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她哪一点?
关友和并未当场回答,开车送她回家的一路上也保持沉默,两道剑眉微微揪拧着,似是若有所思。
梦珊偷窥他凝重的表情,不觉慌张,心跳在等待中怦然加速,疼痛她,折磨她。
这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他需要考虑那么久?
又或者,他左思右想,竟然发现她并没有哪一点值得喜欢的,也许他正陷入浓浓的懊悔,怀疑自己当初怎会无端中了邪?
也许,他开始觉得,自己根本不该喜欢她。
也许……
无数个猜想,无数个念头,在梦珊脑海里纷纷扰扰,如一条条细索缚紧她,她挣脱不了,濒临崩溃。
饶了她吧!
她在心底哀喊,如果他后悔了,不想爱她了,那么就干脆说出来,给她个痛快吧!
回到家,她终于熬不住痛楚,直率地逼问。
「关友和,你现在可以给我答案了吗?」
「什么答案?」他怔了怔,仿佛如梦初醒,奇怪地望她。
还问?她几乎抓狂。「就我刚刚在酒吧问你的问题啊!」
「喔,那个啊……」
喔,那个啊?
他的语气怎能如此轻描淡写?就好像她问的问题一点也不重要,他不仅没放在心上,还差点忘了。
她哀怨地瞪他。「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讨厌你?」他愕然。
「你一定是讨厌我。」她软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自顾自地下结论。「所以才这样折磨我,所以才不想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有不回答你的问题,我是在想。」
「想什么?」
「想你问的问题啊!想我到底喜欢你哪一点。」
「很难回答吗?」
「是满深奥的。」他微妙地牵唇。「我想我得慢慢回答你。」
「你的意思是,你还要一些时间思考吗?」她懊恼地伸手捣住脸。「还要多久?总不会要我等上一辈子吧?」
他静静凝视她,良久,才慢条斯理地扬声。「如果我要你给我一辈子的时间来回答,你会愿意吗?」
她一震,猛然扬眸。「什么意思?」
他没立刻回答,走到她面前,在桌几上坐下,与她面对面。「其实我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喜欢你。」
「喔?」梦珊僵住。果然,他要开始说他后悔了……
「你知道,我一向喜欢按照规矩来,做什么事都要事先有计划,然后按着计划步骤执行,我喜欢人生是可以控制的,讨厌临时发生的变数。」
「我……知道啊。」他的严谨跟她的随兴,简直是两个世界。
「但是我却遇上了你。」关友和悠然继续,湛深的眸囚禁她。「你像一阵风,又像西北雨,总是令人无法预料,你爱玩,爱跳舞,爱跟陌生人打成一片,而这些,都是我做不到的。」
「你……怪我吗?」梦珊沙哑地问,想起蜜月旅行时,自己曾经丢下他一个人去跟旁人说笑跳舞。
「不是怪你。」他微微一笑。「只是觉得这样的你我把握不住,你是我人生中无法控制的一个因子,我没办法预料到你会为我带来什么,改变我什么。」
「所以你才想跟我离婚吗?」她轻声问,心好痛好痛,身子在颤抖。
「提出离婚的人可是你。」他半责备地看她一眼。「但我承认,我会答应,除了当时我情绪不稳定,也有部分原因是我觉得我们两个的确不适合。」
「因为我会为你的人生带来混乱跟烦恼吗?」
「你已经为我的人生带来混乱跟烦恼了。」他悠悠一句
「你!」梦珊苦涩地瞪他,好恨,也好难过。
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何要说得如此明白?他以为她不知道这一点吗?她也懂得啊!她懂得自己不是他心目中的理想妻子。
「关友和,你……你以为我的人生就没有因为你而大乱吗?我也一样啊!」她蓦地站起身,双手激动地挥舞。「我本来过得多悠闲、多自在,我想要独身一辈子的,因为我知道我不适合做哪个男人的老婆。我不爱打扫,不会做饭,要我每天忙柴米油盐酱醋茶,我宁可去逛街看电影,我从小就睡惯双人床,你知道吗?我很讨厌跟人家挤一张床,我不喜欢那种绑手绑脚的感觉,连翻个身都不自在,好拘束!我……你以为我就很想嫁人吗?」
说到心伤处,她愤慨地揪住他胸前衣襟,恨恨地摇晃他。
他似乎也被她一连串的自白惊到了,怔望她。「既然这样,你干么答应嫁给我?」
