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碰她,听见了没有?”段誉杭从牙缝里冒出这句话,表情凶得像要杀人。“杰兰,我警告你,我不许你碰她!”
他们显然是旧识,而且看得出关系不怎么融洽,否则段誉杭的眼睛不会冒火。
“你认识他?”姬紫沙非常惊讶,段誉杭好像走到哪里都有熟人。
“在摩洛哥,没有人不认识大名鼎鼎的杰兰王子。”段誉杭讽刺回道,语气净是不屑。
姬紫沙好奇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气氛如此火爆,还没来得及问,就被段誉杭拖出餐厅。
“放开我!”她踩着三寸高跟鞋被他强行拖着走,同样成为人们注目的焦点,只不过由赞赏的目光换成了好奇的眼神,让她十分尴尬。
段誉杭不理她,他太生气了,只想掐死她。
他将她连拖带拉带回房间,不管姬紫沙怎么抗议,就是不放开她。
“段誉杭!”她不喜欢被人粗鲁对待,偏偏他总是喜欢把她当成沙包拖来拖去,让她很生气。
“才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你就和全摩洛哥最恶名昭彰的花花公子搞上了,你说,要我怎么相信你?”他不开口就算了,一开口就是乱扣帽子,姬紫沙已经受不了。
“对,我就是这么随便的女人,你不是早就心里有数?”她故意让他误会,反正怎么解释他都不会相信,干脆让他误会到底。
“你——”他眯眼,气到不晓得该说什么。
姬紫沙的下巴抬得高高的,不服输地与他对看,要他有本事就放马过来,看他能奈她何。
段誉杭的双拳握得紧紧的,极想把她推倒在床上,让她知道,愤怒的男人是没有理智的,极可能会做出肮脏龌龊的事。
“怎么样?”她反倒希望他把话说清楚,她再也受不了这种暧昧不明的状况,他又不是她男朋友,凭什么管她?
“我……”他真的很想让她知道他对她的感情,又怕吓坏她,也怕背叛友情,因此陷入两难。
“你怎么样?”她其实也害怕听见他的答案,万一他要是一口咬定她就是这么随便,她又该怎么办,一头撞死算了?
他该说出心里的话吗?
他能说出心里的话吗?
说了以后会不会后悔?
不说往后又该如何?
姬紫沙等着他的答案,他又找不到答案,只好痛苦地说声:“随便你。”
很好,这就是答案。
“既然随便我,以后就别管我,我再也不会任你摆布!”她死心了,捉迷藏玩到现在,算是玩完了,她再也不会心存任何期望。
“紫沙……”
姬紫沙心意已决,段誉杭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抬头挺胸走出他的房间,感觉前所未有的无助。
★★★
“姬小姐,柜台有一封指名给您的信,需要我送到您的房间吗?”
隔天傍晚,姬紫沙即接到大厅柜台人员的内线,表示有人留讯息给她。
“请帮我送上来。”她大概猜得到留言者的身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杰兰。
“好的,我马上送去您的房间。”
姬紫沙礼貌的道谢,随后挂上电话,等待柜台人员。
饭店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到五分钟,柜台人员已经将信送到她的房间。
她一边找拆信刀,一边好奇地看着信封上的皇家标志,她还以为杰兰是骗子,没想到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王子。
在摩洛哥,没有人不认识大名鼎鼎的杰兰王子。
她想起段誉杭说这句话时不屑的眼神,纳闷他们之间一定曾经发生什么事,不然段誉杭不会如此痛恨杰兰,甚至连她和他跳舞都不能忍受……啊,她又在胡思乱想了,她爱和谁跳舞,他根本管不着。
她耸耸肩,拿起拆信刀小心地把信拆开,杰兰龙飞凤舞的字迹赫然映入眼帘。
他约她今天晚上八点钟在饭店的露天餐厅见面,说是已经找到她要的红玉髓,请她过去确认。
这个消息相当程度鼓舞了姬紫沙,她来摩洛哥近二十天,这是发生的第一件好事,如果能够顺利找到家传的红玉髓,她就可以立刻打包飞回台湾,跟摩洛哥说再见。
只是她一旦离开摩洛哥,势必也得跟段誉杭道别。为此,她的心情变得很复杂,但这又是非走不可的路,谁教他们两个人没有缘分呢!
