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宛如迷魂阵一样的外院走廊,一进入内院,众人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因为眼前的一切太过超乎他们的想象,简直可说是不可思议了。
王府里原本种满花花草草的庭园建造起一个又一个的棚子,围绕着庭院中心的小湖,湖里有一个奇怪的东西正在转动,每一次的转动都带起水,透过竹管送进那些棚子里。
“咳!皇上,娘娘,太子殿下,请往这边走。”王府总管心里偷笑着,心想自已第一次见到这些棚子时应该也是差不多这样的表情。
几个人察觉到自已失神的窘态,整了整神色之后继续跟着总管往前走,一路上许多他们说不出来用途的东西让他们更加的眼花缭乱。
走到内院,看到一个端着点心盘子的男人走过去,一开始还没人认得出那背影是谁,只是觉得眼熟,无意间那男人转过身来,所有人再次错愕。
那个该被好好伺候着的玉王爷竟然自已端着盘子?
玉相儒亦发现他们了,表情十分讶异,“父皇、母后,两位皇兄,你们怎么来了?”
“哼!”玉承风冷哼了声。
“儒儿,你怎么在做这些事情呢?要吃什么让下人去准备送来就好,你…唉…”
玉相儒笑得有些腼腆,俊秀的桃花脸染上一抹嫣红,“这不是我要吃的…是平绿,她早上吃得少,午后都要吃些小点,免得饿着了。”
平绿?又是她!众人对她又更好奇了,这女人他们一直没有机会和她有过多的接触,甚至连模样都没看过几眼,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可以在短短的时间里掳获了他们这个向来被女子捧在手心,从来没动情过的玉王爷的心,还让他愿意做这些卑微的事情?
玉承风闻言很不以为然,直接一声斥喝:“成何体统?自古以来,妻子服侍丈夫是理所当然,哪有你身为丈夫反而去服侍她的道理?”
玉相严两兄弟虽然也抱持着同样的观点,但这时不好在火上加油,只是皱着眉,摇了摇头表示自已的不赞同。
不过身为被批评的主角,玉相儒却没有因此感到困窘,反面满足的笑道:“父皇,为了她我能够做很多事,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也让我觉得很开心。”
“荒唐!”玉承风再斥声道。
柳平绿在他看来样貌虽说不错,但不到国色天香的程度,他无法理解,不过是认识数月、成亲一个月,怎么可以就让儿子成了这般妻奴的模样?
“玉相儒…”内院的某个房间里突然传出女子慵懒沙哑的叫唤声。
“来了。”玉相儒抱歉的看向他们,跟总管交代道:“李伯,先请父皇他们到会客厅里去,送上茶点,我稍后就来。”
玉承风差点没被自已最宠爱的儿子给气到吐血!
男大不中留啊!
在房里的柳平绿其实隐约有听见玉相儒在和人对话,不过想到自已现在的样子,考虑再三后还是觉得不要跨出房门比较好。
几天下来沉溺于做实验、做研发,累积的劳累让她发丝凌乱、脸色如雪,再加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她现在要是不小心跌倒的话,看起来应该会很像古代版的“贞子”吧。
她可不确定外头那些人心脏有没有毛病,要是不小心把人吓出一个好歹的话,那就罪过了。
柳平绿脑中思绪不停的翻转,但是身体却早已累瘫在桌子上,就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玉相儒端着食盘走进房间看到的就是她这般委靡的模样,他眼底流露一抹心疼,不舍的说:“其实不赶的,何必这样糟蹋自已的身子?”
见到食物来了,她才勉强坐正身子,拿起一杯茶一饮而尽,猛塞了几口点心,觉得体内终于有点力量,手脚也好似不那么无力了。
她瞥了他一眼,“真的不赶吗?不赶的话怎么会连晚上都皱着眉?怎么会不惜花重金开始四处搜集粮食了?”