「因为……因为……」她又痛又急,泪眼朦胧。「因为人家就是想嫁嘛!我也
不晓得自己发什么神经,就是很想跟你在一起嘛!你才奇怪呢,既然我让你那么烦恼,干么还向我求婚?」
「因为我也很想跟你在一起。」他握住她纤肩,垂下眸,深沈地表白。「虽然明知道你跟我很不一样,还是很想把你绑在自己身边。」
「你……」她愣然。「你说真的?」
他点头,拿食指抹去她睫上的珠泪,怅惘地苦笑。「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我完了,从来不曾这么想接近一个女人,在还不认识她的时候就想拥有她——你知道吗?梦珊,我对你是一见锺情。」
梦珊傻傻地愣在原地,不敢相信。
关友和见她的表情,忍不住好笑,点了点她俏丽的鼻尖。「你以为我是那种随便在街上看到一个女人,就敢开口请人家假扮我女朋友的男人吗?如果不是对你着了迷,又怎么会找这样牵强的借口?」他自嘲。
「你真的对我……—见锺情?」
「嗯。」
「我也是!」她激越地嚷道,满腔感动的浪潮,急速翻涌。「我也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我也不是那种初次见面就敢跟人家上宾馆的女人,只是因为我相信你,不想跟你就这么错过,所以才跟你去。」
原来双方的情苗,都是在第一眼,便开始萌芽。
关友和轻轻笑了,梦珊也含泪微笑,原来两人的爱,是同时滋长。
「可是怎么办?」梦珊哽咽地问。「我们一点都不适合。」虽然互道爱意很甜蜜,很幸福,但终究要面对现实。
关友和幽幽叹息,展臂将她揽入怀里,让她湿润的脸颊贴在自己胸口,听他情意绵绵的心跳。
「你知道程丰俊吗?我大学时代的好友,你在婚礼上见过的。他曾经跟我说过一句有趣的话。」
「什么话?」
「他说,天底下没有哪对男女是百分之百适合的,每对情侣,都是在偶然的交集中寻找能牵动彼此的频率。」他捧起她脸蛋,直视她。「我跟你也许只有百分之十的共同点,偏偏你就是能令我百分之百地心动。」
「那中间百分之九十的落差,该怎么办?」她哑声问。
他微笑,忽地低头贴上她的唇。「那就只好请你让一让了。」温热的呼吸吹在她颊畔。
她嘤咛一声。「为什么让的人不是你?」不服气地轻咬一下他的唇。
「不然我让四十,你让五十?」大手悄悄拨开她钮扣,侵袭她柔软的胸。
「为什么是我让得比较多?应该反过来。」小手伸人他浓密的发毛,纵然意乱情迷,仍不忘谈判。
「当然应该是你让多一点。」俊唇轻轻逗她胸前蓓蕾。「难道你要我们住在猪窝里?」
「哪有这么夸张啊?」她踢开他的长裤,用力掐他大腿肌肉。「你这个可恶的洁癖男!」
他倏地倒抽口气,她掐他的地方太靠近男性的欲望泉源。
「喂,你这女人!小心断了你老公的命根子,你这辈子就没『性福』了。」
「说什么啊?」她羞得脸红心跳,又掐他一记。「你才不是我老公呢!我们已经离婚了,记得吗?」
「这一点,马上可以纠正。」说着,他拦腰抱起她,大步走向卧房,一把将她抛落大床。
半裸的玉体在榻上横陈,形成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
他下腹一凛,立刻压上去。「我们明天就重新办结婚登记。」
「你这意思是向我求婚?」玉手在两人之间隔出一个安全距离。
「你说呢?」他邪气地微笑。
「那我要考虑一下。」她笑得比他更邪。「我毕竟是有过一次惨痛经验的失婚女子,再婚这种事得慎重才行。」
「女人,你可以再拿乔一点!」他探出两根手指,惩罚似地在她幽热的花径里旋扭。
她娇喘一声,禁不住握起粉拳,气恼地捶他肩头。「你很坏耶!」
「你若是不肯答应嫁给我,我还可以更坏。」他趴在她身畔,暧昧地吮吻她耳垂。「快Say Yes,说你愿意嫁给我。」
「不要。」她娇笑,别过头。
「说不说?」
「不说就是不说!」
「好,那我就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他一面在她耳畔预告色情画面,一面身体力行。
她顿时全身着火,情欲难耐,玉腿无助地蜷起。「你……不要闹了啦……」
「那就快回答我。」
「……」
「梦珊——」
「好啦,好啦,yes!我说yes可以了吧?」
「这才乖,来,给你奖赏。」
随着这声低语落下的,是满室旖旎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