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台湾的前一晚,花露露替巫玛亚按摩。
巫玛亚说了很多话,自从花露露住进来,巫玛亚开朗许多,整个人气色变好,睡眠品质也改善了。
“我想我以后一定会很想念你。”
花露露按摩著她的背,很安静。
巫玛亚说:“你建议真好,我以前真的太压抑了,对老板不爽,又不敢反抗,看见他时要虚伪的笑嘻嘻,加上工作压力大,难怪会失眠。你要我一定得发泄怒气,唉呀,这个建议真有用,我发泄完,心里真的舒坦多了。”
“哦?你怎么发泄啊?”
巫玛亚格格笑。“我开了一个部落格,专门用来骂我老板,把我囤积了N年的愤怒,还有对他的不爽,骂个彻底,反正没人知道我的身分,我也没指名道姓,超痛快啊……”
“部落格是什么?”花露露是网路白痴。
“你不知道……对噢,你不上网喔,你会电脑吗?”花露露摇头,巫玛亚热情道:“我可以送你一台笔电,你带去尼泊尔,那里有网路吧?”看花露露听得一脸困惑,巫玛亚挥挥手。“算啦算啦,你们这些高人,每天看云赏月喝喝风就够了,别学我们中电脑的毒,每天不开电脑上上网就浑身不对劲,一天到晚要收E-MAIL,也不知在爱收个什么鬼,又没情书,嗟……”
说半天,花露露反应很冷淡,不像平时,爱笑爱说话。巫玛亚讲累了,趴好,让花露露慢慢按。花露露也不吭声,静静按摩巫玛亚,过了半小时,巫玛亚突然哭了。
“怎么?按痛你了吗?”花露露震惊。
“我忽然很伤心。”
“伤心?”
“以前你按我的时候,我觉得很幸福,这次你按著按著,我突然很想哭……”
巫玛亚撇开毯子,坐起来,看著花露露。
“花露露,我听说按摩会气场交感,该不会是你自己很伤心吧?”
花露露眼眶红了。“对不起,我刚刚按你的时候分心了。”
“你在想什么?”
“楚天驰……”
“舍不得他?”
“嗯。”
“真舍不得,那就留在台湾嘛,我可以继续让你住下来。”
“可是我也很想念尼泊尔,住这里我会闷死。”
她想念巨大的山,天空盘旋的老鹰,她需要回到她生长的地方,她怀念她的故乡。
“你们两个真的很奇怪,一个执著要照顾变成植物人的女友,一个明明爱对方爱得要死,却还是要离开。我以为爱情都会缠在一起的,你们那么看得开啊?”
“如果为了爱他,勉强自己留在这里,久了我会迷失我自己吧,我爱尼泊尔,我要回去。”
“那他呢?他有没有说要跟你去尼泊尔?”
“他放不下另一个女人,如果他跟我回去,在那里,他又会很不安吧,我也不会要求他这么做。”
谁也不想勉强谁,谁也不打算改变谁,他们就这么悄悄道别,在心里祝福对方。
巫玛亚无法体会,她没经历过这样刻骨铭心的爱情。
“其实我还满羡慕你的。”巫玛亚感伤道:“有时,我也希望我能这样轰轰烈烈去爱一个人,但我就是热情不起来。”
花露露忽然合掌祈祷。“我帮你祈祷,祈祷你很快遇到好棒的人,他会照顾你,给你好多爱,你也终于懂得爱。”
巫玛亚笑了,摸摸花露露的发。“我没你那么可爱,我怀疑有人会那么爱我。”
“姊姊,你要有信心啊。”
她们笑了,一起倒在床上,聊了很多悄悄话,直到天空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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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露露启程那天,楚天驰照样开门看诊。
花露露将他的表带走了,他也没打算买新的表,这样让他可以想像,他是把自己寄放在她那里,他不愿再戴其他表,就好像,特地要在心上留下她的空位,即使她的人,已经要离他很远。
十一点的飞机。
九点,他开始焦躁。
病人陆续进房看诊,他失神,想著情如父子的师父,更想著花露露。
当一位大叔慷慨激昂地陈述膝关节的陈年旧疾时,他没遵守承诺,不等花露露上飞机,就拆了她送的礼物。
看见礼物,读著她给的信。
他瞪著正滔滔不绝讲述病况的大叔。
“所以我就是因为开计程车,常常紧急煞车,后来,这个膝盖出状况,这是职业病啦,我找过很多医生都没用,痛死我啦,唉呦,真的很烦啊,快觉得人生没意义了,然后我老婆要我来找你~~啊,你做什么?治膝盖要这样抱的吗?大师?”
“开计程车的?!”楚天驰熊抱他。“快,载我去桃园机场,你的膝盖以后包我身上,快,拜托!”
