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清场了,施绍扬也就不客气,走上前握住徐静颖的肩膀,恶狠狠的问:“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我丢下工作跑来找你,浪费多少时间你知不知道?”
“你的行为由你自己负责,请不要推卸到我身上。”他来势汹汹,她也正面交战。“我是一个人,有思想、有感受,不是你的玩偶。”
“我对你不是玩玩而已,我要娶你为妻!”该死的,她怎可误解他的真心?
“你只想找个适合的女人结婚,你根本不爱我!”
“爱?”他忽然没了声音,要谈判做生意很容易,要谈情说爱却很难,仔细想想,他从没对任何女人说过爱,那种感觉……乱恶心的。
“没错,我们没谈过恋爱,直接就结婚很奇怪!而且你没说过喜欢我,你只觉得我跟你很适合,这种理由我无法接受!”她觉得自己好委屈,遇到这种顽固如石的男人,还要把流程说明给他听,一般人哪会像他这么难搞?
这确实点到他的死穴,他只能僵硬回答:“你喜欢甜言蜜语?我这人是实际派的,你别要求一大堆。”
“你觉得麻烦就不要理我,反正我已经下定决心,我不会让你牵著鼻子走!”
“我们明明就是天生一对,你要是放弃了一定会后悔!我是不想让你以后难过,你懂不懂?”好吧,他承认,他也是不想让自己后悔,总之,她就不要让两人都难过。
“多谢你为我着想,但这是我的人生,我要自己决定……”
话说到一半,她仰起头眨了眨眼,想把泪眨回眼眶,却不怎么成功,反而潜然落下。
老天,叫他如何容忍这种画面?男女之间永远不公平,光是她的一、两滴沮水,就抵得过他满腔怒火,于是他将她轻拥入怀,叹口气说:“哭什么?我对你有这么坏吗?”
“你不要管我……”
她想闪躲他的拥抱,但他太强势,而她太虚弱。
他低下头,吻去她纷落的泪珠,感觉她的柔嫩和她的颤抖,他只想就这样直到两人白头。
“静颖,拜托你为我想一想,就算我犯了滔天大罪,也要给我一点时间调整,我们原本就是一对,你突然跑了,我能怎么办?当然是气冲冲的追过来,结果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比你还想哭,如果我哭得出来的话,但我实在没这习惯……”
“你别以为我是爱哭鬼,我是受不了才哭的!我……”
“我跟你无法沟通,你完全听不懂我的话”她对他不是没感情,此刻也为他心动著,但他只会依照狩猎者的本能行事,若非他对她还有些许柔情,她可能会被他气到心脏病发。
她还有力气吼他,让他稍微放心。“你是老师,对我这么没耐心?教育可是百年大计。”
“朽木不可雕也。”狮子难以变成人,她在心底加了这一句。
“不要轻言放弃我,徐老师。”这已是他所能说出最恶心的台词,也是他最真的心情。
他的眼神大深邃,充满热情和渴求,再这么凝视下去,她怕自己胡里胡涂就融化了,但问题还是存在,冲突仍会发生,只是恶性循环罢了。
于是她深吸口气,推开他的怀抱。“我要去上课了,恕不奉陪!”
看她转身离开,他没料到这一招会失效,看来天罗地网还不够,他必须攻心为上,每个人都有弱点,而他的女人就是心太软,他不会放过这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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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徐静颖搭船从将军村回到马公市,她是家中老大,弟弟在台南求学,妹妹在台中工作,现在只有父亲和母亲还住在祖詹。
这几天施绍扬消失了,应该是放弃了吧?一想到此,她确实有后悔的感觉,但如果照着他规划的蓝图去走,她可能会后悔一辈子。他要的是百依百顺的贤妻良母,她却不认为自己是这块料,也没打算朝这目标前进,外表温和的她其实自有主张。
走进家门前,她对自己说,别把低落的情绪带回来,今晚是属于家人的,她必须打起精神。
“爸、妈,我回来了。”进了门,徐静颖以最完美的笑容招呼。
徐妈刚好从厨房走出来。“去洗个手,可以吃饭了。”
徐爸坐在泡茶的桧术真前。“晚点来喝茶,我刚买了新茶。”
这些家常画面相当正常,但有一件事非常不正常,就是客厅里正襟危坐的那头狮子!他很难得的穿上正式西装,一副正式拜访的架势,表情却像讨债的兄弟……
“你怎么会在这里? ”徐静颖不敢相信,爸妈是受了什么恶势力胁迫,居然放这种危险野兽进门?
“我是你男朋友,拜访你家很正常。”施绍扬带来一堆礼盒,摆满了整张真子,表达他最大诚意,对于徐静颖,他是势在必得,不管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一定要把她娶回家。
“我跟你是不可能的!”
“世事难料,别说不可能。”
两人针锋相对,徐爸出面打圆场说:“吃饭皇帝大,有什么事慢慢说,不要弄坏了胃口。”
在女儿回家前,徐爸和徐妈听了施绍扬一番话,得知他们交往的过程,虽然不大懂女儿为何要逃,总之人家都这么有诚意从台湾追到澎湖来了,怎能让他吃闭门羹?来者是客,澎湖人就是热情啊!
