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顶楼办公室离开的杨锦文虽然维持住了最后的尊严,没当场失控,但是被羞辱的感觉仍是源源不绝地涌上心头。
亏她还傻傻的以为是自己的能力受到肯定,奔雷才会找上她来接案,她雀跃的想要藉此机会证明自己,结果却只是让她落到更可笑的地步。
这几天在准备企划时,她偶尔还会为了之前对雷冬奇的不友善态度而感到歉然,并且试着想调整自己对他偏见的心态,就连刚才站在门外等待的时候,她的心里也还在想:如果声雅那回没有他的帮忙,她今天根本没有机会得到奔雷的案子。
却不知道这样的想法,竟然只是让自己成了十足十的傻瓜。
哪里知道这一切说穿了,根本就只是雷冬奇在耍她,把她当成傻瓜来玩弄。
当电梯上来时,雷冬奇正巧也追了出来,一看见他,杨锦文立即就按下按钮关上电梯门,等雷冬奇冲来时电梯灯号已开始往下跳,他只得按下另一台电梯往下追。
当电梯到达一楼时,杨锦文立刻迈开大步离去,那羞恼的情绪让她一心只想要离开这里,全然不管身后那头正追上来的雷冬奇。
就在她要踏出奔雷企业的大门时,雷冬奇已赶上来一把拉住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放手!」她并不想听,一把甩开他后,跟着便往路旁停车的地方走。
见她走来的司机连忙下车,尽职的替她打开后车门。
「起码听我把话说完。」
根本就不想再面对他的杨锦文,别说是听他把话说完,就连他的脸她也不想再多瞧一眼,就在她要坐进车后座时,人却被雷冬奇一把拉住,跟着车门也被他强硬的关上。
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的不只是司机,就连她在愣了一会儿后也爆发出更强烈的怒火。
「你干什么」她回过脸来质问他。
可雷冬奇却是迳自转向司机道:「你可以回去了。」
听到他这么说的司机面色迟疑,不知是什么状况的看向杨锦文。
「你凭什么?」她冷冷瞪着他,对他命令自己司机的行为非常火大。
见司机拿不定主意,雷冬奇索性抓起她的手,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
「放手!你放开我!」杨锦文挣扎的往后扯着手。
「我送你。」她愈挣扎雷冬奇就愈是不放开她。
眼睁睁看着杨锦文被拉走的司机只能呆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我叫你放手听到没有?你这个野蛮人!」被强行拉着离开的杨锦文拼命挣扎着,可奈何力气就是比不上他。
「等我把话说完,自然会放手。」
拉着她走到自己停车的地方后,他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让她逼坐进去,同时也绕到另一边由驾驶座的车门上车。
看着杨锦文仍不放弃的要扳开这特殊设计、需要点技巧才能打开的车门,雷冬奇沉静片刻才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不过看她一声不响的离开,他也能猜到她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扳锁扳了半天仍徒劳无功,杨锦文怒沉了脸,索性回过头来瞪着他,「把我当成傻瓜你很得意?」
「这件事我并不知道,更不可能把你当成傻瓜。」
「看我为了争取这个案子时那样低声下气的拜托你,这就是你的目的」
明白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进去,但是雷冬奇仍试着解释,「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案子是谁找的,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所以我还得感谢你,让我早点发现自己的难堪?」那觑着他的眼神简直就是刀一样利。
「我没有要你难堪,我说过,这件事我真的—」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雷冬奇的话,他不想理会的直接切断铃声,正要继续解释时铃声又响起,他只得叹气,稍作暂停的将手机拿起来查看。
来电的人话那头是简仲磊,杨锦文也瞄到了手机萤幕,随即摆出一副看着一丘之貉的表情。
雷冬奇虽然想按掉电话继续跟她解释,但是他很清楚长辈们绝不会放弃,加上眼下的她看来显然也没打算听进去任何的解释,雷冬奇最后还是选择接起手机。「我一会上去。」简单交代后,他便挂断电话,决定先上去搞定一边的麻烦再说。
以她现在的状态,雷冬奇深知自己是不可能说服她一块上去,于是就道:「你在车上等我,我一会就下来,到时再跟你解释。」
乍听到这话的杨锦文先是没反应过来,等到雷冬奇要推开车门时,她才跟着惊醒似的抓住他,「你干什么」
「我一会就下来。」像是早已预期她的反应,雷冬奇迳自拉开她的手再推开车门。
意识到他要下车的杨锦文突然变得惶恐,伸手就要开车门。
「你不可以把我留在车上!我不要一个人在车上。」
早料到她不会同意的雷冬奇在下车后,跟着也利用遥控将整台车子落了锁。
喀的一声,车里的杨锦文顿时心一惊,心急地拍打着车窗,同时拼命地要扳开车门。「开门!你马上开门!」
认定她只是单纯反抗,雷冬奇头也不回地走回大楼,留下她一个人在身后的车里拼命拍打着车窗。
「回来!你回来!」
看着雷冬奇的身影愈走愈远,杨锦文脸上的神情也愈发疯狂。
虽然知道简仲磊等人不可能轻易放弃,但雷冬奇仍是选择再次向他们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同时也要求四位长辈远离杨锦文,避免她像这次一样再受到伤害。
好不容易才逮着雷冬奇弱点的四人,自然不可能答应罢手,结果雷冬奇回头这一谈自然也没能达成共识,顶多就是各自再清楚地表达了一遍立场罢了。
然而,当雷冬奇从顶楼办公室下来,回到车前时,怎么也没料到会看到停在路旁的车子窗户破了个大洞,而该待在里头的那抹人影也不见了?