本来还唉声叹气靠夭陈年旧疾的大叔,目光一凛,自信全来了,露出凶狠表情说:“要飙车吗?没问题,走!”
有计程车大叔相助,楚天驰赶在最后一刻,冲入机场。
在出境大厅,看见刚验完护照,才刚刚出境的花露露。
她跟在花明月和他师父身后,没注意到他。他不顾形象,拚命挥手,大叫她的名字。于是,出境大厅,每个人都看向他,花露露也看见了。
她怔住,隔著玻璃门,和他相望。
花明月看见楚天驰,拉著巴南先走,存心让他们小俩口好好说再见。
他好想拥抱到,可是她已经出境,他们只能隔著通道话别。
楚天驰将她给的礼物掏出来,戴在脖子上。
花露露笑了,眼眶湿润著。
然后,她合掌,屏息,对他深深一鞠躬。如同当初他们刚认识时,她也是这样一个鞠躬,问候他。
“NaMaSiDe……”她说。
他读出她的唇语,他微笑,眼眶湿透。
她祝福,她问候,好像他们不是要分开,而是刚刚才碰头。
然后她背好西塔琴,转身,走开了。
他一直目送,直至她消失。
他也低喃:“NaMaS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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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笼罩在寒冬里,不像往昔,每到黄昏就被大人和孩童占据。树叶落尽,枯树在风中颤抖,花露露欣赏过的九重葛,弱枝在寒风中荡得特别厉害。看著眼前萧瑟景象,脚边,帅帅偎著他,团在阶梯。
楚天驰啜饮烈酒,辛辣的高粱,烧入肚腹。
他目光温柔,扯了扯嘴角。那沧桑的脸庞,有了笑意,他看见一株掉光头发的菩提树,停一只白头翁,与他相望,对他啼叫。他想像那是信鸽,是花露露捎来的讯息吗?来唱歌给他听。
他欣赏白头翁的白头发,发掘著萧瑟风景里,隐藏的美好。
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变化,包括对病人的态度变温柔了。他比过去更有耐心,更懂关心,更有同理心。
虽然日子一样孤单,但庆幸曾经好好拥抱过爱情。
只要想一想花露露,想一想他们相处的那些快乐时光,有时,夜阑人静时,他会想起停留在花露露体内的感觉,身体一阵震颤,真实得就像才刚刚发生过,凭著这些感动,让他熬过孤独。
啜一口烈酒,从口袋掏出一枚菱镜,放在眼前,透过镜片,欣赏萧条的冬日风景。眼前风景,让镜片切割成无数菱形方块,单调,变繁复,风景改变了。他眯起眼,玩弄菱镜角度,欣赏早看腻的风景,变幻成新鲜景色。
这是花露露送的礼物。
她在信里,写著温暖的字句——
以后要是觉得风景太难看,就透过它变魔术,世界立刻就穿上不一样的衣裳,这样好吗?有没有更愉快呢?
记住,我在另一个地方,连你的分一起快乐……
你不孤单,我每晚都在为你祈祷,祈祷你感应到我的祝福,然后不管多么痛苦,你都会记得,神有在守护你,我默默地,在远方庇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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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楚天驰照样又去照顾江婉如。
现在,按摩她时,他比过去更投入,更有感情,手法更细腻。他没有怨叹,也不再有愤怒或遗憾,他是被个很美好的女孩深爱过的,他还敢对这命运抱怨什么?
这天,葛菁云也来了。
她站在房门前,静静看楚天驰为江婉如按摩,那专注的神情,令她动容,也让她心疼。
“我拿喜帖来的。”等楚天驰按摩结束,她才进房,拿喜帖给他。“我要订婚了。”
“恭喜你。”他不再用冷漠的脸色对她。
葛菁云发现他阴郁的眼色消融了,似乎有什么改变他。
“那么……我回去了。订婚那天,随便你来不来,你忙的话就不用到,没关系。”反正他从来不在乎她。
“我会去。”他说,想也没想就答应,她有些意外。更意外的是,他主动提议:“吃饭没?走,请你吃饭。”
他们在居酒屋吃日本料理,过去很封闭的楚天驰,难得话多起来。主动问候她近况,还关心她的工作,她受宠若惊。
“你好像变了,我以为你师父去尼泊尔后,你会更孤僻的……”
他笑了,温柔地看著她,温暖的目光,令她心头暖极了。
葛菁云从没见他这样对她笑过,自从那场意外发生后。
他甚至会开玩笑:“可能我有恐惧师父症,他一走我就好了。”
“会开玩笑了你。”她哈哈笑。
他也笑,啜一口清酒。“以前我真的很讨人厌吧……”他苦笑。“对你的态度也很恶劣……给个机会,我们是好朋友,别跟我绝交,我现在重新做人了。”
她大笑。“是喔,你真的变了欸,你怎么了?忽然想开了?”
