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子皓给了员工很大的自由,只要他们把分内的事情做好,他不会多加干涉,他也知道这些员工对他常没大没小的,但他没想过他的员工竟敢做出这样的事,到底他们有没有把他这个老板放在眼里?
今晚他把公司员工送的结婚贺礼交给她时,虽然小抱怨他们居然只送给陌生、未曾谋面的CEO夫人礼物,没一件礼物是送给他的,但其实也没真的感到介意,直到他洗完澡准备就寝时,却看见先洗好澡的徐妍雅还没睡,而是捧着那一大袋礼物,有点呆傻的坐在床边。
“怎么了?”吕子皓问道。
徐妍雅抬起头望向他,小脸羞得通红,呐呐的道:“你的员工……真心想送礼的对象……应该是你……”
“我很确定他们是说‘这些全是送给夫人的,请夫人笑纳’。”她的反应让他不免心生疑惑。
徐妍雅不知该怎么说。刚才这些礼物她一个个的拆开,越拆脸就越红,她知道他的个性脾气都不错,如果他对其它人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话,他的员工会跟他感情好她不意外,但送这样的礼物……害羞的可是她啊!
她将一大袋礼物放到地上,先拿出一个大纸盒,打开,以右手托起放置于纸盒里一件淡粉色绑脖式睡衣,接着将睡衣拉高直到整件睡衣离开纸盒为止。“一件睡衣。”
吕子皓随兴的倚着墙,看着她手里拿着的睡衣,没什么特别的,除了绕颈式的肩带会露出徐妍雅的裸肩,并不算太裸露,是一件很普通的纱质睡衣。“这睡衣怎么了吗?”
徐妍雅将睡衣转到背面,他这才发现睡衣是露背的设计,接着她再将睡衣转回正面,将手由深V设计的前胸探入,他看见相当于罩杯部位的蕾丝之下,没有任何衬底,也就是除了蕾丝的花纹以外,它完全不具有遮蔽性,她的再探深了些,来到伞状的裙摆,裙长不到大腿二分之一处就罢了,裙身的材质是轻纱,虽然比蕾丝多了些遮蔽功能,但亦是若隐若现,然后她又从纸盒中,以食指句起一件与睡衣搭配的丁字裤……
见状,他眸光一沉,随即清了清嗓子,别开视线,同时心里不悦的想着,这惹火的睡衣是哪一个买的,他明天第一个就去警告他!
“他们送了你不一定得穿,收起来吧。”
谢天谢地这不是吕子皓折磨她的一部分,真的只是员工的恶趣味……徐妍雅轻吁口气,但脸上的绯红未退。
但这件睡衣只是这华丽丽的浪漫夜晚的道具之一而已,她相信他的员工已准备了一整套剧本,然后买了适合的“周边产品”。
刚才她看完礼物,吓着她的可不只是这件睡衣而已。
“还有这个。”徐妍雅将睡衣和丁字裤放回盒中,又从袋子里拿出一瓶精油。
刚刚拆礼物时看到上头写的檀香两个字,本来让她松了口气,认为终于有个正常一点的礼物,可是当她看到上头的详细介绍,她顿时觉得双颊更热烫了。
吕子皓瞄了一眼,淡淡的道:“檀香有镇定的效果,大概是希望你睡觉时点着,能够好眠吧。”
她摇了摇头。“上头的介绍不太像你说的功效,事实上,它上面写着‘展现轻松与愉悦、带来放松和幸福,植物界的麝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麝香有……”
有催情作用啊!她默默的在心里补上一句。
“我大概猜出来了。”他抚着额头,对员工的“创意”无言以对。他看起来有这么饥渴吗?刚结婚就要他把妻子榨得一干二净。
“事实上,还有升级版。”
吕子皓看见她捧着一本书及一只玻璃瓶,好奇的问:“这又是什么?”
“按摩油及一本……指南。”
什么指南?居然让她羞于启齿?
