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瘦了,圆圆的凸肚子消下去,肥厚的肘子看得见筋骨,她不想吃喝只想睡觉,每天一上马车她就开始睡,车行再颠簸也一样睡到人事不知。
没办法,累!每个晚上,四爷的激情热烈进攻,让她节节败退,退到无路可退,他依然进攻强烈。
昨儿个晚上,五福着实忍耐不住,讥讽道:“爷,应该去当大将军。”
他像只餍足的猫咪,一边在她细嫩的肌肤上轻抚,一边在她耳畔轻声低喃,“为什么爷该当大将军?”
她委屈而无助地回道:“因为爷,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别说一个曾五福,就是十个曾五福,也架不住这样操练。
因此她睡得厉害,眼下还是深深的一圈晕黑,很正常,日夜颠倒的人都这样。
凝睇五福娇憨的睡颜,熙风满意至极,这下子任她再如何撇清,李氏、耿氏都不会相信他“醉得厉害”,而她只是“擦擦洗洗服侍一整夜”,连续八天呐,他可是卖力非常。
李氏强掩眼中狠戾,而耿氏满脸不平,只要他视线不及处,她们便一副要将五福拆吞入腹样,所以五福偏安一隅的想法可以省省了。
战争,怕是进入皇陵那的大宅后就要开打。她的战力如何?他很期待,希望别教爷失望呐。
那日梁青山认出五福,确定五福是当年给他糖果,一篇话让他燃起求生意志的小姑娘。
熙风惊诧,原来在那么早之前,他便见过她,他们之间的缘分比他所知道的更深。
这件事让熙风有说不出的快乐,至于为什么,他也不清楚,所以过去几天,他每天心情奇好无比。
谁说看上她很奇怪?她明明就比别人聪慧善良,她有劝人向上的好口才,她舍得把自己最喜欢的糖果与人分享,她不矫揉做作、肚肠狭窄,她胖胖的爪子很可爱……她的优点有成千上百个,不懂喜欢曾五福的男人才是大傻瓜。幸好他查了她,幸好让他窥知她的聪敏,幸好……他没错过她。
他对她,一天天认识一天天喜欢,一天比一天更热烈地爱上,他为她……情不自禁……
“福儿,醒醒。”他掐掐怀里的小丫头,真的瘦了不少,有点心疼,但风云在即,她必须尽快认清现实与他比肩。
“不要。”两分清醒,五福直接拒绝。又要来了?他到底有多久没碰女人。
“马上快到了。”
五福闭着眼睛,脑筋开始运转,所以现在不是在客栈?眼睛打开一条缝,眼珠子转两圈,看清楚自己在马车里,所以她早上又被抱上车了?
第几次的众目睽睽啊?现在扎小人、插银针已经不够看,应该要下蛊、行巫术了吧。
她努力从他怀里坐直,但还是累得很没力气,整个人软软地趴在他胸口。
“饿吗?”
她认真想了想,摇头。
“两餐没吃,还不饿?”
她又摇头,吃不惯客栈的菜,总是少了几个味儿,而且太油太腻。
“既然不饿,我们谈谈。”
“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她老早习惯当小媳妇,“谈谈”是身分对等的人才可以进行的事儿,她和他的关系,说透了,就是爷和奴。
“福儿对爷不满?”
她干笑雨声,能够满意吗?天天做夜工呐。
她再愚蠢,也已经看清楚他无意让她独善其身,他非要把她拉入混乱之中,他想要她和李氏、耿氏对垒?可那种事,她不擅长也没经验呐。
“好说。”她撇撇嘴,头转向另一边,摆出态度——没错,本姑娘不满意得很。
熙风失笑,这丫头想同他倔强?没用的,她再生气,他都会将她拉进战局,明哲保身不是她的命。
“那天,你在。”一句话直指靶心,他不想再迂回也没时间迂回了,越早认命,对她越好。
语意不明的四个字,但她就是听懂了!心底一悚,她猛然转头,与他的视线相接,嘶嘶嘶!一阵风火雷电交织,她像断线偶人,整个颓然垮下,还以为是天知地知、你不知我知的事儿,以为只要闭紧嘴巴,老天爷和阎罗王都不会出卖她,没想到……他从头到尾都了然于心。
她听懂了?很好,是个聪明剔透的,轻轻一点便通。
“我不明白爷的意思。”他的笑令她明白自己泄露出什么,连忙摇头否认,却也清楚这个否认苍白而无力。
“你知道的,你的表情比你的嘴巴诚实。”他用笑容建议她,自首才有机会得到免刑。“慈云寺厢房,你站在窗外,偷听我和耿秋兰的对话,从头听到尾。”
唉……长长一叹,她连日来的装傻、陪小心,看进他眼里,就是一场笑闹戏?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不挑李氏、耿氏,偏偏“独宠”自己,因为不管乐不乐意,他们都被她的好奇心给绑在一起了。
苦着脸,她试图替自己解释。“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是脚软站不起来。”
如果不要胆小,如果能生出几分力气,她早就跑得不见人影,谁想知道秋兰姊姊有心上人?谁愿意知道四皇子想与皇帝的枕边人合作?谁喜欢和那些不能上台面的事搅和一起?她也是千千万万个不乐意啊!
“我想过杀人灭口。”
目光激射向她,五福感到脖子微凉。“我不会说出去的,半句都不讲,我发誓!”爱惜小命的她举手立誓。
这会儿,她的求生意识高涨,体力瞬间爆增,她坐得笔直,目光炯炯、精神奕奕。
“如果你曾经对外透露过一句半句,你以为现在还能全须全尾的在这里同我说话?”