新婚第二天,他们回到王府后,玉相儒收到了金玉皇朝上半年收成不好的消息,恐怕入冬后会因为缺粮而闹饥荒。
金玉皇朝地广却少种植之地,即使是丰年也没能多出多少粮食,这个农务司的官其实是个苦差事,烦恼的问题很多。
柳平绿见了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晚上甚至担心得睡不着觉,整夜在书房里查书藉,她怕他稍微调养好的身体又往“病夫”的方向走去,让她不得不违背自已懒惰的原则,主动出手帮忙。
不管她对农业再怎么不熟,怎么说也多了这些古人好几千年的知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她懂的现代理论也够多了,只要用出来就好。
农业这种事,与其想依靠天气或神明,不如先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避掉天灾,如何有效增加产量。
她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她一开口说“包在她身上”,他马上毫无异议的任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所以王爷府邸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桥流水还在,不过变成一种灌溉设施;假山巨石在,变成她设计保密阵法的一环;奴仆自然也还在,但是她趁机训练一下心腹,让他们知道啥叫忠诚,什么叫做“不能说的秘密”。
听到妻子的话,玉相儒脸上露也愁容,他的确无法辩驳,只能叹气说道:“少一天时间,那些百姓就可能多受苦一天,要我怎么不着急呢?”
这不只是和老天争取时间,还有利益上的角力,他之前推行的政令是与世家大族争利,如果无法提高农产量,他的改革将大受质疑,功亏一篑。
看他又愁了脸,她也只能安慰着他:“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你为这百姓不惜对抗那些地主,还有,要不是你的大力帮忙支持,我也不能这么快的研发出那些农具,要不是你有先见之明,老早测量好全国的地形地貌,我也不能这么快就针对那些地方规划水坝的设计图。
“更不用说你为了让百姓还有官员们尽快接受这些新农具,派人一个一个去说服,为了预防可能会有的难民潮,未雨绸缪的开始在城外建造可供收容的民房,你真的已经做得够多了。“
他摇了摇头,谦逊的表示:“我身在这个位置,这都是我分内之事。“
是吗?堂堂一个王爷当这种农务官,他做的事情只能说太多而不能说不是了,“尽人事听天命吧!对了,你父皇他们可都还在厅里等着你,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好吗?
玉相儒闻言却没有移动脚步的打算,反问道:“你是我的妻子,难道你不打算去见公婆伯叔吗?”
说是夫妻,但其实他们现在还处于一种暖昧状态,虽然他们同睡一间房、一张床,却还没有圆房。
玉相儒是尊重她,没有她的允许他不敢妄动,而她则是忙着弄她的研发,两人就将“好事”一天蹉跎过一天。
自边城将她强行带回来之后,他没有再问过她是不是愿意留下,他驼鸟的不想去面对这个未知的真相。
他真的很喜欢她,如果她说想离开他,爱她的心会宁愿自已痛死,也要成全她的愿望。
公婆伯叔……柳平绿翻了翻白眼。
天啊!她现在也变成“第一家庭”的成员了,皇家媳妇饭碗应该不太好端吧!
“你确定要我现在这样去?”她这种憔悴的模样适合见客吗?
“唔……是不太好。红儿呢?”她的丫鬟跑哪去了?
她耸耸肩,“我哪知道,他知道我待在实验室里就什么都不管的。”
唉,来到古代就属头发最麻烦,已婚妇女就要梳什么髻的,真想整头长发剃了算了——不过,她古板老公说不可以,宁愿她平时随意扎个马尾也没关系。
她的手做实验、做器具研发都灵巧得很,可要梳理自已的发型,那只能说是手残了。
“你换个衣服,其他的我来吧!”玉相儒温柔的笑道。
“女子的头式你也会梳喔?这么强。”他这个人也太多才多艺了吧。
配上生活白痴的她,也算是一种“天作之合”了。
“试试就知道了。”玉相儒拿起一把梳子笑道。
“那我先换衣服。”说完,拿了套衣裙走进屏风后更衣,所以没有看到他眼中温柔又深情的眼神。
如果她愿意,他愿意日日为她画眉、日日替她梳妆,只要她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