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彦麟回到京城,隔日便立即进宫覆命,将这次剿匪所找回的马匹重新造册,登记数量,被抹去尾印记号的官马再重新烙上,当作识别,并呈报给皇上。
镇远侯这次剿匪并找回官马,可谓立下大功。战马代表一个国家的军事力量,亦是皇位稳定的保证,因此历代皇帝登基后,都极为注重马政,不遗余力的培植战马,广设马坊。
当朝年轻的睿武帝亦不例外,皇帝继位的这五年来,在朝堂上始终受制于以老臣为首的宰相派,许多新政推行受阻,只因宰相一派多加阻挠,甚至用老皇帝的遗召来压制新帝,致使睿武帝不得不忍气吞声,努力加速培植自己的势力。
他拔擢新秀,采用平民,但每回在官制的任用上,不管是文官的派任、武官的采用,总是受到宰相派的大臣诸多阻挠,不免掀起朝堂上的战火,两派彼此攻讦,互相指责,今日你敲我的桩,明日我就挖你的墙脚。
由于镇远侯府是属于宰相一派,总兵大人这次剿匪有功,便是宰相派的胜利,化朝堂上说话就大声起来了。
睿武帝有意整顿官马设置以来的弊病,有监于马市的萎缩,推行新马政便能扩大市场,像这回官马被盗,便是因为私马令限制太多,造成马匹不增反减,致使肖小盗匪打上官马的主意,铤而走险。
同时,睿武帝想实行新马政,也是因为养官马的群牧司正是油水非常大的官职,不论是养马、买马或驯马,都能让群牧司捞出不少油水,而掌握群牧司的正是宰相一派的人马。
皇上想改变他们垄断多年的油水,他们当然要群起反对了。
为了马政之事,今日朝堂又吵得不可开交,宰相甚至当庭跪下,向老皇帝哭说他无用,不能将老皇帝的德政延续下去,气得年轻皇帝铁青着脸,立即退朝。
这回交手,宰相一派获得暂时的胜利。
符彦麟退出大殿,在出宫的路上突然被叫住,他回过头,拧起眉,喊他的人是牧沧英,亦是他的岳父。
符家与牧家就算结成亲家,却因为党派不同,极少往来,而牧沧英在朝堂上,也甚少与符彦麟有过交谈。
这回叫住他,挺让符彦麟感到意外。
“牧大人。”符彦麟拱手,算是打过招呼,但他疏冷的态度看得出他不待见牧家的人。
牧沧英很明白这一点,但他依然保持微笑,就算镇远侯从不喊他一声岳父,他也不以为意,脸上的笑容从不因对方的恶言相向而有分毫动摇。
不知怎么着,望着牧枪英,符彦麟竟想起了牧浣青,她在应付他时,就和她爹一样,老是笑咪咪的。
“贤婿这回立了大功,岳父我特来恭喜一声。”
“不敢,责任所在罢了。”
“贤婿莫谦虚了,能找回那些损失的战马,可相比咱们十年的军力。”
符彦麟知道牧沧英这话不假。好马难求,那些战马都是弥足珍贵的种马,能培养出更多的战马,何况有些品种不是用银子就能买到的。
符彦麟不置一词,他走在宫道上,牧沧英便与他同行,他不说话,牧沧英也不在意,继续与他言笑晏晏。
“贤婿对于皇上想推行的马政,可有什么想法?”
符彦麟顿住脚步,嘴角勾了勾,继续往前行。
“牧大人若想劝我靠拢您那一派,可是白费功夫。”
牧治英听了也不恼,微笑道:“贤婿还是老样子,跟老侯爷一样的脾气,我也只是好奇问问,贤婿没兴趣谈,咱们便换个话题吧,我那大女儿近来可好?”
符彦麟心中警戒心起,但面上依然淡漠疏离,面不改色地开口。“老样子。”
“我那个大女儿就像一匹千里驹,在草原上驰骋惯了,不喜京城的拘束,这点还请贤婿多体谅。”
符彦麟只是嗯了一声。听这话,牧沧英似是仍不知他女儿住在庄子上,便放下了警戒。
“一匹千里好马也需要伯乐,了解它的需求,知道什么环境对它是最好的,否则就算日行千里,遇上恶劣的天气,任其雷打雨淋,不知如何顾养,也是会生病的。但是照顾这千里马,却又不能关起来娇养,得保持它一半的野性,半野半养,不但顾及了马儿的需求,也能保有它保持日行千里的特性,这样的拿捏全得靠伯乐为它着想,您说是吗?”