说到他们这个长女,优点说不完,温柔贴心,认真可靠,只是有时会想大多,爱钻牛角尖,若能跟这个有魄力的男人结婚,说不定是天赐良缘。
“好了,快坐下来吧!”徐妈做了一真好菜,为了女儿要回家,也为了这个追著女儿来的年轻人。
“看起来好好吃,我真的饿了!”施绍扬惊叹道,有其母必有其女,徐妈的手艺一定也很赞。
气氛如此和乐,徐静颖不想做个破坏者,洗个手就坐到餐桌旁,施绍扬不客气的坐到她身旁,间接表明自己身分,这位子绝不让人。
徐爸和徐妈对于施绍扬相当好奇,把他的家庭、工作、经历都问了个仔细,没想到女儿能找到这么优秀的对象除了气质有点像大哥,简直十全十美。
施绍扬有问必答,态度有礼,徐静颖在旁默默聆听,如果不了解他的人,还以为他是个绅士呢!
吃过饭,徐静颖主动收抬碗筷,既然是母亲做饭,她就该负责洗碗,施绍扬见状也来帮忙,小两口挤在厨房里徐爸徐妈当然不去凑热闹。
“你到底想做什么?”徐静颖压低音量问。
“之前我不是说过,下次要跟你一起回家,今天就是实现承诺的时候。”
她还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当真放在心上,但现在情况己经不同。“我爸妈都是很单纯的人,你不要给他们错觉。”
“我是认真想跟你结婚,我没骗他们。”她怎可如此怀疑他?他伸手敲一下她的额头,希望能敲醒她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君子动口不动手,他果然是坏人!她瞪他一眼,咬牙道:“我们不适合。”
她没本事教育一头狮子,她只是小学老师,教师手上可没说怎么驯兽。
“我觉得适合,你觉得不适合,你猜谁的眼光比较准?”
“你哪来的过度自信?”在这方面,她不得不佩服他。“我真是怕了你。”
“会怕就好。”他低头吻过她的脸,动作快得让她闪躲不及,双颊因此染上红晕,想要装凶却不大成功。“你不准再这么做!”
“抱歉,一时冲动。”他笑得毫无撇意,这只是一个小小补偿,这段时间以来的思念和苦恼,全都因她而起,怎能不乘机讨回?
她总是拿他没办法,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未来也会如此吗?想到自己再次被他降服的景象,她忽然觉得前途黯淡,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什么人不碰,偏偏碰到一头狮子!
洗碗洗了好久,两人总算回到客厅,只见徐爸已经泡好茶,而徐妈已经摆好麻将真。
是的,她爸妈的娱乐就是打牌,不赌钱,纯过瘾,他们家每个孩子的牌技就是这么被训练出来。
“看人就要看牌品,来,我们摸几圈就知道。”徐妈自有一套识人理论。
既然长辈邀请,晚辈当然配合,四人坐下展开方城之战,施绍扬先是技惊四座,大赢数场,可惜后续无力,一再惨输。
徐爸喝口茶,对施绍扬笑说:“阿扬,你今天运气不太好喔。”
“阿叔、阿婶,你们太强了,我甘拜下风。”施绍扬双手握拳,甘拜下风。
他在工地禁烟、禁酒、禁赌,是为了工程安全,其实他对三者都有研究,毕竟在商场上多少有需要,但他懂得收放自如,不让人探出实力。
“你的牌品不错,有风度。”徐妈对这个年轻人越看越顺眼,出身豪门却毫无架子,感觉相当平实。
听爸妈一片好评,徐静颖明知施绍扬可能诈赌,却不方便举发,正所谓吃亏就是占便宜,他怎会不明白?
看看时钟,己经快十点了,徐爸打个呵欠说:“静颖啊,阿扬说他住在附近饭店,不如你送他回去,顺便散散步,不用太早回来。”
徐静颖犹豫了一下,徐妈说:“顺便帮我买包糖回来,快去吧!”
谁不知道这是借口?徐静颖暗自叹口气,认命的拿起皮包和钥匙,谁叫她是个乖女儿呢?
情势一片看好,施绍扬站起来告辞。“阿叔、阿婶,谢谢你们的招待,下次我可以再来吗?”
“当然欢迎,只要你来澎湖,就把这儿当自己家。”徐爸喜欢皮肤健康的年轻人,因为他自己也是晒得一身黑,这才有活力感。
“谢谢!真的很谢谢你们!”施绍扬深深鞠躬,他总算过了这一关,谢天谢地。
徐静颖不习惯他这么彬彬有礼的一面,催很道:“还不快走?”
“静颖等不及要跟我约会了,阿叔、阿嫲,再见。”施绍扬仍是好心情,含笑道别。
“有空多来走走。”徐爸和徐妈对他们挥挥手,看两个年轻人站在一起多登对,虽然男方是粗犷了点,女方是秀气了点,但谁说南北两极不会相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