花自芳,面容一沉的做决定——
“我们趁现在水还没有真正涨起来,涉水过去。”
天知道绕路还要花多少时间,他们一个个早上几乎没有休息,而且走的路程还比上山时远得多,他不可能再让大家继续绕,她的状况也不容许了。
靠着便桥,他们固定了一条绳索,慢慢地一个接一个涉水而过,最后只剩下安定国还有花自芳两个人。
老实说,花自芳并不怕水,只是讨厌水深超过膝盖的感觉,那会让她没有安全感。而现在这条小溪水深几乎到她的大腿,黄浊的水流还看不见底,着实令她有点畏惧。
但她明白自己不能够在这时候退缩,只好牙一咬,在安定国的垫后护卫不小心翼翼的走进水里,拉着绳索准备涉水而过。
一开始她慢慢踏入水中,一切都很平稳,虽然只有她知道自己的脚在水面下几乎不受控制的颤抖,她还是坚强地紧紧拉住绳子,一步步往前移动。
就在离岸边剩下五步距离的时候,一阵黏腻的感觉突然从她手上传来,某种嘿心的水中生物不知何时攀附在她手上,令她忍不住尖叫出声,手也瞬问放了开来。
所有变化都只在一刹那,在她松开手的那一刻,脚也刚好打滑,她不到一秒就滑入水中,身体即将被有点湍急的水流往下带走。
正在此时,一只大掌连忙紧紧抓住她的手,用力地将她整个人往上托。
当安定国在后面清楚看见那个恶心的水蛭黏在她手上时,他就知道不好了,却没想到她会怕成那样,不但松了手还那么刚好滑倒,让他吓得心脏快停掉,赶忙一手抓着绳索一手硬拉她上来。
“花自芳!给我撑住!”
该死!他要是让她真的滑下去就不是个男人!依现在水流的湍急程度,她若真的滑下去的话,会有什么惨重的后果他连想都不敢想。
花自芳被他拽着手,在水中拼命努力让自己抓住绳子重新站稳,而在这短短的过程里,她的手一直被他紧紧抓着。
岸边的其他人方才根本来不及反应,回过神后低咒声此起彼落,直到安定国靠着自己一人的力量拽着花自芳,她也拼命的想要站起来,陈浩然才连忙反应过来重新跳下水,过去帮着她站稳,然后快速将两个人都拉上岸。
上了岸,花自芳全身无力的跪坐在地上,一边咳出刚刚不小心喝到的溪水,众人则一半看着她,另一半围在安定国身边。
“挖操!老大……你的手好像脱臼了?”
“真的?”
“废话!我骗老大出问题对我是有好处是不是?”
安定国沉着脸看向自己因为脱臼而显得无力的左手,故作无事般的重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