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刚睡不久被吵醒,他揉揉眼,只见应停走到床边,踢了踢他的脚。
“去找几个人来解闷。”
宝珠为难道:“大爷,您要找什么样的人啊?”
应停皱眉,想了想,“去外面找些年轻姑娘,带她们到张馨萸门前走动走动,尽情嬉闹,闹到半夜再离开,就这样,爷会全程参与!”
“这样能解您的闷吗?”宝珠感到很不可思议,“再说了,爷您不介意这里的姑娘相貌……那个,您在路上也见过几个,长成那样,您真的不介意吗?”
这里毕竟是贫苦乡下,养不出美女,丑女倒是很好找。
应停想起路上见到的女人,大多面黄肌瘦,分不出年纪——怎么看都是一把年纪了,若是把这样的“姑娘”召集过来,只怕是他给人家“解闷”了。
没良心的父皇,打发他到这种贫穷困苦之地,还要求每年税收得提高,放在哪个朝代,都是摆明了要他叛变打回京城算账嘛!
只是这些,他还可以忍受,让他不能忍的是,配给他一个前仇、旧恨一箩筐,八字怎么算都不合的妻,这不是存心要他的命吗?
应停忿忿不平的命令,“这件事你先记下,明天再执行!”
“哦……”在这种地方要找人半夜去嬉闹,应该是很困难,宝珠只觉得好忧愁。
应停接着吩咐,“还有,明日去叫人查查,府中有多少人勾结了张馨萸,竟让她知道我眼睛没瞎的事!”
“啊!这事不用查了,是奴才告诉王妃的。”宝珠一脸纯洁的招认。“王妃问起大爷的眼睛,她很担心呢!奴才跟她说了真相,她才放下心,王妃对大爷还真是有情有义!”
“你没脑子吗?这话可以随便去对外人说吗?”应停在受伤就决定,无论医治的结果如何,都要对外宣布他治不好——用严重的伤势当作伪装,可以减少他本身的威胁,麻痹对手。
而这一瞒就瞒到被皇上老爹打发出京,那时已不方便说出真相了,所以除了几个心腹和唯一的内侍宝珠知道,外人都以为他是真的瞎了一目。
“王妃又不是外人,大爷,王妃都已经嫁进门了,您该尽释前嫌,想着好好跟她过日子,而不是太计较过去的恩怨……”
“来人,把这家伙丢给张馨萸!”应停懒得再跟这个单纯的小奴才讲道理了,他就是太好心,身边都留着一些不中用的废物,各个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以后跟你王妃去吧!大爷不要你了。”
“这样啊……如今大爷没钱,听说王妃的嫁妆丰厚,跟着她倒是有好日子过,多谢大爷体恤。”宝珠感激的望着应停。
“你这奴才……滚!”
“大爷,这是奴才的房间。”
应停沉默的离开,无言回到自己房间。
坐在桌边,他又沉默了一段时间——他自认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没仗着自己身价高贵就欺压百姓什么的,他担当得起“好人”这样的称呼,外人也是这么认为。
可是,一个好人,命怎么会这么不好呢?
幽怨的捶了捶桌子,也没用多少力气,桌子便“啪啦”一声散了。
应停深深叹气,俯身捡起掉落一地的图纸与信件,拿到灯火边看了看,都是附近地势与民情的报告。
这里靠山有山贼、靠海有海盗……给他这样危机四伏的领地,不用再问了,应停可以很确定,他家父皇是真的很恨他。
怒火沸腾,目光一凝,他当下决定明天就去替天行道——剿灭附近的山贼,顺便收缴些财物。
有了目标后,心情稍微稳定的男人躺回床上休息,一闭上眼,张馨萸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又不期然的闯入他的脑中,惹得他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于是另一个决定更加的坚定了——休妻!休妻!在赚钱之余,他不忘休妻,这两件民生大事,同样的重要!
对着窗外的月光,应停冷笑,“不把你赶回京去,爷改跟你姓!”
