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烈,在红砖屋里待到天明的靖宇,在夏日暑气下,也受不了那脏腑发出的异味,他沉眉敛眼的走出来,做了个深呼吸后才回到他房里,一个大浴盆已备好,但温水已半凉了,他很快的洗了澡,换上干净衣物便上了床。
近日天气太热,他不得不改变作息,那对大小女人倒也贴心,总是在清晨就备好热水,不过静瑜否认他所说的贴心,她只是不想闻到他身上有那股难闻的味儿。
总算可以小睡片刻……突然的,他从床上起身,套上一件长白襦衫后,快步的走出房间凝神细听,没错,真的有不少人往这边来了。
由于这栋偏僻的老宅院离热闹的街道仍有一大段距离,平时甚为宁静,内功深厚的他却听到不少脚步声,再从其中几人较重的脚步声判断,这几人极可能是轿夫,可见坐在轿上的人来头不小。
他立即往前厅走去,但只看到小不点坐在椅上把玩着一本书,“她人呢?”
真是偏心,每次看到她都只问大美人,她没好气的撇撇嘴角,“她说闷,要到后面小山坡去走一走—嘿!”
他突地拉起她,吓了她一大跳,“你快去找到她,还有带她躲起来,在我去找你们之前都不要回来。”
“出了什么事吗?”
“快去!”
小不点第一次看到大夫的表情如此严肃,她不敢再追问,连忙往后面的小山坡跑去,一眼就看到大美人,“快!大夫要我带你去躲起来呢。”
“躲?为什么?”静瑜不懂,但小不点已经拉着她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跑过去,她不得不跟着她跑,但可能是脚步快了点,一不小心差点就要踩到小不点的后脚跟,她急忙顿住脚步,没想到却因此扭伤了脚踝,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痛得皱了眉头。
“你怎么跑到跌倒了。”小不点觉得好奇怪。
“我的脚扭伤了。”她脸色有些苍白。
“那……那……”小不点看了看,“就停这儿吧,你看那边。”
由于大夫常常一人窝在红砖屋里,无聊的她常往这儿走,因此把这小山坡的周围都摸熟了,知道只要窝在这个凸起的坡度往下望,就可以将这个老宅院看得一清二楚,连门外那条长长的斜坡路也能瞧见呢。
所以她们这会儿就趴在坡地上,也清楚的看到一顶金碧辉煌的轿子、四名轿夫、多名随侍,浩浩荡荡的从斜坡路上来,一行人停在陈旧的大门前,可能有叫人吧,但没人应门,她们便看到大门被推了开来。
静瑜柳眉一拧,那些青衣侍卫明明就是承王府的人,可是这名刚被扶着下轿,一身绫罗绸缎、头发灰白的老人家是谁啊?
“那是承王爷。”她身旁的小不点突然开口了。
她詑异的转头看她,“不,他不是,我看过承王爷。”
“我也看过啊,尤其他佩戴在腰上的那方大玉佩,我在广州当了一、两年的小乞儿,瞧见他好几次,那块玉佩他是从不离身的。”
由于这里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两人倒是放心的交谈,经小不点这一说,静瑜倒想起来了,那块白玉佩是皇上所赐,承王爷的确是不曾离身,可是—
他苍老的速度未免太可怕了!而她也能明白靖宇为何要她躲起来,承王爷追查不老药已查到这儿来了。
接着她们见到靖宇出现,迎上承王爷,两人边说边往屋里去,但距离太远,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屋内,靖宇又是拿椅子又是倒茶给承王爷这名贵客,“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承王爷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承王爷连碰也没碰那杯茶,冷峻的眼先打量这间陈旧但还算干净的房子一圈,目光才回到这名外表出众的年轻大夫上,“我想看看蓝爷送给大夫的‘礼物’。”
靖宇先是一愣,接着笑了出来。
他老脸一沉,“你笑什么?”
“王爷不觉得奇怪,我这宅子周围怎么半点人影也没有,安静得几乎异常?”
也是,他们一路往这儿走,即便前面有两、三户人家,也是静悄悄的,像是没人居住,更甭提这更偏僻的老旧宅院了,“说清楚。”
他抱拳弯腰,恭敬的说:“外面盛传我这儿在做一些残暴的事,就是切割人体,所以根本没人想接近我这儿,怕我是杀人魔。”
“传言是真的?”
他点头,“不过我想王爷不会想看被我大卸八块的‘礼物’才是。”此话一出,站在王爷身后的管事、侍从个个脸色丕变,青娘生得花容月貌,他怎么下得了手?
“你这个大夫在我面前坦承杀人毁尸,不怕我把你送进衙门,或是直接杀了吗?
