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品妮眨眨眼,什么小杂种?“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她一脸困惑。
“啧啧啧,你竟然说你不认识阎靖碔?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笨笨地放过你吗?”黄美娇从一旁拉了张木椅,面对着她坐了下来,似有打算与她长谈的意味。
“我真的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你是不是抓错人了?”她盯着面前的女人,看她年纪也有五十岁以上了,但很会打扮,看得出来那一身皆是出自名牌。既然身着名牌服饰,想必家庭环境应该还不错,那么抓她就不是为了钱财。
叶品妮突然镇定下来,也许因为对方是女人,所以原先的惶恐感不那么强烈了,也或许是历经枪伤、遇抢匪等事后,她不像之前那几次般的惊慌,这算不算是一种习惯?她在心底无奈地笑了笑。
“抓错?”黄美娇挑高眉,“你叫叶品妮没错吧?”
“是。”她点点头,看来对方真的没有抓错人。
“那阎靖碔呢?是你男人的名字也没错吧?”
“不是。”
“不是?”黄美娇声音拔尖,“你还敢说不是?你不会不知道你男人就是阎氏企业的第三代吧?”
阎氏企业?叶品妮怔了怔。她当然知道这家公司,因为颜音就是它的子公司。就算颜音不是它的子公司好了,光阎氏那响当当的名号,也很难让人不对它有印象,况且她当初报考颜音除了自己的意愿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但这和她被绑来这里又有何关系?就因为她在颜音教课吗?
方才听到阎靖碔这名字时,她只觉得有些熟悉,但确定自己是不认识对方的,只是经那女人一提,她猛然想起曾在薪资单的总经理栏位上看到阎靖碔的章。她没忘记她报考颜音的另一个重要因素,只是当真考上后,发生后来挨枪等种种事情,她的确忘了她受人所托而该有的行动。
难道。她被绑来这里,会是因为那件事?
“我真的不认识你说的那位第三代。”她与阎靖碔不曾有过交集啊,即便她参加颜音面试招考时,也未曾见到那位传说中会出现的总经理。
黄美娇见她不像说谎,念头一转,嘲讽道:“我想,你男人一定没告诉你他的真实身分。”
轰地一声,脑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划过。真实身分?男人?她说的会是。会是伍哥吗?
闭了闭眼,再度张眸时,她缓缓问道:“你。你想说的是。”
“伍轩宇。”黄美娇得意地扬起嘴角。见到叶品妮呆愣的表情,她也能猜到她一定不知道伍轩宇就是阎靖碔。她最恨看到人家浓情蜜意,现在揭开这事实,想必会对他们的感情造成极大的影响,哪个女人可以容忍男人这样欺骗呢?哈!
当伍轩宇这三字窜入耳朵时,叶品妮怔愣住了。伍哥就是阎靖碔?是阎氏企业的第三代?是颜音的总经理?那为何他不曾对她提起?
因为,她对他不重要吗?
蓦地,她又想起她问他姓名时,他略微迟疑的模样。那时的他,对自己的名字会迟疑是因为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他的真实身分吧?但即使他曾犹豫,到最后,他还是给她一个假的答案。
她以为泽欣喊他伍哥是因为他姓伍,现在想来,她才知道自己大大地错了。泽欣喊的是“碔”哥吧?而不是她自以为是的“伍”哥。
“看你的样子,果真不知道心爱男人的真实身分。”黄美娇又笑了笑。
叶品妮垂下双眸,盯着自己的裙子,“现在知道了。你绑我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件事,然后取笑我吗?”她不是没听出女人语气中的讥刺。
“当然不是。”黄美娇从手提皮包中取出烟盒,“我是他二妈,我对你没兴趣,对阎靖碔那小杂种也没兴趣,但谁教老头子特别宠溺那个小杂种,我只好这么做了。”她拿出一根烟,点燃。
女人的话没头没尾,她不懂意思,但突然听到她是伍哥二妈的消息时,心头莫名地揪了一下。既有二妈,想必一定有大妈,处在那样的环境里,伍哥一定有过很难过的生活吧?
“听不懂是吗?”吸了一口烟,黄美娇看着一脸迷惘的她,“老头子是我老公,本来是我姊夫,但他啊。”她冷笑了声,“他虽有才华,却也和一般男人一个样,风流成性。娶了我姊之后又看上我,对我百般纠缠,后来我怀了他的孩子,事情闹开后,他只好娶我,我和我姊共事一夫。
“本来以为在我之后,他会收敛一点,谁知道有一天他突然开口告诉我们,说他在外面有个同居多年的情妇,对方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等他把情妇和小孩带回阎家时,我才知道那小孩竟然跟我儿子只相差两个月。他很行嘛,两个儿子的生日只差两个月。”她冷哼几声。
叶品妮静默地听她述说阎家的恩怨,未置一词。虽然女人并未说出那个孩子的姓名,但她能确定,那个孩子就是伍哥。
“其实他要再娶一个我也不反对,不让他娶,他在外面还是一样偷偷摸摸地乱搞,不如就让情妇和孩子住进阎家。可是,他竟然跟我和我姊说,他会把那孩子带回阎家认祖归宗的目的,是希望以后那孩子能名正言顺地接管阎氏企业。开什么玩笑,明明我儿子比较大,算来是长子,怎么可以让那个杂种来抢我儿子的东西?”她吐出一口白烟。
“我想尽办法威胁那个女人,要她带孩子走。没想到那女人看来很柔顺,脾气却很硬,不走就是不走,我只好换个方式对待那对母子。我刻薄他们、欺压他们,能用的方法都用了,他们还是厚脸皮地留着,直到老头子病逝。”黄美娇将烟蒂丢到地上,伸脚踩了踩。
刻薄、欺压。原来伍哥小时候过的是这种日子,他一定受了不少苦吧?思及此,叶品妮心脏一阵抽疼,脑海里浮现一个尖酸刻薄的女人,打骂一个孤单无依的小男孩的画面。
是这样的生长环境,造就伍哥今日这样的性子吗?因为总是被欺压,而他习惯了默默承受,所以他才会这样温淡,好似对什么事都不是很热情?也因为看多了钩心斗角的人性丑陋面,所以他才渴望平凡的生活?