符彦麟看向牧沧英含笑的脸,亦是勾唇浅笑。“牧大人对养马似是非常有心得。”
“内人生长在大草原,十分憧憬草原的生活,而我的大女儿亦是十分喜爱马,所以我这做爹的便也研究了一些。”
符彦麟一听,便知他口中的内人指的是丽姨娘,而非正妻。牧大人宠爱丽姨娘的事众所周知,而那丽姨娘便是牧浣青的亲娘。
“然而千里马难以驯服,我那大女儿就似千里马的脾性,就算嫁人了,有侯府不住,偏要住在庄子上,一住就是四年。”
符彦麟怔住,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牧沧英。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符彦麟瞬间沉下脸色,眼中的警戒大增。这话绕了半天,原来目的是来威胁他的。
“牧大人这是何意?莫非是想以此要胁我?若是如此,您可要失望了,您既知她住在庄子上,便也该知道她到庄子上的原因,若是想在皇上面前告本侯一状,本侯是不怕的。”
牧沧英见女婿阴沉的脸色,眼中隐隐有怒火,摇头一笑。
“贤婿莫担心,我不但不会告诉皇上,还决定不管这事,说出来不过是要告诉你,当初我把青儿嫁给你,并非为了拉拢你们符家,而是青儿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我想为她寻一良配。”说到这里,牧沧英忽地正色,一脸肃容地看着他。“你因对我的成见而无法善待青儿,我可以理解,不过若是你们真不适合,就当老夫看走眼,到时你们若真想和离,我不但不会阻止,还会帮忙去向皇上求情,从此放她回大草原,让她在草原上继续做一匹千里驹。”
这一席话让符彦麟大感意外,他看着牧大人严肃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彦麟,你觉得宰相大人反对皇上的马政,是为了一己之利而反对,还是真的认为此政对国家无利而反对?当今皇上正值盛年,一心为百姓,想要有一番作为,却受制于元老一派的掣肘,大志难伸,这是百姓之福,还是他们的劫难呢?”
牧沧英说到这里,不再言语,把答案留给符彦麟自己去深思,他则是潇洒一笑,撩袍上了马车回牧府。
符彦麟目送他的马车驶离,自己也爬上马背,策马回府。
牧沧英说的一席话,的确让符彦麟陷入一番深思。
由于他出外领兵剿匪,为了办盗马案,在外头忙活了几个月,着实辛苦,皇上为了奖赏他,除了赐下金银,特允他有半个月的休沐,可在家中好好休养。
然而,符彦麟得了半个月的假,却在府中不得安宁,才第一日,便有姨娘为了争夺他晚上宿在自己屋里,纷纷打起了主意。
他在书房里看兵书,不是这个派人来请,便是那个为了什么事情来请,符彦麟早就厌烦这种事情。过去为了这些事,姨娘闹得不可开交,去谁屋里都不对,于是他便吩咐下去,说他今晚宿在书房,好让她们歇了心思。
虽说不用上朝,但是有那心思活络的便递了帖子来邀,要不就是上门送礼,希望拉拢他。
符彦麟身为镇远侯,有些推不掉的,自是得交际应付一番。他忙了一整日,回到府里,茶还没喝几口、椅子还没坐热,便有仆人赶来通报,跟他说哪个姨娘出事了,他便去那姨娘的屋里探望。
这消息传到其他屋子里,立即有样学样,到了晚上,他才刚要就寝,后院的某个姨娘又莫名其妙的出事了,扰得他日不得闲,还夜不成眠。
最后他下了命令,哪个姨娘到了晚上再敢有事,就赶去郊外的庄子住,并发卖屋子里服侍的丫鬟,姨娘们这才歇了心思。
不过,这争宠的戏码才歇了三日,又有仆人来通报说赵姨娘落水了,还是被人推的。
符彦麟当时正在书房批公文,听了这话,却是淡淡叹了口气,懒懒地问:“这事报给老夫人知道了吗?”
管事忙回道:“尚未。”
符彦麟听了,当场把砚台砸向这名管事,怒道:“老夫人主持中馈,后院的事你不先向老夫人禀报,却跑来这儿给我添烦,我若有空管,还要你这个管事做啥!”
“侯……侯爷……”管事吓得跪下。
“你倒是躲得快,连本侯的砚台都砸不到你。来人,把他拖下去打二十个板子,革职发卖!”
“侯爷饶命,小的错了,侯爷——”管事哭喊着,却是后悔也来不及,被两名侍卫给拖了出去。
其实这名管事也是活该,私下收了姨娘的好处,殊不知这事早有人通报到符彦麟耳里。他揉了揉眉心,觉得一阵心烦。每回后院出事,哪一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小?说穿了,就是变着把戏要他去关心、去安慰。
这些女人嫁进府来,不让他好好安心,却喜欢趁他休沐时搞花样,尽给他添乱,弄得后宅鸡犬不宁。
他突然想起了在庄园的日子,想起了豆豆,还想起了那个女人。他倏地站起身,走出书房,立即命人备马,带着心腹和伺候的柳云、柳暮姊弟,骑着快马出城,朝庄园奔去。
当夜,他再度出现在庄子上时,牧浣青呆住了,连装个笑脸都来不及,虽然她极力掩饰表情,但他看得出来,她很不愿意见到他。
他瞪了她一眼,横了一句。“这是本侯的庄子。”意思就是,他来住自己的庄子,有什么不对?