这情况让他愣在当下无法理解,心里更因为不知她的去处而感到莫名的不安。
生怕她是出了什么意外,雷冬奇赶紧拿起手机准备拨电话给她,结果手机却先一步的响起。
他赶忙接起,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先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询问—
「请问是雷冬奇先生吗?」
「我是。」
「我这里是仁德派出所,关于你车子被破坏的问题,是不是能麻烦你立刻过来一趟?」
没想到会是派出所打来,雷冬奇一惊。
没有多做迟疑,问清楚派出所的位置后,他随即上车赶去。
因为派出所就在奔雷企业大楼的附近,没多久雷冬奇便出现在那里。
值班的员警一见到他,确认过他的身份后才开始解释起请他来的原因,就在他回顶楼办公室找四位长辈理论的时候,一名巡逻员警正好经过他的车旁,看到里头的杨锦文在车中又敲又打的,最后甚至是用脚踹的方式破坏车窗,员警觉得奇怪,于是上前盘查,可她又拿不出什么车子的证明文件,员警只得先把她带回派出所。
听完员警解释的雷冬奇直觉就是拧起眉头,对他的话有些怀疑,「你说她拼命踹车窗,用高跟鞋把车窗踢破?」
他实在无法相信以杨锦文那样压抑的个性会做出这种事。
「巡逻员警是这么说的,因为那情况实在太不寻常,所以才会把她带回来,你的联络电话我们是透过车籍资料查到的,如果你打算提告……」
「她在哪里?」不想提告,雷冬奇现在只想先确认她的情况。
「在里面。」员警随即也很配合的领他往里头走。
到了拘留室,当雷冬奇乍见到杨锦文时,他完全没想到会看到那样迥异于平日的她。
那一贯的冷静自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惶失措,她像是受到莫大的惊吓,整个人处在崩溃边缘。
见到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的撞击了下,不明白她到底在自己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早知道会这样,他绝对不会将她一个人留在车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了?」雷冬奇心急地转向带他进来的员警追问。
「巡逻员警发现的时候,她的情绪就已经不稳定了,所以我们也无法从她口中顺利做出笔录,才会急着通知你过来。」
见员警也无法解释杨锦文的情况,雷冬奇赶过去要扶住她,哪里知道手才碰到她,她顿时像受到惊吓似地震了震身子,跟着立刻要把他推开。
她的抗拒逼得他不得不抱紧她,柔声安抚道:「没事了,都没事了,我在这里。」
在他怀里推拒了会,像是知道自己推不动他,杨锦文最后放弃挣扎,仅是缩在他怀里微微颤抖。
看着她这样,雷冬奇除了不舍跟心疼,心中也有着浓浓的后悔。
瞧了眼他俩的状况,例行公事的员警这时又上前问道:「如果你打算提告……」
「没那个必要,我现在可以带她走了吗?」
「当然可以。」
感激地对员警点个头后,雷冬奇转而低头对怀里的人道:「走吧!」
随后,他将怀里的她扶起来,却发现她的表情有异,像是痛了下,他低头查看,才发现她的一只脚踝上有割伤还流着血。
注意到他视线的员警连忙解释道:「可能是用力踹车窗的时候弄伤的。」
不由得又看了怀里的女人一眼,雷冬奇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理由,让她坚持破坏车窗也要出来,甚至不惜弄伤自己。
难道就只是为了要反抗他?
这理由很牵强,就连他自己想出来后也不太信,但眼下也不是问清楚来龙去脉的时候,他只能先带她离开,其他的等以后再找机会弄明白。
离开派出所后,雷冬奇立刻将车开到最近的医院,让医生检查杨锦文脚上的伤势。
急诊室里的医生在检查过她的伤口后,便笑着表示,「幸好玻璃没有插进伤口里,不过因为是伤在脚踝,可能需要花点时间才能完全癒合。」
这消息听来算好的,雷冬奇因此松了口气。
跟着医生转而向杨锦文询问,「杨小姐,你这个伤口如果缝合的话会复原得快一些,否则只靠擦药,可能会需要多点时间才能全好,你的决定是?」
然而杨锦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像出了神似的,对于医生的询问没有任何回应。
「医生……」看她这种反应的雷冬奇,忍不住有些担心。
知道他想问什么的医生,仅是拍拍他的肩膀道:「可能是受伤的时候吓到了,回去休息后,应该就能恢复精神。」
听医生这么说,他虽然无法肯定,但是多少安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