***
张馨萸望着门外幽暗的夜色,脑海里仍然映着男人挟带怒气的背影,她无奈的笑了,这一次,她确实是在做蠢事。
明知道吃力不讨好,还非要嫁给一个怨恨自己的男人,整天被他嫌弃,不论怎么示好都被他当成是居心不良,这种日子过得还真是辛苦。
当初她怎会喜欢上应停呢?
她问着自己,而答案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从小到大,关于应停的记忆实在太丰富了,那些充满他一颦一笑的回忆中都有她爱上他的痕迹,数不胜数。
“小姐,怎么样了?”陪嫁的嬷嬷披上衣裳,从隔壁赶来。
深夜里,张馨萸与应停的口舌之争,住在旁边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见了。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张馨萸起身,在嬷嬷的协助下,合力将门板放回原位。
身为大家闺秀,从小就有一群奴仆服侍她,但嫁给应停以后,一些琐事,她也开始学着自己动手。
她的转变令一手照顾她长大的嬷嬷心疼极了。“小姐这次是真的选错人了,王爷他……”
“别说了,我都明白。”张馨萸不想听,那些爱护她的人所说的劝告,她已听腻了,不是不懂得他们的好心,但她更懂得自己的决心是不会动摇的。
嬷嬷知道张馨萸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姑娘,和一般人家的女子不同,不会随便让自己吃亏,于是也不再发牢骚。“那您早点休息,不知道明日王爷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来为难您……”带着忧郁离去。
张馨萸脸上浮现淡淡的苦涩,躺回硬邦邦的床上,一整夜她都没睡好。
隔天一早,应停的贴身侍应——宝珠就来敲门了。
不出所料,宝珠一开口就传达了应停“为难”她的法子。
“王妃,大爷说,今后就让奴才来伺候您,还有,今天您得将‘三从四德’四个字写上一百遍,晚上他回来后会检查。”
一百遍……张馨萸微笑点头。“他去哪了?”
“大爷去巡视民情了。”宝珠乖巧的回道。“王妃有什么吩咐,若没事,奴才要去忙碌了。”
“你忙什么?”王爷不是让这个小奴才来监视她吗?
“大爷交代奴才去找些年轻姑娘……那个,晚上解闷用的。”宝珠话语有所保留,不安的打量着张馨萸。
张馨萸挑了挑眉,叫来嬷嬷低声吩咐了几句,又对宝珠道:“让嬷嬷跟你一起去吧!”
嬷嬷顺着张馨萸的指示,塞了一些银子给宝珠当作赏赐。
宝珠眉开眼笑,除了点头,没有别的动作。“多谢王妃!”
张馨萸打发他离开,随即召唤家中女眷,集中在一起。“在路上教过你们一些字,你们可还记得?”
“记得。”女眷们齐声回答,心里都在想这个王妃真是好心肠,不仅为人和蔼可亲,没事还会教她们写写名字,认识几个字。
“今天王爷不在,府里没什么事,大家继续练字,就写写‘三从四德’吧!每人写五遍,很容易的,大家试试。”
张馨萸带着鼓励的笑容,引导身份卑下的女眷们学习她们平时很难接触到的知识。花了一个时辰,她就成功的收集一百张“三从四德”,顺带得到女眷们欢喜的感谢声。
晚上应停回来时,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张馨萸交上一百张任务,结果收到了一叠字迹变化无穷的纸。
“你的字迹还真是善变。”应停瞧着端坐在面前的女人,她气定神闲,明媚的眸子不躲不闪的正视他,眼中藏着诱人的风情。
有时候,他会觉得她的表情暧昧,像是有意无意的在勾引他,但她的态度又不柔顺,相反的还有种冷艳高贵,不可亲近的姿态,一个想勾引他的女人,怎会表现得如此骄傲又不可爱呢?