陡然间,她发现自己可以体谅他没让她知晓他真实身分的事情了。
黄美娇点燃第二根烟,“曾有个命理师推算阎氏的事业要永保高峰状态,掌事者就必须在五十六岁那年退休,并把棒子交给下一代。”她轻蔑地哼了声,“那个死老头子,大概是纵欲过度,才五十二岁就重病身亡。死前他立了遗嘱,锁在银行保险箱里,要律师得等到他死后第四年,才能公开那份遗嘱。我最恨的就是死老头子竟然让那个女人当遗嘱保管人,把保险箱的钥匙交给她保管。这什么道理?要保管也是由我或是我姊姊啊,哪能轮到那个女人?”
听完女人的抱怨,叶品妮有些明白自己为何会被绑来这里了。
“你要那把钥匙是吗?”她试探性地开口。
黄美娇吸进一口烟,然后重重吐在叶品妮的脸上,唇角斜勾起,“被你猜中了。看来,你也不笨嘛!”
“你早知道钥匙在我这里?”
“嘿,你不知道有钱就好办事吗?撒点钱出去,自然就会有人帮我查了。”黄美娇移动了下坐姿。
“那么,之前我挨枪,还有台风夜遇上强匪这两件事,也是你做的?”她从没想过,当时一个心软答应保管钥匙,竟会为自己惹来这种事。
“没错。不过我要澄清,我无意伤你,只是想吓吓你而已,怎么知道我找来的人下手那么狠。”她只是要人拿枪吓一吓叶品妮就好,哪知对方自作主张,直接给一枪,害她担心要是闹出人命,她真的就拿不到钥匙了。
果然,那一枪真是冲着她来的,伍哥还以为她那一枪是为他挨的,一直自责不已。
“钥匙不在我身上。”想了想,她决定坦承。只要好好谈,对方应该会放她走吧?
“我知道。那女人找了我们乐器工厂的老师傅,把钥匙藏进那把琴的琴身里,这我调查过了。”黄美娇摆摆手,似乎得意自己的无所不知。“我抓了你,再打电话给小杂种,他会乖乖带着那把琴过来换回你的。”
“他不知道钥匙在我这里,当然也不知道那把琴的秘密。”叶品妮淡淡说道。突然发现,和这样的女人相处其实很累,伍哥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是他女人,他会不知道你的琴藏有秘密?”黄美娇语气尖锐的质问。
“我不知道他是阎靖碔,当然不曾对他提过这件事,他又怎么会知道呢?大二那年,我参加一场慈善音乐会,结束后突然有一个自称伍梅的女士跑来找我,她说她很喜欢我的琴声,但她觉得我的琴品质不是那么好。她说她也是拉大提琴的,她的琴是名家手工打造,她想跟我换琴,好让我的琴艺能因为好工具而更精进。我本以为她在跟我说笑,可她却告诉我,因为她生病了再也没办法拉琴,她才想把琴送给有缘人。她听完音乐会后,觉得所有演奏者内只有我有她的缘,所以才要把琴送我,但她知道我也许会婉拒,才提出用她的琴换我的琴的提议。”
她将当年发生的事情,钜细靡遗地描述一次。
“她还告诉我她日子不多,留了一份东西锁在银行保险箱要给她儿子,但她怕她儿子知道后会伤心,所以想拜托我替她保管钥匙,而钥匙就藏在琴身里。她还要我去报考颜音,然后亲自把钥匙交给颜音的负责人,也就是她儿子阎靖碔。
“我跟伍哥的相识是意外,他不知道我的琴是他母亲送的,我也不知道他真实的身分是阎靖碔,我只能说,这都是巧合。”
她只是想不到,自己会卷入豪门的家族恩怨里。伍哥的母亲,想必也没料到会发生这么多事吧?
“是吗?在你知道这些事后,难道你不会怀疑他该不会是知道东西在你那里,所以才刻意接近你的?”黄美娇不忘挑拨。
叶品妮怔了怔,而后绽出一抹极美的笑容,“不会,他不是那种人。”
“哈哈哈!你连他是阎靖碔这件事都不知道了,凭什么认为他不会是这种人。”黄美娇笑得极度夸张。
“因为。因为我爱他。”她很笃定地宣告自己的爱意。
“你。”见离间不成,黄美娇优雅地丢了烟蒂踩熄后,站起身子,扬手狠狠地甩了叶品妮一巴掌,“你废话少说,钥匙给或是不给?”
没想到女人的手劲也能这么大,叶品妮被她呼了一巴掌后,白嫩的脸颊登时清楚浮现一个五指印,她只觉自己有些头晕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