他但笑不语,嘴角那抹笑,很神秘。
基于女人的直觉,葛菁云突然问起花露露:“跟那个女孩还有联络吗?”
他摇头。
她又问:“老实说吧,你是不是……其实满喜欢她的?”
他笑意更深。“她确实是很特别,好吧,我承认,我是很喜欢,不对,我招认,我确实爱她。”
每个人生命,也许都有贵人,有个想追的明星,花露露就是他的明星,就算无法朝夕相处,天涯海角追逐,然而找到那个明星,他就不再漂泊,心中有归属,再苦的日子,只要想到她,就会掺了糖。
葛菁云打量著,若有所思。
“要不要跟我聊聊花露露的事?”
他犹豫,低笑。“我不习惯说这些。”
她揶揄他:“你不是说你改了?好朋友之间,就是要聊这些啊!”
他又啜了好几口清酒,深吸口气,学著倾吐心事,没想到越说越多,不能收拾,他告诉葛菁云,他有多喜欢花露露,还有他们曾经怎么温柔地彼此祝福过……以及他永远不会忘记花露露。
葛菁云静静听著,越听,脸色越难看。
稍后,在居酒屋外道别,葛菁云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
楚天驰看出她的犹豫,他问:“怎么了?”
“你应该跟花露露走,而不是留下来照顾江婉如。”
楚天驰不明白她的意思。
葛菁云不敢迎视他眼睛,她有点呼吸困难,声音苦涩地说:“那个,当初那个晚上,江婉如要你半夜出门,载她回去。她说是跟我出去玩到太晚,才错过班车。其实……其实在你当兵时,她跟一位有妇之夫在一起……我其实发过誓,要为她保密的。”她颤抖著,哭出来。“但是,这些年看你背负害她出事的责任,又看到她家人那么不谅解,我多为你不平……”
他震惊,脑袋一片空白。看葛菁云颤抖地诉说著,事情显得那么荒谬。
她哭泣道:“你可以丢下她的,反正那时她也对不起你,你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她家人知道她跟那个男人的事吗?”
“不知道,要是让她爸妈知道她跟有老婆的人交往,她会被骂死。问题那时她就是爱上了,她其实也很痛苦……其实也对你很内疚……我劝过她好几次,她也答应不再跟那男人来往,可是又……那天晚上,是那男人的老婆突然要回来,她才会……”
“才会打电话要我去接她?”楚天驰说。
葛菁云没否认。
冬天夜晚,风吹来,很冷,如刀割肤。这些风刀,仿彿也切著楚天驰的心,而他的内在,怒得似火烧。他面色冰冷,愤怒地看著她。一转身,离开了。
终于说出来……葛菁云身子一颤,蹲下,掩面痛哭。天晓得藏著这秘密,她多苦,说出来,应该要松口气,但……又违背了对好友的承诺。
“婉如……你别怨我……”葛菁云泪如泉涌,泣不成声。“你该放这个男人自由……他够苦了。”
楚天驰返家,灯也没开,直接走进房间,往床上一趴,再没力起身。
帅帅跳上床铺,发出撒娇的呻吟,磨蹭他的脸。
“走开!”他吼。
“呜……”帅帅舔他手掌。
他抬脸,和帅帅对望,在只有黑暗月光的房间里,帅帅明亮的大眼,仿佛重叠另一双美丽眼睛,仿彿是花露露在望著他,仿彿……将帅帅捞入怀里,窝在床褥之中,偎著帅帅热呼呼的毛发,想到有好几个夜晚,花露露也这样偎著帅帅睡。
似乎感觉到花露露存在,正温暖他,仿佛她不曾离开。只有她,真的关心他,在乎他,只有她能真正安慰他。而他竟然为了一个曾背叛他的女人,错过深爱他的花露露。
她呢?她现在在哪?这时候,他好需要她,好想见她。
他忽然抱紧帅帅痛哭,声嘶力竭,痛彻心肺……
他想勒死江婉如,想对她咆哮,他是白痴,为了对他不忠的女人,半夜急速驰骋,载她回家,出车祸,内疚自责那么多年,荒废自己的幸福……
热泪淌个不停。
他无力承受命运的玩笑,老天,为什么这样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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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半个月,楚天驰没探视过江婉如。
他忙著收拾行李,订机票,要去尼泊尔找花露露,恨不得立刻就走。
江婉如呢?管她去死!
疗养院打电话催款,这个月的费用他没有缴。他故意的,最好江家的人来质问他,最好!他要把真相揭发,他们欠他的,他当了那么久的白痴,他有那个反击的权利!他有痛斥他们的权利!