吕子皓走上前,先是看到那本指南的封面是男人由背后抱着女人,两人亲密的脸贴着脸,马上猜到会是什么样的内容,他从她手中将这两个东西拿走,丢进盒子里后,便把它塞进不知还装有多少让他瞠目结舌的情趣用品的大提袋里,然后把整个提袋一股脑的推到墙角。
这些东西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放着碍眼,丢了丢脸,是谁胆敢出这样的鬼主意,送这些东西当贺礼?难怪他提着这袋东西要下班时,一堆员工冲着他诡异的笑……
他明天,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迟到,否则这些没体统的员工,大概要笑话他一个月以上才会罢休。
“你的员工只差没把我打包成一个礼物,直接送到你面前让你拆封。”
“别管那些东西了,他们大概是因为平常被我宠上了天,才会这样无法无天。”
“你和员工的感情很好吗?”
“你知道我怎么当上CE〇的吗?”
“我知道的都是从报章媒体看来的。”
吕子皓躺上床,顺手将她给拉进怀中,只是抱着,好像抱着抱枕一般的适意。
“我本来也是WAGON的员工,职位是总监,所以从赵董……也就是犹的投资人手上将公司买下来之前,我和员工的确是打闹在一起的,之后我成了老板,但大家似乎都已经习惯以往的相处方式,好像也没几个人真的把我当成老板。”
徐妍雅很喜欢他这样抱着她的感觉,过去他们交往的时候,他常会在忙了许多天没见她之后的第一个共度的夜晚里,像这样抱着她,跟她说过去几天他在忙什么,尽管很多专业术语她听不懂,但她还是喜欢听,直到听到睡着。
而隔天早上醒来,她总会发现他依然把她护在怀里,帮她盖好被子搂着她睡,她也发现,起床后,他都会偷偷揉着被她压了一整夜酸痛的肩膀。
“子皓……你让我出去工作,好不好?”
吕子皓又皱起了眉头,不明白她当初既然为了钱离开他,如今他让她的生活不虞匮乏,还给了她不用报备支出开销的信用卡,她为什么还想出去工作?
“赖哲维养得起你,我就养得起你,这事没得商量!”
他总是这样提醒她,提醒她当年犯下的错……徐妍雅抬起头望向他,他已不容反对的关掉床头灯,摆明他不想再提这件事,她在黑暗中看着他闺眸睡去,轻轻的叹了口气。
“子皓……你跟哲维不一样……”
假寐的吕子皓又听见了这句话,他忍着怒意,依然揽着她没放手。
没什么不一样,赖哲维能做到的,他也能!
当年因为他做不到,她离开了他,他不容许这种事再发生一次。
徐妍雅知道暂时无法说服他了,她如何能告诉他,就因为她跟赖哲维是这样的关系,她不希望她和他之间,也是这样……
十年前。
耳边不断传来父母的哭泣声、请求声,眼底映着的身影是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亲弟弟,徐妍雅好似瞬间解离了,彷佛她只是个旁观者,在看着一部可笑的电影,但赖哲维灼热的视线却告诉她,她是主角,而且眼前这个困境要解,只有她能办得到。
“你调查我?”
“不调查你,我永远找不到接近你的方法。”
“所以你选在这个时机出现,用我的困境逼迫我答应你?”
“妍雅,只要你收下这只求婚戒指,离开吕子皓嫁给我,如今你遇到的所有困境,我都会为你解决。”
她与赖哲维是在她念高中时打工认识的,她在一间高级餐打工,负责接待VIP包厢的客人,赖哲维是被邀请来的客人。
徐妍雅知道,出入那间餐厅的人,非富即贵,但她从不想认识其中的任何人,她自知与他们身处于不同世界。
可赖哲维却对她一见钟情,热切追求她,他大了她整整十岁,却像一个小伙子一般一头栽进了对她的爱恋里,她先是不予理会,但时日一久,他的举动造成了她的困扰,逼得她不得不辞职。
想不到她考上大学后不久,马上又被他找到了,当他开着他的红色跑车,捧着一大束玫瑰等在校门口时,她无法否认自己确实感到震撼,有一个男人这么爱着自己,她受宠若惊,可当时的她,已经有了男朋友了。
“明明你追求了我这么久,我却交了其它男朋友,你还不明白我要的人不是你吗?现在居然还要我嫁给你?!”徐妍雅难以置信的摇着头。
“我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已经无法慢慢等你同意了,我想要你。”
“妍雅!求求你救救你弟吧!今天一定得还钱啊!”