”
“不怕,因为她是不小心看到我的收藏品,活活把自己给吓死的,既然死了就别浪费,我这才被迫动刀的。”他一脸可惜。
“但我听蓝爷说那女人自称她是静瑜格格,她要是格格,你敢动刀?”
他冷冷的瞅着他看,想在这张轻浮的俊脸上找出他撒谎的蛛丝马迹,但却找不到任何破绽。
“承王爷,”他一脸听到了什么大笑话的有趣模样,“她是从何处来的?她的话能当真哈哈哈哈……”
承王爷抿紧了唇,看着笑个不停的他,“我与你素昧平生,怎知你的话能否当真?”
“或许承王爷可以亲自跟我走上一趟。”
“好,我就跟你去看。”他站起身来。
“请。”
不过当承王爷跟着靖宇到红砖屋走一趟后,他是脸色发青,脚步未停的直接上了轿子,当轿子一上路,他再也憋不住的大吐特吐起来……
靖宇并未去确定轿子有无走远?基本上,为恶之人愈无胆识,从承王爷那变色的老脸,他相信他一上轿就可能狂吐,而且还恨不得五脏六腑全吐出来,为了维持他王爷的面子,他不可能回头!
再想起他将那颗心脏拿近给他观看时,那眼睛暴凸、嘴巴抿紧的惊悚状,靖宇的嘴角勾起笑意,一边往后面的小山坡走去,却见到小不点扶着静瑜,一拐一拐的走下来。
“脚扭伤了。”
毕竟是个大夫嘛,一眼就看出问题了,他走上前,直接弯下腰,在静瑜还没意识过来时,双手就将她打横抱起,他的脸颊还不小心擦过她的粉脸,两人都愣了一下,她更是尴尬的涨红了脸。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他笑,“何必逞强?”他还是抱着她往下走。
跟在后面的小不点忍不住嘀嘀咕咕的,“真不公平,上回我也扭伤脚,大夫就要我自个儿走。”
“你上回是装的。”他头也不回的提醒她。
她哼了一声,“不公平就是不公平!”
静瑜静静的听着一大一小的谈话,她发现靖宇身上有种药草的味道,这味道澹澹的,闻起来很舒服,还有他的胸膛也比她想象中的坚硬厚实,而且很温暖……
她偷偷的抬头看他,没想到竟正巧对上他含笑的眼睛,她吓得急忙低头。
“我想承王爷已找上这儿—”
“你要我走了?”她已猜出他的想法,詑异的抬头看他。
怎么会这样呢在度过这些无聊的时日后,她才做了一个决定,不管如何?馥薇的确活过来了,居功厥伟的绝对是先行离开的靖宇,而此时再回想,是因为他已经确定馥薇没事了他才离开的,也就是说他的确有妙手回春的医术,更是一本活生生的医书。
所以与其一人浪迹天涯,倒不如就在这里住下,拜他为师,至少有个方向跟目标。
可现在看着他点头,她要怎么跟他说自己的决定?
他要她走,她却想留下,这不是如他先前所说的,赖定他了
在她思绪翻涌时,靖宇已抱着她回到房间,轻轻的将她放到床上去。
“忍耐一下。”
她还没有意识到他说什么时,她的脚踝突地一阵痛楚,她痛呼一声,难以置信的瞪着他,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好痛!”
他露齿一笑,“当然痛,但值得。”
她一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轻轻的动了一下,还真的不痛了,她抬起头来看着这个俊美的男人,也许他态度欠佳,不够稳重,轻浮又惹人厌,但不可否认的,他的医术高超,若真的就此分开,谁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她深吸了口气,定视着那双含笑的眼眸,“要我走可以,但你也要跟着走。”瞧他扬起一道浓眉,她接着说:“我希望能拜你为师,教我医术,我很愿意学习…
…”
“不行。”他直接打断她激动的话。
“为什么?你担心被我拖累?我可以扮成男子,当你的助手……”
“你说到重点了,不是什么人都能当我的学生,尤其是女人,我更要收学费。”
“不就是银两吗,我给得起。”在他看来,她身上也许没半点银两,但那是因为她在那晚潜入承王府时,先将身上的银两藏在一个地方,她可以趁夜去拿。
他炯炯有神的双眸瞅着她,“不,是要以身相许。”
“你!”她杏眼圆睁,没想到他这么大剌剌的谈论自己的色欲。
他突然笑了,又摇摇头,“这一点你肯定办不到的,所以你还是要走。”
“可是……”
“不过,”他突然饶富兴味的盯视着她,“我总算是见识到金枝玉叶的怪脾气了,我要你留下时,你还不太愿意,此时要你走,你却要赖着我,敢情你是看上我了”
她粉脸蓦地涨红,气呼呼的道:“我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上你啊!我,我我只是……”
“只是怎样?你在口吃了喔。”他一脸可恶的笑。
“我、我、我是说,我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要我留我就要留,要我走我就得走,就当我咽不下这口气,我故意跟你唱反调,不行吗”这话说得心虚,但她总得替自己留些颜面嘛!