牧浣青顿时哑口无言。这男人活似谁惹了他,躁火正盛,连说话都带了流氓味儿,一副“你敢赶我走试试”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符彦麟见她识相的没说话惹他,便直接进了院子,熟门熟路地往屋里去,躺上床呼呼大睡。
在他进屋后,牧浣青回头朝柳云和柳暮两人奇怪地说道:“我又没要抢他的庄子,他这么紧张做啥?”
柳云和柳暮一阵无语。他们能说什么?说侯爷这是怕自己讨她的嫌,一来就被她赶出去,所以才先强调这庄子是他的。
这么掉面子的事,他们哪敢说?万一到时传入侯爷耳里,他们吃不完兜着走,到时被赶走的就是他们姊弟了。
牧浣青摇摇头。她不能赶符彦麟走,只能往好处想,起码他自己带了伺候的人,不用她另外安排,比上回省事,顶多再多准备几副碗筷和几床被子罢了。
这夜,符彦麟一觉睡到天亮,而且睡得分外香甜,没有后院的姨娘烦他,还能见到他可爱的女儿。
豆豆一早就奔来找他,扑进他怀里,带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娇喊一声“爹”,让符彦麟顿时觉得整个天地都神清气爽,倦意消失无踪。
“乖女儿,想不想爹?”
“想!”豆豆说完,便主动在她爹脸上香一个,乐得符彦麟心花怒放。
总兵大人一高兴,庄康这群手下的日子就好过了,用过了早膳,他们便把袖子一卷,到庄园里去干活。
牧浣青原本不让他们做事,但他们却说这是侯爷交代的,请求主母尽量使唤他们,不管是提水、劈柴还是搬重物,他们都会做。
牧浣青心想,她的确正缺人手,有几名仆人的老婆生孩子,或是长辈生病需要照顾,向她请了假回乡一趟,她便让庄康三人先顶着用,反正不用白不用。
而牧浣青也有自己的正事要做,不过书房被符彦麟占去了,她只好用待客厅的大桌子来看帐册,这时屋外有人进门,她抬头一看,见到符彦麟抱着豆豆进来。
豆豆一见到她娘,便说爹爹适才带她去跑马,还用芦苇编了一只蝴蝶给她,说时便把蝴蝶拿给她瞧。
牧浣青抬眼看了符彦麟一眼,心想这男人虽然过去对她不好,却的确疼惜豆豆,看在这一点上,让他住个几日倒也无妨,便微笑摸摸女儿的头,说道:“好漂亮,既然喜欢,就好好留着。娘有事要忙,你陪爹爹玩,可好?”
豆豆乖巧地点头,牧浣青便抬眼想跟符彦麟说请他把豆豆抱出去玩,他却先截了话。“我陪她玩,你忙吧,不用理我们。”
他抱起豆豆坐到一旁的榻上,打算就待在这儿。
牧浣青想开口说什么,但随即打消念头,心想他们玩他们的,只要不吵她就行,便又继续看她的帐册,不再理会。
豆豆坐在符彦麟腿上,拿着编织的蝴蝶,偷偷一笑。
符彦麟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豆豆要求的。女儿说想和爹在一块,但也想见到娘,符彦麟便答应抱她过来,坐在厅里,就陪着母女俩。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轻易答应,或许是因为他也想看看这女人平日在忙什么吧!
他抬起眼,静静地看着她。虽然同处一间屋子,她却丝毫不因为他的出现而有任何害羞之色,反倒全神专注在帐册上。
他没想到她竟是这样一个女人。符家与牧家不属于同一个派系,他对她无心,也无法留她,让她住到这个庄子上,确是他亏待她了,她对他冷淡也在情理之中。
后院那么多女人,或许豆豆的存在的确让他多看了她几眼,其实看久了,才发现她也挺耐看的,尤其是她笑起来时,总是能感染周遭的人,因她而开心。
他突然发现,待在这庄子越久,便越喜欢这里营造的一切。
符彦麟住了十二日便走了,牧浣青把他送走后,总算觉得松一口气,谁知不到三日,他居然又回来,这次她连错愕的表情都来不及掩饰,直接瞪着他。
符彦麟假装没看到,对蒙怀吩咐。“把册子给夫人看。”说完便很自然地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来喝。
册子?牧浣青一脸疑惑,心想这些人怎么突然客气地喊她夫人了?
蒙怀上前,恭敬地把册子递上。牧浣青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不禁惊讶得抬头朝符彦麟看去。
蒙怀拱手道:“这是马匹买卖的契书,夫人看看,是不是您遗失的那份?”