耳里听着母亲的哀求声,徐妍雅阖上双眼,流下了心痛的泪水。
她一早接到了电话,说家里出了事,她抛下吕子皓温暖的怀抱,竟是为了回来接受这冷酷的事实吗?
“我就不是你的孩子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要求我抛下我爱的人,嫁给另一个男人?!我要付出的是我的一生啊!”
“我们知道哲维追求你很久了,他是好男人,他不会亏待你的。”连父亲也加入了哀求的行列,只为了那个自小被他们宠上了天的孩子。
她从小就像一个弃儿,他们总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想到她。
徐妍雅睁开眼,无力的瘫坐在这栋老旧的平房前,平房的墙上被人用红漆喷了“欠债还钱”四个醒目的大字,羞辱的存在着。
“赖哲维,你看看我,连我的父母都不爱我了,你为什么这么爱我?”
赖哲维定定的凝视着她,真诚的道:“到我身边,你就再也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她的家人这样对待她,她大可不管他们的死活,转身离开,但……她做不到,她是徐家的孩子,没有父母她不会长大成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父母吃苦,被那个不肖子拖累。
“我家所有的债务你都愿意支付?”徐妍雅声音飘忽的问。
“我一力承担,只要你离开吕子皓,成为我的人。”
“你知道子皓有多爱我吗?没有很好的理由,他不会甘心放手。”
“你必须伤害他,因为我只接受你是我一个人的女人。”
伤害吕子皓……这是徐妍雅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做的事,可是看见一旁站着的凶神恶煞,露出一副随时可以断人手脚的阴冷表情……她于是缓缓抬起颤抖的手,这时她的泪早已哭干了,眼底只余下一抹冷然。“为我戴上戒指吧。”
看到她心死的模样,赖哲维十分心痛,但自知活不了多久,他逼自己自私一回。
他从戒盒取出一枚镶着大钻石的戒指,套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见她收回了手,接受了那枚戒指后,他便拿出预先准备好的支票,交给地下钱庄的人。
地下钱庄的人拿了支票满意的离开后,徐家两老连忙上前搂住了女儿,哭着感谢她救了弟弟一命。
徐妍雅只是站起身,推开如今已成陌生人的父母。“不用这么矫情,快去看看你们的儿子吧。”
见父母真的就扑向儿子,连忙探视他的伤,询问他哪里难受,她愤怒的将双手紧握成拳,她这么重视亲情,为什么家人对她没有相等的感情?
赖哲维托起她的手,紧紧的握住,领着她坐进在门口待命的车里,司机将车子缓缓驶离。
徐妍雅看着窗外,心碎了,因为她的父母,根本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妍雅,我知道这么做会让你很恨我,但我活不久了,我只想随心所欲,而你,是我最想得到的。”
“什么叫活不久?”
“我得了癌症,治愈的机会不大……”
“癌症?”
“医生说,如果这次的治疗没有明显的疗效,我活不过五年,所以你无需出卖你的一生,我跟你以五年为期,如果之后我活下来了,我会放你自由,要是我走了,你还是能得到属于你的自由。”
听到他这么说,徐妍雅心中的怨慰不自觉消解了大半,也狠不下心继续怨他。
“你可以以妻子的身分介绍我,我也会以妻子的身分照顾你,但我不希望真的嫁给你。”
“妍雅……”
“无需婚礼、无需蜜月、无需登记,我可以在你身边,但我只想当一个人的妻子,而那个人不是你。”
“你可知要是不和我办理登记,万一哪一天我有不测,我那些如狼似虎的弟弟妹妹们,会将你拆吃入腹,你也得不到我的遗产。”
“我不要你的遗产,我们之间是交易,有一方不在了,交易自然就取消了。”
最终,虽然多拖了五年,但赖哲维还是走了,而且她以赖哲维妻子身分生活的这十年里,家里没少跟赖哲维拿过钱,直到……赖哲维即将撒手人寰的前几日。
当她把那一千万交到父母和弟弟的手上时,做了宣告,“哲维过世后,我再也供不起你们三位了,这十年来我所做的,我相信已经足够还父母养大我的恩情,从此,我将与你们断绝关系,不再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