奇怪是他对婉如不闻不问,又拒缴疗养费,江家的人,却没来兴师问罪。
前往尼泊尔的那天早晨,楚天驰去见江婉如最后一面。
他拖著行李箱,凛著脸,来到套房门口。
一大早,里面已经有访客。
楚天驰站在门口,没打招呼。他握著行李箱手把,看著一个手不停发抖的老先生在说话——
“妹妹……今天换爸爸陪你喔,乖。”老人口齿不清,手颤个不停,努力要擦拭爱女的脸。“妹妹今天好不好啊……妈妈去帮你买纸内裤了,你的纸内裤用完了啊,等一下她就来了喔。”
楚天驰走过去,在老人身旁坐下,老人看他一眼,又转过脸去,望著爱女。
楚天驰等著,等江父骂他,就像当初出车祸那样怪他,质问他为什么冷落他女儿,又不缴疗养费。可是,老人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默默地擦拭女儿的脸,什么都不问。
他们这样坐了快一小时,终于他受不了。
“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楚天驰问。只要伯父开始骂他,他就要大声反击回去,要发泄这八年来的愤怒。
可是,他骇住,他万万没想到,肩膀一阵温暖,伯父老泪纵横,拍拍他的肩膀。
“你辛苦了……我们婉如让你辛苦了……我跟她妈,一直很感谢你,都这么多年了……你要是累了,我们也不会怪你……这都是婉如的命……我跟她妈已经看开……”老人泣不成声。“假如你遇到好女孩,你就去,别再管我女儿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这都是命。”
老人说完,趴在女儿身上哭。
楚天驰凛著脸,听著他痛哭。
“你知道吗?你女儿那天去哪你知道吗?”他厉声问。
“什么?”江父转过脸,一脸茫然。
凝视那张泪斑斑,又皱纹密布的老脸。“你女儿……她……”他好想说,可是身体在颤抖,血液沸腾著,那些丑陋的话,梗在喉咙。
江父一脸莫名,等他把话说完。
“伯父,你出去一下好吗,我有话,想单独跟婉如说。”结果,他说出的是这个。
“噢,好。”江父捞来搁桌旁的拐杖,颤颤地起身,缓慢走出房间,把门轻轻带上。
楚天驰看著婉如空洞的眼,看她无意识地张大嘴,呼著冷空气。
他眸光暗下……他,还想跟这样的人,计较什么?
换作当年,他血气方刚,年轻气盛。假如知道婉如背叛他,一定会弃她不顾,撒手不理。那时江家经济状况很不好,如果他走掉,她的命运会如何?照顾植物人,需要庞大的医疗费,婉如会流落到哪里?而这两个可怜的父母,要怎么过下去?
花露露是他的天使。
有没有可能,他也是天使?他是婉如的天使。
他以为他会气得去勒婉如的脖子,以为他会对她咆哮,对她家人吼叫。可是,临到头来,他发现他喉咙梗塞,说不出丑陋字眼。
忽然想到,花露露不断超时看诊,为病人付出。那时他笑她愚蠢,可是她说,她不是为了要他们报答才付出的,做那些,只是因为她感到快乐。
看著江婉如,他想著,如果花露露在,换作花露露,她会怎么做?良善的她,会仇视这可怜的女人吗?会怨叹过去的付出吗?会对婉如父母辱骂,揭露他们女儿的丑事吗?然后让两个已经很悲惨的老父母痛心吗?
楚天驰眼眶殷红,原本暴怒的胸口,突然被另一股温暖覆盖。
他毕竟是被深深地爱过,他毕竟是被一个品质很好的女孩,深深祝福了。他就是想恨,也无从恨起。时光毕竟不会倒流……付出的关怀又何必收回?一切,或许都是最好的安排。
要他为了婉如去学经络,要他认识巴南师父,要他有一技之长,可以赚很多钱,安身立命,照顾江婉如。到最后,又让他能和花露露认识。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他微笑了,眼泪淌下来。
假如当年狠心,对婉如撒手不理,也不会走到和花露露相遇的路途。
如今,又何苦去恨这已没有知觉的女人?
如果,那时没和花露露好好拥抱过,深爱过,现在,知道真相,他可能会很恨,恨他错过了。然而他们毕竟互相温暖过,也深深缠绵了。他没有遗憾,他释怀。
他俯身,揽起江婉如,让她偎在肩头,他坐下,拍抚她冰凉瘦弱的背脊骨,在她耳边说:“婉如……我原谅你……”
说完,自己好感动,吻了吻她发梢。
“……我谢谢你。”
谢谢生命中经历的发生的一切,他不要怀著恨,花露露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他要学花露露,把焦点凝聚在快乐的事物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拥有这么多爱,也许,这都是花露露给予他的。
他感觉自己充满爱的能量,这个时候……
楚天驰望向落地窗外,望向天空,看进云里头。
这时候,远在尼泊尔高山的花露露,是不是正在为他祈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