五福被他恐吓到了,心头一颤一颤的,像有只手在里头捏着,“爷让人跟踪我?”
“跟踪?有必要吗?你待在府里学规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你最崇拜的祖父都瞒着。”
但现在,曾老太爷和岳父知道了,他们晓得自家的女婿不是池中游鱼,早晚要腾飞升空,他们已经成为他的人。
教他惊讶的是,连举子都没考上的曾老太爷竟是个睿智长者,虽不在朝堂上,却能将朝堂动向看得一清二楚,他不认为是曾老爷告诉他的,一个小小的七品官,还没能耐参与朝堂论政。
不过,父皇对于自己宠爱五福,却对李氏、耿氏视而不见这回事肯定满意得紧,不久之后,岳父的官位应该会升一升。
“爷找人在曾府当眼线?”她心里开始过滤曾府里外,谁会出卖主子?
是谁呢?家里不富裕,用的都是几十年的老人,难道是果果?她为几颗糖出卖自己?
“别猜了,曾府的下人干净得很,我在曾府屋顶上布置两名暗卫,你的一举一动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又更明白了,所以他知道她的心思、她的所欲,知道她想关起门来过小日子的“野心”,于是用尽手段破坏她的企图。
人做事都是有道理的,何况是他这种聪明人,五福直视他的眉目,不再装傻,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智敏闪耀。
“四爷要我做什么?”五福开门见山问。
熙风点点头,相当好,这会儿他们才算真正的开诚布公。
“收起你的小心思,尽全力助我。”
她是个贪懒之辈,不愿沾染是非,对于生活的态度抱持着得过且过、哪里舒服往哪里躲,他这样……岂非强人所难?他不是应该先评估实力,再挑选伙伴吗?
“四爷有没有想过,皇子妃会更适合做这种事?”至于耿秋莲,没脑袋的女人还是少搅和、甭扯后腿。
“我信不过她。”
“因为她是皇后的人?”
“不,她是墙头草,只要风势不对,随时可以改变初衷,她手段阴狠,永远只站在对自己有利的地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倒是会替她找借口。”
“换了我也会这样,金钱名利财势都是假的,什么东西都比不上一条小命重要,为了活下去,必要的时候,我也会使手段的。所以皇子妃不适合四爷,我一样不适合。”她很乐意找出三大点、七小节来证明自己不是绝佳的合作对象。
熙风轻嗤一声。使手段?她最大的手段,大概是瞒着长辈偷买糖,暗地修理两个弟弟,拿什么和李氏比?如果知道李氏做过什么的话,她会明白大巫和小巫的差别在哪里。
“你比她善良。”他试着夸她。
这种时候被称赞不是好事。“那是错觉,别以为圆圆胖胖的女子看起来又傻又无害,便误以为善良,这是种严重的错误主观,其实我心机重、城府深,我只会替自己着想,不喜欢帮助别人,有好处、我跑第一,没好处、我闪得比谁都快,皇子妃是墙头草,我何尝不是?
“我自私小气、胆小懦弱、心胸狭隘。比起我,至少皇子妃出生在名门大户,见识多、眼界广,能帮上爷。”她推荐李氏不遗余力,要不是没杀过人、放过火,她很乐意说自己其实是江洋大盗。
“你自私小气、胆小懦弱、心胸狭隘?”
“没错,我一不拜佛、二不布施,看见乞丐,不踢一脚、嫌弃对方妨碍观瞻,就是最大的仁慈了。真的,我自私又邪恶,从来不站在别人的立场着想。”
宁可毁谤自己,也不愿与他同伙?无奈,他怎么会娶到这样一个女人?掩耳盗铃、铃不响吗?曾五福啊,她怎会认为他够蠢,几句自贬就能朦骗得过?
行!他就同她打破砂锅问到底,“七年前,你在慈云寺劝说一名乞丐,你给他糖果和十二两银子,那个乞丐叫做梁青山,现在正为我做事。”
五福歪着脖子想老半天,有吗?她记不得了,但听起来确实是她会做的事,她喜欢讲道理,一套一套的,给人家几颗糖果,就勉强对方听自己讲一篇,不会吧,她嘴巴太闲,被他瞧见?
见她一头雾水,他道:“当时他的亲人全死于水患,本没打算活下去,但你让他别自暴自弃,你说:“今日虽沦落,焉知他日没有再起时,诸葛亮曾经隐于市、韩信曾经胯下受辱,如果他们就此一蹶不振,天底下便少了这样两位英雄人物。”是你的话,让他有了斗志。”
呵呵,傻笑。她有这么强,能改变别人的一生?虽然她确实给过无数人糖果、帮过无数乞丐、讲过无数长篇大论,但……对于不记得的事,可不可以否认到底?
她迟疑接话。“也许……说不定那位梁先生认错人。”
他笑而不答,又问:“你说你胆小?”
“没错,老鼠的胆子都比我大,四爷要做的是大事,如果让我参一脚,只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四爷要慎选对象呐。”她近乎哀求了。
“既然胆小,为什么救余安?”在那种情况下,任何一个五岁小孩都应该哭鼻子、喊大人的不是?谁能像她态度自若?
“余安?谁?”她到底做过多少蠢事?
“十二年前,从你家屋顶掉下来的黑衣人,你替他缝合伤口。”
没错,他是因为这个挑选她的,师父曾告诉他这段陈年往事,他才会对曾家留下印象。
他的后院不需要太多歹毒女人,初初挑选她,是因为她的善良果敢,只是他没想到这个肉乎乎的小肉包,居然那么有意思,让他想要一再探讨,然后越深入、越了解便越喜欢上。“你的针线功夫,着实不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