于是他把她诱人的风情,视为一种特殊的挑衅。
“一百张不是那么容易写的。”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张馨萸推了推放在桌上的餐盘,漫不经心道:“晚膳。”
她那种近乎施舍的态度,正是应停最看不顺眼的。“丢出去喂狗。”
他伤人的话依旧不能令她平淡的面容出现一丝裂缝,只见她轻轻一笑,柔声回道:“就是狗吃剩下的,正好留给您。”
应停也笑了,拉过她的衣襟,拿起筷子,夹了饭菜,强行将食物往她嘴里塞去,动作很粗鲁,使得她的嘴唇很快就发红了。
张馨萸瞪大双眼,眼眶渐渐泛红,却一动也不动的没有反抗,连一点控诉之意也没有,甚至让人察觉不到她有任何的愤怒与不满。
两人冷眼相对,互不退让,谁也看不出谁的心思,更不会知道如此冷硬的僵持只会令彼此的关系更糟。
应停忽然觉得无趣,松了手,“你还真让人倒胃口。来人!”
他一出声,等在门外的宝珠立即走进。“爷?”
应停盯着张馨萸清亮的眼睛,心里有些不自在,随即命令宝珠,“吩咐你找的年轻姑娘都带过来,让王妃瞧瞧。”
宝珠看了张馨萸一眼,脸色显得很为难,不敢说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毁在王妃的手里了。
张馨萸回以一笑,用眼神示意宝珠不必担心,凡是有她撑着。
“是。”宝珠只能奉命行事。
片刻后,应停听到一阵超乎想像的纷乱脚步声,转头看去——
宝珠带着一群六、七岁左右,模样天真可爱的小女孩站在门外。
“呃……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都带来了。”宝珠小小声的回报。
小女孩们傻愣愣的与应停对望,有的还含着手指,一脸无知样——她们的长相却是还算漂亮,只是年纪太小了。
应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是谁挑的这些人?”
张馨萸取出手帕擦了擦嘴,插话道:“是妾身安排的,爷还喜欢吧?”
应停听着她充满嘲弄的语气,就想跟她翻脸——他从没遇见过一个女人像张馨萸这么会耍手段的,他可以无比的确定,她嫁给他就是为了要折磨他!
“喜欢,喜欢极了,那两个不错,你就留着她们长大了给爷当妾。”
“爷有这样的本事吗?”张馨萸用手帕掩住嘴,少有的露出夸张的表情,惊奇道:“妾身与您成亲至今一直独守空闺,妾身倒不介意爷不能人道,但明明没这个能力还整天想着找‘年轻漂亮’的姑娘,这也太勉强了吧?”
这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受得了这种羞辱的,应停也不例外!
“若是面对你这种货色,全天下的男人都会宁愿终身不娶。”
“男人总会为了某方面的缺陷而找借口,妾身明白。”
“你想亲身感受一下吗?”
“您行吗?”
应停被张馨萸满是挑衅的言语撩拨得失去理智,再次将她抓到怀里,手一扯,撕破了她的衣裳。
而她始终清淡的容颜终于出现了裂痕,气愤之色浮现眼中,甚至扬起双手捶打着他。
应停不痛不痒,低头咬了她的嘴唇一口,带着恶意让她吃痛。
然而唇齿接触的瞬间,两人的身子都微微一震——这么亲昵的行为有着影响人心的力量,教两人都感到很不自在。
应停先是后退,看清了她震惊不知所措的脸,又故技重施——他漠视她颤抖的身躯带给他的不忍,啃咬她的唇瓣,不去感受那点柔软已激发出他的怜惜,顽固的继续伤害她,用他的方式来惹怒她。
张馨萸尖叫着——这种毫无怜爱的亲昵,她不能接受!
这一幕令站在门外的小女孩们看得目瞪口呆,几个不懂事的孩子甚至忍不住哭出声来;就连宝珠傻站着,不敢上前阻止。
“反抗什么?你不是想体验一下爷的能力吗?”应停解释结实的手臂勒紧了张馨萸的腰身,将她的双手牢牢钳制着,低头欣赏她难得情绪丰富的脸。
“妾身感受到的只有暴力。”成亲以来,张馨萸第一次与应停如此亲近,可惜这么亲密的接触只让她觉得可悲。
这个男人是那么厌恶她,连“亲密举止”都是用来伤害她的,他一点都不尊重她,怜惜她,她知道他对别的女子不会这么残酷,为什么偏偏对她狠心?
“你就只能得到这种待遇,爷的怜爱不是给你这种东西享受的。”轻蔑的笑为他带着眼罩的英俊容颜增添了一抹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