“行,但我这一教起来,少说也要好几年,孤男寡女刚好凑成一对,你我互相合作,互取其利,彼此满足,这不是很完美?”
瞪着他那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魅惑笑容,她很懊恼的发现她的脑袋瓜竟是一片空白。
“这么吧,”他突地以一种勾引的眼神挑逗着她,“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只要你说好,我们今天就一起离开,至于学费的付费方式,第一天就是亲这里,”他的手大胆的摸上她粉嫩的脸颊,“第二天是这里……”他的手轻轻的碰触她的唇,“这是第三天……”他的手竟然往她的脖颈探去—
而她竟呆呆的看着他为所欲为她眨了眨眼,像是从那魅惑的双眸中回了神,她气急败坏的打掉他的手,“罢了、罢了!我一定是鬼迷心窍才会说出要拜你为师的疯癫话,我走,我自己走。”
她很快的越过他身边下床,但他一把扣住她的纤腰,“不急。”
“为什么?”
“为了你的安全,我得做点安排,把你妥妥当当的藏在轿子里,除了不让承王府的人发现外,还得一路顺畅的前往议政王府—”
“我不要回王府。”
她留书逃婚,就是不想嫁人,因为她太清楚一旦她许了人后就只能相夫教子,可她还有未竟的心愿,她不想就这么过一生,她想悬壶济世,当个女大夫!
“恕难从命!”
等她发觉不对劲时已经太晚了,他极迅速的点了她的穴,她顿时昏厥在他怀中。
“还不去收拾收拾,我们要跟她一起走了。”靖宇说边话边将怀中的美人儿放回床上,再转身看着躲在窗外的小不点,瞧她又笑又哭的,他忍不住开她玩笑,“以为我会丢下你?”
“嗯。”她拭去泪水,直接趴在窗前,看着美人儿,“她根本就不是青娘,对不对?”
他点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有怀疑但没有问。”
“那当然,因为我只听大夫的话,大夫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她说到这里,突然看着他,“大夫,你喜欢她,对不对?”
其实她还算喜欢她,因为她是唯一看到俊俏的大夫不会流口水、不会羞答答、不会欲言又止的让人讨厌的姑娘,也是唯一在知道大夫就是那名会切割死尸的大夫时,不会吓得惊慌而逃的姑娘,总之她就是跟那些一下子喜欢一下子又害怕的女人不同!
他喜欢她,这点无庸置疑,但只是喜欢吗?他看着眉宇间还带着傲气的美人儿,反问自己。
她在他面前总是表现出她最真诚的一面,不矫揉造作,坦率而迷人,知道自己心里的悸动已超过了喜欢的程度,他终于明白了他的和尚师父在圆寂前告诉他的最后一句话—有个人将赐予你从未尝过的甘霖雨露,成就你不凡的人生,但那也将是一个攸关你生命的冒险抉择。
她惹上了承王爷,他若理智就该离她远远的,但他想保护她,这样的感觉愈来愈浓,希望她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在他的羽翼下,这就是他的抉择!
“小不点,去准备准备,今晚就走。”
于是在这晚,被点了睡穴的静瑜被安置在一辆马车里,那张绝美的脸蛋让靖宇以一种可以改变容貌的药给弄成满脸皱纹的老太婆,身上也换穿了老妪的衣服,顺利通过承王府派在官道的官兵,平安出城。
静瑜认为那个鬼神医根本就是在故意整她!
“奶奶,小心走啊。”
夜暮低垂,一辆马车在这熙来攘往的热闹街道停了下来,一旁就是高朋满座的五福客栈,靖宇跟小不点先行从驾驭马车的座位跳下来后,小不点拉开帘子,靖宇则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扮成老妪的静瑜下车,走进客栈。
靖宇叫了简单的酒菜,笑咪咪的看着她,“奶奶,你牙齿不好,我替你叫碗粥喝。”
“不用了!”她咬牙低吼,一把拿起筷子,气呼呼的就吃起饭菜。
这是第七天了吧?明儿个应该就能回到议政王府了,她这张老太婆的脸—她恨恨的瞪向自在喝着酒的靖宇,“你最好记得你说的话!”
他笑,“奶奶请放心,我说话算话的。”
“最好是!”