牧浣青立即点头。“没错,就是这份,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大人这几日便是忙着审理那批马犯,又到刑部查探,便从证物中找到这份契书,要了回来,有了这份契书,便能证明马匹是夫人的。”
牧浣青再次惊讶的朝符彦麟看去,他也抬眼向她看来,淡道:“拨个空,我带你去领马。”
“我现在就有空,现在去可行?”
他放下茶杯,给了一个字。“行。”
“你等等,我这就去准备。”她把契书一收,立即行动,符彦麟坐在屋里还能听到她在屋外的声音。“心语,你和力渊跟我出门去领马,快去准备。”
符彦麟站起身,来到房门口看着她忙碌准备的身影,心想她果然爱马,一听到能找回马匹,那眼睛都闪着光芒,连跟他说话的表情都不同了,不像先前那般只是表面对他客气,实际上连笑意都不及眼里。
符彦麟弯起唇角。这么一来,她总能记得他的好处,对他多少真心笑一下吧?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们便上路了,因为都是擅骑之人,骑的自然是快马。符彦麟带她来到官府的马坊,原本他想挑几匹让她领去,毕竟这么多马混在一起,那烙印又被盗匪抹去了,很难辨认出来,却没想到她看也不看,只是吩咐心语和力渊去把自家马匹找出来。
心语和力渊绕着马坊,心语指向哪匹马,力渊便去把马牵来,那马儿也神奇,被力渊一牵,便乖乖地过来。
待挑出十四匹马,心语便对主子比手画脚,牧浣青这才转头很肯定地对符彦麟说:“被抢的马就是这十四匹。”
一旁的元继好奇地问力渊。“你们是怎么认出来的?”
“心语妹子记得每匹马的特征。”力渊老实回答。
蒙怀也好奇了,指着其中两匹棕色的马。“这匹跟那匹长得像,你如何辨识?”
心语比手画脚了一番,力渊代她回答。“心语妹子说,这匹的肚子有七个白点,鬃毛也较多,那匹的马耳内侧有两个黑痣,马尾的毛色比较暗,两匹的眼睛颜色深浅下同,很好辨认。”
元继他们三人仔细去看,果然如心语说的一样,不过当庄康要弯身去看马肚子上是否有七个白点时,却被力渊阻止了。
“心语说,这匹马不喜欢被不熟悉的人看肚子,会踢人的。”
庄康愣住,一旁的元继却更好奇了,他有些不信,偏要试试,结果他的头才弯下去,那马儿便突然扬起前蹄,在空中挥动,幸亏元继躲得快,否则还真会被踢到。
力渊跳上前,单手抓住马脖子,将它给按下来,制住了它,那力量之大,令人瞠目。
连符彦麟也很意外,他们看向这两人,目光都不一样了。想不到当初在侯府不受待见,甚至连一眼都不会去注意的两人竟有如此奇才,而当时只有牧浣青待两人不同,特地将这两人调到院子里,做她的贴身丫鬟和内院小厮,这事还被侯府的人暗中耻笑过,只当她是心软,却原来她是看出他们的才华。
符彦麟看向牧浣青,目光里有了深思,就连庄康三人对这位夫人的识人眼光也多了佩眼。
将失马全数领回后,牧浣青这几日脸上都在笑,还特地命人给他们加菜,面对符彦麟时,态度上更多了几分诚意。
符彦麟心想,原来要讨好她也不是那么困难,给她几分尊重,她便回几分善意,不拿乔,不矫情,直率得很。
“大草原的女儿吗……”他喃喃低语,想到牧沧英对她的形容——千里驹也需要伯乐。
由于牧浣青的笑容比平日多了些,符彦麟偷看她的次数便也多了些。
他发现这女人一且心血来潮,会拉人来下棋,在棋盘上厮杀一场,整个庄园的、部被她杀得片甲不留,她还乐得拍手大笑,就连他三个心腹和柳氏姊弟也都输给她,还愿赌服输的要帮她干活。
偏偏她找所有人下棋,就是不找他,这事让他很介怀,因此他让蒙怀去打听她为何不找他下棋,难道她真的就这么讨厌他?
牧浣青听了蒙怀的探问,也不隐瞒。“找你家侯爷?我才不傻呢,他棋艺那么强,我哪敢跟他下?明知会输还上赶着让人宰杀,这事我才不干。”
蒙怀将此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他家大人听,本以为他家大人会不高兴,却没想到大人居然弯起笑。
“原来她也知道我的棋艺很好,看来我的事,她也并非全不在意……”
蒙怀这下明白了。他家大人平日面无表情,看似冷情冷性,原来心里真是在意夫人的,难怪三天两头找了理由往这庄子跑,不只是在意女儿,主要还是想看女儿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