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
“江小姐,就算你来一百次也没有用,我们总裁是不会见你的,总裁只见有预约的客人。”
饭店大厅接待柜台的服务人员一见到江言欣又来了就很头疼,她已经连续来五天了。
“那我现在预约可以吗?你们总裁方便什么时候见我都可以,我配合他的时间。”言欣一脸诚恳,非常客气的请教。
父母很固执,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但民宿不能使用联外道路,如今一个客人也没有,她实在很担心再这样下去,天天坐在家里发呆叹气的爸妈会得老人痴呆症,若不是看父母这样,她也不会硬着头皮来。
她相信能够管理这么大的集团,那位总裁先生绝不是个器量狭小的人,她想拜托杜喜的总裁,可不可以看在她爸妈年纪大了,又对这里有感情的分上,不要赶尽杀绝,只要通融让民宿的客人能够使用联外道路就可以了,他们会感激不尽的。
“很抱歉,江小姐,总裁的行程是由总裁秘书安排的,我们也不能随便帮你预约。”
言欣好声好气的陪着笑。“那么,我应该去哪里才能见到总裁的秘书?”
“江小姐,总裁的秘书也不是随便就可以见的,你这样,我们会很为难……”
“还是,我留个电话?麻烦你帮我转达给总裁秘书……”
李锐炫一进饭店大厅就看到有人在接待柜台卢不休,从背影看来,她完全不像是来住宿的客人,穿着也很随便,完全破坏了大厅的格调。
“那是什么人?”他很不高兴的问随行的秘书。
“她吗?”凌莉岑看了一眼。“她就是满月民宿派来的人,已经连续来五天了,要求要见您,希望能让他们共享联外道路。”
“满月民宿?”李炫锐蹙了蹙眉心。“就是那个一坪开价五百万的满月民宿?”
凌莉岑点了点头。“是的,总裁,就是那个钉子户。”
李锐炫挑了挑眉。“双方的买卖谈判不是已经破裂了吗?我也已经不想买他们的地了,他们还想做什么?”
就因为对方态度太可恶了,漫天开价,他才会一不做、二不休,断了他们的生路。
“知道我们买下联外道路的土地之后,他们现在态度已经变了,一直在哀求我们这边让他们用路。”凌莉岑推推眼镜,公事公办的向上司报告着。
李锐炫扯着唇,神情冷峻。“不必理她,这是他们自找的。”
他辗转找到人在海外的地主,透过多层关系才说服不缺钱的地主把山坡地卖给他,目的就是要将满月民宿一军。
一坪市价才几万块的山林地敢开价五百万,以为这么一来他就会被吃得死死的,只能乖乖听话他要对方受到教训,这是他们太贪心的下场。
“我已经照您刚刚的话交代过柜台了,没想到她不死心,每天都来,好像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很难缠。”凌莉岑推测道:“总裁,我认为她存心要把事情闹大,有通知媒体过来采访她的嫌疑,意图散播我们财团以大欺小的谣言,目的是摧毁我们饭店的形象。”
“是吗?”李锐炫再度看过去,冷凝的双眼里透出了不以为然。
如果她认为这么做就能达到目的,那也太小看他李锐炫了……
她转过身要走了,一脸的失望……
忽地,他整个人震动了一下,呼吸蓦然一窒。
怎么会是江言欣
一瞬间,时间彷佛静止了,他的血液循环加快了,他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
此时一个小朋友拍着篮球进来,后面跟着阻拦不及的外佣。
外佣操着不标准的国语喊着,“小少爷,不要跑了!这里不能打球!”
那颗篮球不偏不倚的打中了江言欣的头,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昏了过去。
李锐炫第一时间冲过去扶住了她,焦急的轻拍她脸颊。“江言欣!江言欣!你醒醒!有没有听到我的声音?”
“您……认识她?”凌莉岑小心地问。
“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他吼。“叫驻馆医师过来!马上安排总统套房!”
言欣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她醒来,李锐炫总算松了口气。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言欣以一种不信任的眼光惊讶的看着他,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李……锐炫?”
大学毕业之后,他每次同学会都缺席,也没跟任何同学联络,彷佛人间蒸发了,没想到她可以再见到他。
“是我。”他给她一个微笑。“你认出我了,代表你没有失忆,太好了。”
那迷人的笑容令言欣更眩惑了,这真的是李锐炫吗?