对她气得牙痒痒的模样,靖宇眼睛、嘴角全是笑意,没办法,广州跟京城距离太远,她又已恢复武功,为了让她能乖乖的、不造反的留在他的视线内,让他可以将她平平安安的送回议政王府,他只好让她那张皱纹满布的小脸儿继续保持下去,其实看久了也不难看的。
三人用完晚膳后,他随即起身向店小二要了两间房。
“客倌,真不好意思,今天客房只剩下一间,不过,那间房的床比较大,你们祖孙三代挤一下,应该是没问题。”店小二笑笑的建议。
静瑜脸色一变,瞪向靖宇,一边也在警告他最好别答应。
“我们就要了那一间,谢谢。”
她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但他立即挽着她手臂,再看了咯咯笑的小不点,“还不快点扶奶奶到房间去。”
她隐忍着怒火,一步一步的像个老太婆的让两人扶上楼,因为箭步如飞的老太婆或是声音如少女的老太婆都会引来他人侧目,而她已经领教过那样的目光了!
店小二在前头招呼着,带着他们来到最边角的一间房后,便先行下去了。
房门一关上,静瑜就挺直腰杆,忍不住对着靖宇发飙,“你不要欺人太甚,更不要得寸进尺,先是弄老我的脸,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替我换衣服,现在又要我跟你住在同一间房……”
“啧啧啧!你这么说实在是恩将仇报,”相对于她的激动,他还是一贯的气定神闲,“把你的脸变样,是为了救你的小命,为你换衣服,也是要让你从头到脚都像个老人家,不露出破绽,何况……”他故意停顿一下,“我都碰过了,看一下又如何?”
“你!你好色!”
“抱歉,食色性也。”
“你,轻口薄舌!”
“而你,泼妇骂街。”
气氛火爆,两人的声音愈来愈大,而一直很安静的小不点对这样的针锋相对、不不不,应该是打情骂俏,已经很习惯了,而且她也有一件事要忙,就是替两人各倒杯水,让他们解个渴。
他们喝水的方式也大不同,大夫喝得优雅,格格,对,这几天来她已经得知她可是公主帮的静瑜格格,所以也许是贵族,这一生起气来除了贵气之外呢,连喝茶的动作都有火气,她总是大口喝下,再继续骂—
“我不想跟你挤在那张床上,我们可以连夜赶路,明天就可以回到王府,然后分道扬镳!”
“但我累了,驾马车的人可是我。”
说完他就大方的上了床,拉了条被子盖上。
她一愣,随即怒叫,“等等,你睡那儿,我跟小不点呢?何况你身上还有汗臭味呢!”
他挑衅一笑,“你又不跟我睡,管我身上有没有味道。”
“可是……那小不点呢?”她看向小不点。
“我行的,我当过小乞儿,我不是跟格……呃奶奶说过了,”她也跟着跳上了这张大床,而且就要窝在大夫的身边睡,但马上被大夫拎到最里边去,“小色鬼睡过去。”另外再扔了一条被子到她身上。
“那中间呢?这么大个位置耶!”她不悦的鼓起腮帮子。
“当然是‘奶奶’睡大位,”他笑看静瑜,“如果你以为以你目前的‘尊容’我还会想对你怎么样,那你真的是想太多了。”
何止是想太多,自从遇上他之后,她唯一的崇拜及敬仰之神垮了,她个性中的沉静也消失了,她觉得自己的三餐都加了一道叫“火”的菜,她不知道她究竟是招谁惹谁了。
“呼……呼……呼……”
思绪翻涌的她突地听到熟睡的打鼾声,她一愣,走近床边,发现这声音来自小不点,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刚刚还睁着眼看他们,这会儿就睡着了。
她错愕的看着呼吸也变得平稳的靖宇,他看来也挺像呼呼大睡的模样,这—他们竟然就这么睡了
其实,广州离京城还真的远呢,靖宇为了早早把她送回家,的确是马不停蹄的赶着路,好不容易明天就能进入城里,这会儿一放松,他也很快就入睡了。
可不知怎么的,静瑜反而没有睡意。
她坐在椅上子,以手撑着头想睡,但睡不着,趴在桌上嘛,硬邦邦的手又麻,也不好睡,再看到那张床上的两人,一左一右都睡得好熟,中间的空位那么大—
她忍不住轻声的打了个呵欠,想了想,还是偷偷的爬上床,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她靠向小不点,让她跟靖宇之间隔个楚河汉界,这才阖眼睡了。
不过入夜后更冷了,熟睡中,微微颤抖的静瑜本能的往温热的东西靠过去,不知道自己依偎着的是靖宇的胸膛,也不知道她柔软的身躯让靖宇醒过来,再也无法找周公下棋。
他瞧着她在睡梦中更往他怀里钻,俊美的脸上浮现笑意,他如何从她身边逃开?
即使逃开了,老天爷也是将她又兜到他身边来,而且一次比一次的还要吸引住他的目光……
看来那件事,他是该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