糟糕,都已经快七点了,得赶快梳妆打扮才行。
意识到所剩时间不多,姬紫沙匆匆收起思绪,开始为今晚的约会做准备,同时怀疑杰兰是因为不想给她考虑的机会,才故意这么晚送信,其实他不必这么麻烦,因为她一定会赴约,根本不必如此耍心机。
她心情一不好,就喜欢购物。昨天晚上因为和段誉杭吵架的关系,她又跑去刷卡买了几件衣服,其中一件是白色高腰洋装,很适合拿来赴今晚的约会。
当然她也买了同色系的高跟鞋配成一组,这是她的坏习惯之一,穿着打扮喜欢一系列,包括配件。
她先化妆,再穿上衣服和高跟鞋,接着把头发绾起来做成蓬松简单的发髻,看起来既高贵又时髦。
姬紫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还不错,充满她的个人风格。她照着照着,镜子突然映照出她在沙漠时的邋遢模样,那时虽然一路抱怨,却是她人生中最刺激、最快乐的时光,因为她可以跟段誉杭一起冒险……不行,她又在胡思乱想了,得改掉这个坏习惯才行。
摇摇头,将脑中的影像摇掉,姬紫沙拿起搁在单人沙发上的白色晚宴包,戴上夏利豪著名的钢索表就要去赴约。
她打开房门,段誉杭正要敲门,两个人就这么在门口碰上了,双方皆愣住。
他们已经冷战一天一夜,姬紫沙以为他已经不再理她,没想到他又出现在她的房门口。
段誉杭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承认她真的是艳光四射,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心动,所以他才会如此愤怒。
“你要出去?”他的脸色阴郁,口气不是太好。
“对,我有约会。”她管他口气好不好,反正他们已经划清界线,以后谁也别管谁。
“跟谁约会?”很遗憾,这只是她单方面认为,在他心里,她永远都是他的责任。
“我要和谁约会跟你没有关系。”她愤怒地看着他,恨死他的自私自利,扰乱她的心志以后却又不管她,天下有这么烂的男人吗?
原则上她没说错,她跟谁约会他都没有权利过问,但他就是不爽。
“当然有关系,别忘了你是我的责任,我必须替Tim看好他的女朋友。”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竟然提到廖添丁,姬紫沙对他的恨意更深了,这个没担当的男人。
“不劳你费心。”伪君子。“Tim很信任我,知道我不会乱来。”
“哦,是吗?”他又将她从头到脚看过一遍,嘲讽地问道。“那他也放心让你穿得漂漂亮亮跟别的男人约会吗?”
“对,他很放心,而且他也管不着。”她早已经决定跟廖添丁分手,反正他们也没深入交往,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你真是一个令人生气的女人。”段誉杭眯眼,认为她太过分。
“而你,是最自大,同时也最胆小的男人。”吻她又不认,这算什么?她是某种传染病吗?犯得着如此撇清关系?
“你说什么?”他的眼底卷起风暴,姬紫沙一点都不怕,最好发布台风警报,反正大家都是台湾人,早就习惯台风。
“你心里有数。”她将他说过的话双手奉还,顺便甜甜加上一句。“对不起请让路,我要去会情郎了。”反正他认定她是烂女人,就让他误会到底好了,她不在乎——不,是已经不在乎。
“你要跟谁约会,杰兰吗?”他只想得到杰兰,他追女人的态度一向积极。
“对,不行吗?”她斜睨段誉杭,故意刺激他。“他不像某人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杰兰毫不掩饰对我的欣赏,这么识货的男人我当然会想要跟他约会,你管不着。”
“他会真的欣赏你才怪,他只想拐你上床。”他比谁都了解杰兰,他可不是什么好货色。
“你不是也一样吻我!”她气愤地大吼,恨他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只有她一个人在乎。
“我们一定要在门口讨论这件事吗?”他注意到同一条走廊的房客都在打量他们,虽然他们可能听不懂中文,但还是不宜冒险。
“为什么,你怕丢脸吗?”她尽量不让自己眼眶含泪,学他一样嘲讽,但功力就是差一截。
“紫沙。”
“让开,我已经迟到,杰兰大概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我必须马上赶过去。”她试着闪过段誉杭,但他庞大的身躯堵住门口不肯让开,她根本出不去。
“段誉杭!”她生气地大吼,要他别挡路。
“为什么你非赴约不可?”难道她不知道他心好痛,他的嘴巴虽然不说,但内心其实在淌血,无法眼睁睁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抱。
“为什么不去?”她反问。“杰兰已经帮我找到宝石,要我过去确认,我当然得去赴约。”她本来不想说明,但她实在累了,不想再跟他卢下去,只好托出实情。
“杰兰帮你找到宝石?”段誉杭愣住,完全无法相信。
“我也没有想到他这么有办法,我昨天晚上才拜托他,今天就有消息。”不愧是王子,人面就是广。
“等一下!”完全没有道理。“他不可能帮你找到宝石。”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宝石就在我的裤袋里面。
他不敢告诉姬紫沙,早在出发去沙漠前他就已经拿到宝石,只是为了满足个人的私欲,迟迟没有拿给她。
段誉杭的犹豫全写在脸上,姬紫沙对他很失望,他找不到宝石也不希望别人帮她找到宝石,没想到他是一个这么自私的人。
“我要走了——”
“别去,你会后悔的。”宝石根本不在杰兰那里,他只是以此为借口骗她过去。
“我不去才会后悔。”她已经浪费太多时间和他周旋,但是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了,她要做自己的主人,才不要因为喜欢他,就傻傻随他摆布。
“紫沙……”
“让开!”姬紫沙使尽全身的力气推段誉杭,天生蛮力最后一刻终于发挥作用,顺利将他推开。
“紫沙!”段誉杭跟在她的后面大吼,她充耳不闻,执意与杰兰见面,因为她已经受够了段誉杭的犹豫。
她从来没有真心爱过人,爱过了以后才发现这滋味很难受,真的很不好受。