在她的记忆里,好像从没看过他笑……不,正确来说,是从没看过他对她笑才对。
不知道她是哪里得罪了他,他总是对她冷若冰霜,一学期讲不到十句话,有时候在校园里,她明明看到他了,他也可以马上别过头去,假装没看见她,硬是不跟她打招呼,让她还满沮丧的。
直到有次她骑机车去买消夜,为了闪一只跳出来的小狗摔车了,打给男友何恭宇,他没开机,正巧李锐炫经过,把她送去医院,还陪了她整晚,让她对他改观了,但之后他还是对她很冷淡,彷佛那一夜的相伴是她在作梦。
班上关于李锐炫的耳语还满多的,说他的背景很复杂,爸爸是中日混血,拿的是日本护照,而他是爸爸在外面的私生子,在马来西亚出生,后来却由大妈带大,一直到国中前都跟着大妈住在吉隆坡。
那就算了,比较具有争议的传言是,他是同性恋。
外表高挺帅气的他有一张刚强中带着斯文的五官,英气勃勃的双眉、高挺的鼻梁、坚毅的唇,如此万人迷的外表,但大学四年没交过女朋友。
别说女朋友了,他彷佛视女人为毒物,从来不搭理。
至于他的“男朋友”,是同校电机工程学系的杨维辰,两个人“同居”,住在学校附近的高级独栋别墅里,外人难以窥得其貌。
更符合传闻的是,毕业之后,杨维辰同样人间蒸发了,也同样没有同学跟他有联络。
因此,有了另一个更劲爆的传言——
他们去瑞典结婚了!因为当地认可同志结合,并可登记注册,还允许同志家庭收养孩子。
又因此,延伸出了另外一个传言——
他们在瑞典组织了家庭,收养了两个白人小孩,王子与王子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为什么这样看我?”李锐炫相信那是别有深意的目光,但他猜不到其中的深意是什么。
言欣脸一红。“呃,没、没什么。”
这样在脑海里八卦他的事不太好,毕竟身为同志也不是他愿意的,是造物者的捉弄。
“没什么是什么?”李锐炫看着她,就见她匆忙坐了起来,左右看了看,眼里显现迷惘之色。
言欣放眼望去,不知名的花影垂落在落地窗前,藤蔓遮掩的花木窗台极为浪漫,入口的玄关、书房、客厅、餐厅、更衣室至少占地七十坪,丝质的壁板、壁炉沙发区、全套的柚木桌柜,装饰典雅而高贵,呈现着尊荣独享的氛围,而她正坐在柔软的柚木四柱大床上,
身上盖着轻暖的高级羽绒被。
“不过,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记得自己好像被球K到……”她揉着太阳穴,不管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昏倒前有见到他。
“你是被球打到没错,我刚好在饭店大厅,就把你送来房间休息了。”他略过了自己焦急的部分没提,对一个人妻而言,任何一个非丈夫的男子的关怀都是不妥的。
言欣轻哦了一声。“所以,你是在这里度假?”
“我是这里的总裁。”他笑着简单带过。
言欣整个人傻了。“总、总裁?”
不是总机,是总裁——总裁耶!
她天天来,就是为了见杜喜的总裁,竟然让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见到了,而且是她认识的人!这太奇妙了!
可是,知道他是她一心想见的杜喜总裁,她反而不好开口了,老同学一见面就拜托这种事不太好。
“昏迷了五个小时,你应该饿了吧。”李锐炫打电话叫人送餐点过来,一边思忖着她不是一直想见他吗?怎么还不提联外道路的事?
只要她开口,他什么都会答应她。
“五个小时?!”言欣又吓了一跳,没想到一颗篮球的威力那么大,自己竟然昏迷了那么久。
“何恭宇会不会在找你,要不要先打个电话回去?”他边说边盯着她的表情。
就因为她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还很快生了女儿,他再也不能对她抱着任何希望,为了让自己彻底死心,所以每年的同学会他都缺席。
他无法看她和何恭宇带着女儿一起出现的画面,虽然他希望她永远幸福快乐,但见到她和别的男人幸福快乐,他还是很难受。
“呃,不必了,反正还不晚,我现在赶快回去就可以了。”她避重就轻的说,猛地掀开被子下床,理理微皱的衣裙。
“我送你回去。”他的视线一直跟着她,轻易发现她的局促不安。
“呃,不、不用客气,让别人看见不太好。”她可不能让他知道,她家就是一直与他作对的满月民宿。
“那我让秘书送你回去。”他的心蓦然一沉。
她说的别人是指何恭宇吧?
看来他们感情还是好得很,没有因为几年的婚姻生活而改变,她的眼里依然只有何恭宇一个人。
他真的该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